張松的書法可是出了名的絕,讓人感覺賞心悅目。
劉備下意識地認可了張松,這書法的確是一絕,讓人更加期待其中的內容。劉備細細地看著張松的書信。
不知怎麽的,劉備的臉色變了,眼睛慢慢變大,表情慢慢變得憤怒不已。
張松在書信中是這麽寫的
賤人劉備,狼子野心,假仁假義,大漢國賊!汝篡益州,囚禁吾主,殘害百姓,天下共誅之!
想汝當年如喪家之犬,居無定所,顛沛流離。我主劉益州心善納之,汝不思我主仁德,暗藏禍心,以忠孝養子之性命,以此為借口,篡奪我主之基業!吾縱觀天下,從未見像吾此等厚顏無恥之徒!吾若是汝,當自刎以謝天下。
吾等假意奉承,實則尋機救我主。吾與孝直等賢良之士,得益州有識之士相助,歷經劫難,解救我主脫汝魔掌。如今我主性命無憂,吾等此時功成身退。汝自認智略高、武力強,然則在吾眼中,乃是挑梁小醜爾。若非我主在吾魔掌之中,吾豈會與汝同伍。
寇封乃是至孝之人,忠良之後。汝劉備多年來未有子嗣,遍覽荊州,擇優收養。有子寇封,汝劉備真是三生有幸,家門興盛在望了。
可汝劉備篇席賣草之輩,鼠目寸光,不顧父子之情,只顧一己之私,心狠手辣將其毒害。想那寇封平時對汝有何過?朝安昏拜,可有懈怠?寇封之孝順,益州上下皆是稱頌。我主劉益州亦感慨,生子當如寇封也。
可惜明珠暗投,寇封何其冤枉,命薄如紙。
虎毒尚不食其子,試問劉備,汝之良心何在?!何安?!汝劉備真是狼心狗肺之徒!端的不為人子!吾無法相信像汝居然是漢室宗親!
吾張子喬自認不是什麽好人,可即便大奸大惡之人,也做不出汝這般心狠手辣之事。吾不恥汝之所為,憐惜寇封之才、孝、忠、義,不忍見其夭折,故而施之援手。天可憐見,寇封得以複生,大漢又多一良才矣。
當初對汝孝順之子,如今如同仇人一般,汝劉備日後於九泉之下,有何臉面見汝家先祖。
汝妄自尊大,自以為是,吾等益州忠良之士,會死心塌地為汝此等小人效力?簡直就是貽笑大方!吾等朝廷大臣,所用所食,乃是朝廷俸祿供養,為百姓謀福。有何道理為汝此等國賊效勞?
是故,以其人之道反製其人之身。汝劉備乃是卑鄙無恥下賤無德之人,吾等當以相仿之策對應之!
吾與孝直略施小計,外通荊州,內挑雍闓,坍塌銅礦,此局面讓汝好好享受。可笑,汝劉備及其爪牙,當吾等乃是汝之左膀右臂。殊不知,吾等無良機可置汝之死地,暫且隱忍而已。
劉備!吾等告辭了!希望汝益州好自為之。吾之所為,乃是為天下,汝劉備莫要怪吾。
若是汝尚有一絲良心未泯,當以死謝天下萬民,安眾生之怨。
吾言盡於此,忠言逆耳,望汝自重。
另有一份大禮送上,請笑納!大漢益州別駕張松張子喬上。
張松洋洋灑灑寫了將近一千字,一字一句都是在諷刺和挖苦著劉備。同時張松還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所有的事情在他的嘴中都變成他主導的。
看完這封書信,劉備什麽都明白了。
之前劉備一直都懷疑有內奸,可怎麽查都查不出來。原來最大的內奸居然就是張松和法正,一個是尖嘴猴腮,一個是隆眉大眼。劉備觀人無數,自以為眼力高超,收服人心是一大強項。沒有想到,會有游泳的,最後溺水了。劉備栽在自己的手上。
張松和法正都是奸細,他們這些人光明正大地潛伏在劉備的核心圈,把知道劉備所有的秘密。要不是劉備平時比較謹慎,真的可能被他們給暗算了。
劉備頓時感覺自己的脖子一涼,但這個卻無法平息劉備的憤怒啊。
劉備大怒啊,他終於明白當初法正為何自告奮勇去毒死寇封了,原來是為了使得寇封對劉備產生不可饒恕的仇恨。劉備暗叫自己中了奸計了。
臉皮也真夠厚,當時如果不是法正前往,那麽寇封早就死了,也就沒有什麽仇恨了。劉備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邊的責任。
荊州的劉軍能夠那麽快速地進入益州,也是有張松和法正的幫忙。就連雍闓的叛亂,也是張松他們的手筆,甚至連這次的礦洞坍塌,也是他們所為。你說劉備還怎麽能保持自己的風度啊。
“狗賊!張松、法正,吾要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劉備的憤怒已經超過他能夠忍受的界限了,直接將張松留給他的書信給扔在了地上。
而後劉備拔出腰間的寶劍狠狠地刺進了他身邊的一根柱子,完全把這根柱子當成了張松和法正,發泄著自己的衝天怒火。
其他人算是第一次看到劉備怒發衝冠的樣子,心中很是忐忑,不知道張松給劉備的書信中說了什麽。
魏延作為劉備的義弟,他壯著膽子把劉備扔在地上的書信給撿了起來,細細觀看。
看完之後,魏延和劉備一眼的表情,大罵道“張松匹夫,欺人太甚!吾誓不予乾休!”
孫乾和廖立更是好奇這裡面的書信了。
孫乾向魏延投去了渴望的眼神。魏延明白孫乾的意思,於是將張松留給劉備的書信遞給了孫乾和廖立。兩人共同過目了張松給劉備的書信。
相對於劉備和魏延的憤怒,孫乾和廖立的表現就有點不同了。孫乾看完之後,歎息了一聲,他對張松的選擇並不是很大的仇恨。畢竟要是他自己在張松和法正的位置,可能也是會這樣做。在孫乾的眼裡,張松、法正可以為了劉璋而屈身於敵人麾下那麽長時間而不暴露,簡直就是高手。同時張松和法正都是難得一見的智者,這樣的人才沒有在劉備的麾下效力,卻成為了敵人。孫乾不可惜就奇怪了。
有君子之風的孫乾當然是這種大度的想法了。而廖立就不一樣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小人來的。之前他就被張松和法正針對過,本以為是張松和法正為了劉備好,那時候張松和法正都是劉備跟前的紅人,廖立無法報復。現在好了,原來張松和法正都是奸細,還是高明的奸細,針對他廖立,乃是借廖立過橋而已。廖立自詡才智過人,卻淪落到被人不斷地戲耍而不知。而法正和張松給廖立說好話的時候,廖立心中還溫暖過。如今想起來,廖立才發現張松和法正都是妥妥的套路,專門算計他和劉備的。廖立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蠢貨,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主公,張松、法正均是罪大惡極!還請主公廣告天下,懸賞其人頭。”廖立實在是氣不過了。
劉備本來正在惡狠狠地把柱子當成張松和法正,被廖立這麽一說,猙獰之臉瞬間看向了廖立。此時劉備覺得廖立就是一個廢物。張松和法正都已經跑得遠遠的了,廣告天下懸賞人頭,那豈不是將張松和法正算計劉備的事情,弄得天下皆知啊。如此一來,劉備的臉都丟盡了。
雖說劉備現在也沒有什麽臉皮和名聲了。
廖立被這麽一盯,整個人感覺到一絲不妙。
還是孫乾比較靈活,急忙岔開話題,說道“主公,卑職發現張松這廝最後一句話似乎暗藏殺機!”
殺機?劉備急忙一個機靈,詢問道“此話何講?”
孫乾的一句話就讓劉備的注意力給轉移了,廖立對孫乾投向了感激的眼神。孫乾輕輕對著廖立點了一下頭,算是回應了廖立。現在這個情況,劉備麾下所有人都要團結一致起來才行,絕對不能再有什麽亂子出現了。
孫乾臉色一正,拱手說道“主公,張松和法正等人潛伏在主公麾下,其心機深沉,出乎意外。他在書信中說什麽送一份大禮給主公,肯定沒有好事。主公不得不防啊!”
劉備突然有一種危機啊。正如孫乾說的那樣,張松和法正在益州的布置那麽深,說是送禮,不如說是送災好了。
這種看不見又估摸不到的災難,最是讓劉備擔憂和懼怕。被別人算計的那種感覺,實在是不妙啊。
“現在該如何是好!?”劉備又陷入了糾結和無助的時刻了。
魏延當下站出來,拱手說道“大哥,小弟現在就去漢平城,接替軍師!”
劉備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幾乎都把徐庶給忘記了。之前在劉備最羸弱的時候,都是徐庶出謀劃策,才可以渡過難關。仔細一想,似乎就是因為徐庶出了成都,才使得張松和法正越來越肆無忌憚。
要是徐庶一直在成都,張松和法正絕對不敢有一絲的妄為。
所以說,徐庶出成都抗擊高順,實在是劉備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情。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劉備當下就同意道“那就辛苦文長了。馬上就出發,務必立刻將軍師請回來!”
魏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要離去。
魏延還沒有邁開步子,天邊就出現了一團巨大的紅色雲彩。
大晚上的出現這樣的雲彩,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劉備和魏延等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出,這不是什麽天象,而是巨大的火光照耀在雲朵上,反射回來的。
“走水啦!快救火啊!”
一聲聲喧嘩之聲在州牧府外響徹。
劉備和魏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什麽都不管了,直接快步向府外奔去。當他們快要到達大門口的時候,一個武將從大門狼狽的衝了進來。
即便是夜晚,但州牧依舊是燈火通明,劉備等人一下子就認出了那是守衛府庫的武將潘浚。潘浚看到劉備和魏延他們,更是加快了腳步。
“主公,大事不好了!糧倉失火了!”潘浚跪在地上,用著哭腔對著劉備說道。
“成都糧倉失火!?”魏延、孫乾、廖立震驚到說話都一致了。
廖立反應較快,急忙詢問道“糧倉嚴禁明火。怎麽可能會失火!究竟是什麽原因,速速到來!”
“末將也不清楚。末將一直矜矜業業守衛!誰知發生了此等禍事。末將拚盡全力都無法將大火撲滅!請主公治罪!”潘浚不停地給劉備磕頭,不斷地懺悔著。
“還愣著幹嘛?!快安排人手滅火啊!”魏延直接一把將潘浚給提了起來。
看情形,這大火太大,要是擴散到整個成都就難以收場了。這對劉備軍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末將立刻去辦!”潘浚下意識地說道。
潘浚知道自己暫時撿回來一條小命了,轉身飛奔而出。
孫乾和廖立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看來這個大火就是張松書信中的那份大禮了。
劉備一言不發,他陰沉著臉,大步走出門外,向著著火的府庫和糧倉而去。魏延、廖立、孫乾則是帶著劉備的親兵緊隨其後。
等劉備到達之後,大火依舊在繼續。而成都的守軍士兵,正在不斷地潑水救火。經過他們的努力,火勢沒有繼續擴大,但可以想象到,糧倉中的糧食是救不回來了。
劉備的臉色陰沉,但在火光的照耀下,變得有點異常的潮紅。
經過一個時辰的撲滅,大火終於熄滅了。劉備和魏延等人也是死死地盯著一個時辰。
撲滅大火之後,潘浚再次來到劉備的身親,跪拜說道“主公,大火已經撲滅。末將無能,請主公治罪。”
劉備沒有看潘浚,而是盯著一片白地的糧倉,問道“汝向來謹慎,糧倉守衛深嚴,從來沒出現什麽差錯。今日可有什麽異常?”
潘浚一機靈,這要是回答得不對,自己的人頭就要落地了。於是潘浚開始苦思冥想起來。
“怎麽?難道沒有任何的異常?”這話是孫乾問的。
潘浚想來想去,感覺都沒有什麽異常,老實回答道“主公,今日沒有什麽異常。糧倉都十分正常。法大人帶來了一批新糧進入糧倉,末將又將舊糧…”
“等等!你說什麽?法大人?是法正?”劉備顫抖地說道。
潘浚肯定地回答道“是的!主公。末將對於法正甚是欽佩,看他臉色蒼白的樣子,想必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即便如此,他還沒有忘記公務,實在是末將的楷模啊。”
孫乾、廖立、魏延現在知道這場大火是怎麽來的了,原來是法正搞的鬼。他們紛紛看向了劉備。
只見劉備的臉色變得鐵青,慢慢又變得蒼白,而後又變得有點紅潤。
“噗!”劉備當下吐出了一口老血,瞬間暈倒了過去。
“主公(大哥)!”現場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