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還要從禰衡這邊說起來。
禰衡在洛陽令的位置上當了好多年了,說是為民請命也不為過。在這些年來,洛陽的治安都是最好的。
任何犯了事的人,哪怕你的身份再高,背景再強,禰衡都會對著乾的。不知道有多少囂張跋扈的高官子弟和低賤的流氓青皮被禰衡整治。這些人暗地裡不斷地詛咒禰衡不得好死,但一見到禰衡的身影或者聽到禰衡的聲音都會嚇得拔腿就跑。
禰衡是屬於那種有高大情操的噴子,一言不合,敢拿起磚頭死磕的存在。
洛陽城中勳貴非常多,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招惹禰衡。
因為禰衡得到劉玉的準許,隨時都可以進宮面見劉玉,上奏的奏章也不用經過他人之手。
這算是劉玉給了禰衡的一個巨大的權力。
很多官員自然是不滿的,一些負責官員考評的大臣,就想過給禰衡來一個升職,將其調出洛陽。人生在世,不就是為了一個名利二字麽?在很多人眼中,禰衡已經有了名,現在應該要利了吧。
然而事實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可最後卻是讓禰衡得到了劉玉的特許,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在洛陽令上一直坐下去。
禰衡還真的就是這麽坐下去了。這世上還有不願意升官的!有不願意撈錢的。
當然了,禰衡最煩惱的就是趙王劉華這個混世魔王。別人,禰衡都敢懟,可是一遇到劉玉的親生兒子,禰衡就慫了。
說的就是洛陽第二惡人趙王劉華。
禰衡對於趙王很是欣賞,心底不錯,就是喜歡胡鬧。搞得禰衡經常要為劉華做的事情收尾。
就算禰衡不去做,劉玉也會暗示禰衡去做的。
禰衡堂堂一個朝廷命官,那麽多大事要處理,也不得不抽出時間來處理劉華鬧出來的瑣事。
禰衡心中有不滿也不敢發泄。而劉華被劉玉拉到益州開始,禰衡的日子就清淨了不少。
洛陽城一片祥和,百姓們安居樂業,官員們奉公守法,洛陽令府衙也沒有啥事情可以做了。
禰衡很高興,這不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麽?
只是時間一長,禰衡內心就感覺有點怪怪的。
人在閑下來的時候,這內心就會胡思亂想。本來就是追求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的禰衡,突然間感覺自己沒有啥目標了。
本來禰衡還可以對劉玉發動一下勸諫之類的。可是劉玉現在就像一個難得的聖人一樣,禰衡實在是找不到劉玉的失誤來勸諫。
勸諫劉玉,也輪不到禰衡來了。陳宮、沮授等老臣早就做了。
禰衡感覺人生不會就這樣了吧。這樣的人生,可不是禰衡想要的。
在禰衡百無聊賴的時候,突然聽聞了曹操強買強賣、仗勢欺人的事情。
禰衡瞬間就來了戰鬥力,大笑道:“哈哈,曹孟德啊,你終於露出本來面目了!來人啊,把那幾個苦主給本官請過來!”
禰衡是閑的發慌,沒事找事。
可是手底下的官吏一聽禰衡說這個話,瞬間有點尷尬,回答道:“大人,府衙沒有收到任何對於太尉大人的報案。”
“這怎麽行?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苦主絕對是畏懼曹操的權勢,所以不敢來報案。難道別人不報案,本官就不能為民做主了麽?朗朗乾坤之下,本官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定要為百姓做主。你們去找那些苦主,讓他們知道本官要為他們找回公道。”禰衡難得找到一個機會,怎麽可能會放棄。
禰衡手底下的官吏明白自己上峰的性格,說了要辦就要辦,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只能按照禰衡說的去辦。
而洛陽令麾下的官吏還是找到了賣給曹操房產的賣家,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禰衡清廉之名,早已經傳遍了大半個天下。可是這個賣家本來就自己做得不對,要是被人知道是他率先提高價格,那自己的名聲就臭大街了。而且和當場太尉鬥,作為普通人是沒有那個膽子的。還嫌棄之前挨的打不夠麽?
賣家極力表示自己沒有受到委屈,是自己不對,不用洛陽令為自己伸冤,他壓根就沒有冤屈。
而禰衡受到這樣的回復,自然是不願意的,他分析出來,曹操一定是用強的,否則怎麽會鬧得人盡皆知?禰衡決定親自出馬去找苦主。
看到禰衡到來,賣家真的害怕了。人的名樹的影。這個賣家以前就不是什麽好人,在洛陽做一些缺德的生意。就是擔心自己落在禰衡手中,才會想著把房產賣掉,回老家生活去了。
在禰衡的注視下,賣家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逼著用半價賣出了房產。禰衡隨即就讓人登記起來,而後表示自己一定會讓賣家的委屈得到伸張的。同時禰衡告訴賣家,千萬不能離開洛陽,等案子結束之後才做打算。
賣家想哭的心都有了。
所以禰衡派人到太尉府,傳喚相關人等過去問話。
這個相關人等,用詞十分的模糊,讓人不得不多想想了。
曹操大搖大擺地從太尉府中走了出來,出現在了洛陽令官兵的面前。
當朝太尉、曾經和當今陛下相提並論的大人物出現,洛陽令的官兵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湧上來。
曹操個人的氣勢太大了。
“禰衡讓你們過來幹嘛?”曹操有點不悅。
對於禰衡,曹操在許昌的時候就聽說過,此人行為舉止很是古怪,說話滿嘴火車,不留情面,如同一個瘋子一般。曾經有人向曹操舉薦過禰衡,可是曹操認為這人太過乖張,或許有才,但需要考驗一下。而就是這麽一停頓,禰衡就跑到了洛陽,成為了劉玉手下的一個官員。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禰衡算是名震天下。曹操不由得為自己當初的看走眼而歎息不已。
曹操問話,一個軍官模樣的官兵很是恭敬地說道:“回太尉大人的話,洛陽府今日收到了一個案子,有人狀告太尉府強買強賣。我家大人已經受理此案,派小的等人過來請相關人等回去接受問話。”
“相關人等?好大的口氣!本太尉會強買強賣麽?禰衡的腦子是被門給夾壞了?來人,將這些混帳東西給本大人轟走,省得礙著本太尉的眼!”曹操臉色冷峻。
洛陽令的官兵都被曹操這句話給嚇到了。
曹操一聲令下,瞬間衝出一大堆帶著刀劍的士兵把官兵們給包圍了。這些士兵都是曹操的親兵,一直保衛著曹操的安全。
在洛陽城的地面上,官兵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待遇。可是曹操的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刀劍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敢亂動一下,隨時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大人,小的只是奉命行事。”為首的官兵硬著頭皮說道。
“哼,還嘴硬!轟走!讓禰衡自己親自來!”曹操直接拂袖而去。
一陣哀嚎隨即響起,禰衡派來的官兵被曹操的士兵打得屁滾尿流,而後發瘋一樣地向著洛陽府飛奔而去。
走進去之後,曹操覺得這禰衡真上道,自己本來就想著自汙,而禰衡就找上門,實在是太妙了。
被曹操打了一頓的官兵們鼻青臉腫地回到了洛陽府。
禰衡看到這個樣子,心中是很不滿,含著怒火說道:“你們怎麽回事?”
這典型的明知故問了。
“大人,曹太尉說讓您親自到他那裡去!”領頭的官兵低著頭說道。
“混帳!”禰衡大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罵曹操還是罵自己的手下。“都給本官下去!”
官兵們灰溜溜地下去了。
禰衡氣憤不已,一轉身就要往外走。
禰衡的手下官吏喚作陳凡,看禰衡的架勢不對,急忙阻止禰衡,說道:“大人,您可是要去曹太尉府上?”
陳凡是禰衡在市井之間挖掘起來的人才,幫了禰衡很多,他對禰衡也是很了解。
“曹操打了本官的人,本官難道就不能夠去討回一個公道麽?”禰衡停住了腳步,對著陳凡反問道。
陳凡的名字平凡,可他智力不錯,說道:“大人,卑職以為大人如此前去,肯定會吃虧的。”
“嗯?此話怎講?”禰衡還是挺願意接受別人的建議。
陳凡對禰衡分析道:“據卑職所知,太尉大人這次購買房產,雖有強買強賣之嫌疑,可卻做得乾淨利落。連賣家都沒有報案。大人何必多此一舉呢?而大人讓人前去太尉府,所言之事也不盡詳細,太尉大人大怒也是正常。大人若是帶著怒火前去,曹太尉反問大人證據何在,大人之臉面豈不是受到傷害?”
“人證在此?難道曹操還敢反駁?”禰衡有點不相信。
陳凡搖頭說道:“大人啊,你也看到那個賣家了,他真的願意說出所有的一切?如果不是大人前去,那人可能都離開洛陽了。若是臨時反口,整個洛陽府的名聲都完了。”
一說到這個,禰衡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曹操是什麽人?他要是想強買強賣,肯定是做好了準備。這裡面肯定有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此事在洛陽已經流傳甚廣,本官乃是洛陽令,不得不重視。”禰衡替自己找了一個借口,而後有點不甘地說道:“難道就讓曹操如此囂張?”
曹操打了禰衡的人,意味著曹操也在打禰衡的臉啊。
禰衡早就看曹操不順眼了,心裡很不甘心。
“不!大人,卑職以為大人接收此案,絕對是正確的。不過卑職認為大人需要更加小心一些,咱們和太尉硬著乾沒有多大的勝算。”陳凡說道。
“那以你之見?”禰衡來了興趣。
陳凡靠在禰衡的耳邊,悄悄地說道:“大人,您需要把所有的證據都給搜集全了,而後進宮面見陛下。”
禰衡笑了,原來陳凡是需要借力打力啊。禰衡其實就是一個洛陽令,和曹操這樣身居太尉又是軍機大臣的人沒辦法比。要想和曹操鬥,就必須要有地位更高的人來相助才行。而這個人,就是當今神武皇帝了。
只要劉玉相信了禰衡的話,那曹操就吃不了兜著走。
“好!就這麽辦!”禰衡覺得這個辦法最好。
於是禰衡派人把此事相關的證據都收集了起來,更是突破性地找到了賣給曹操田地的地主。他也可以算是被曹操強買強賣的苦主。
證據都收集到手了,禰衡覺得自己很有勝算。
梳妝打扮了一番之後,禰衡就帶著所有的證據,來到了皇宮,求見劉玉了。
經過一番的兜轉,禰衡來到了禦書房。
“臣叩見陛下!”禰衡給劉玉行了一個大禮。
劉玉埋頭在奏章之中,頭也不抬,對著禰衡說道:“起來吧。朕正在忙著呢。有什麽事情你就說吧。”
劉玉和禰衡之間的對話一直都是如此的簡短。
禰衡看出劉玉十分忙碌,幾乎很少見到劉玉空閑的,於是拱手說道:“陛下,今日臣在洛陽府中收到有百姓告狀,說是太尉大人強買強賣,故而前來奏報陛下。”
劉玉抬起了頭,皺著眉頭,說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禰衡立馬就拿出自己整理好的奏報,恭敬地說道:“陛下,這是臣收集到的證據,無有虛假。”
劉玉接過了禰衡的奏報, 打開輕輕看了一眼,而後說道:“朕知道了。”
禰衡感覺劉玉的樣子似乎不上心啊,於是加把火道:“陛下,太尉此舉已經使得民怨沸騰,而臣派人前去詢問,則是被太尉打了回來。臣還請陛下主持公道。”
劉玉看了看禰衡,搖頭說道:“正平啊,你最近是不是太閑得慌了?居然去招惹孟德?”
“陛下,這是何意?”禰衡被劉玉說中了心思,頓時站了起來,義正言辭地說道:“難道陛下要袒護太尉?!”
噴子屬性又要爆發了。
劉玉再次搖頭,而後拿出一本書扔給禰衡,說道:“拿著這本書,回去好好看,等看明白了,再回來和朕說。”
禰衡看了一下書名,《蕭相國世家》。
“陛下,這是為什麽啊?”禰衡想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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