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氏輕輕嗯了一聲。
此次韓越從京城回來,總有些不對勁。分別了月余,回來之後卻連她的屋子都沒進過,也未召過幾個妾室侍寢。每天晚上獨自睡在書房裡。早上天還沒亮便起身去練功房,在練功房裡一待就是兩個時辰。木樁子踢斷了四根,沙袋被打壞了五個。身邊那些侍衛更是叫苦不迭,一個個被揍的鼻青臉腫。
也不知道他此次回京遇到了什麽事,脾氣竟愈發暴戾
這些事自是不能和趙王妃提起。免得趙王妃又要數落她懦弱無用。
小楊氏在趙王府裡吃了午飯,下午又說了會兒話,才回了韓府。晚上等了許久,也不見韓越回府。隻得照顧兒女先吃了晚飯睡下。
直到子時,韓越才回了府。
小楊氏忙前去相迎。老遠的就聞到韓越身上的酒氣,顯然,韓越又被趙王召去赴酒宴了。靠的近一些,甚至能隱隱的聞到些脂粉香氣。
小楊氏心中氣惱,面上卻不敢流露出來,含笑說道:“妾身讓人一直備著熱水,夫君先去沐浴更衣吧!”
韓越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見小楊氏也跟了上來,目光一冷,略有些不耐的說道:“我自己沐浴就是了,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回屋休息。”
聽這語氣,顯然今晚又要獨自在書房就寢了。
小楊氏心裡不免有幾分委屈,臉上卻擠出笑容來:“妾身讓姣姨娘來伺候夫君”韓越不算貪念女色。不過,也有幾個美貌的妾室。這個姣姨娘美貌妖嬈,也是妾室中最得寵的。
韓越卻絲毫不領情。語氣裡滿是寒意:“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不要人伺候,隻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說著。便轉身去了淨房。
小楊氏在原地楞了片刻,眼中閃起委屈的水光。
她到底說錯什麽做錯什麽了?為什麽韓越發這麽大脾氣?
肯定是剛才赴宴的時候,有美貌的歌姬舞姬投懷送抱。韓越在外面享過了豔福,回來哪還有心情理睬她的殷勤
小楊氏回屋之後,哭了小半夜。
這一切,韓越自是不清楚。他也無暇去顧及小楊氏的心情如何,他陰沉著臉用冷水衝浴。沐浴完之後,獨自一人回了書房。
今天晚上。趙王設了酒宴。赴宴的都是趙王心腹,他自然也位列其中。席上山珍海味應有盡有,更有嫵媚妖嬈的舞姬依偎在身邊獻媚,換在往日,他大概會半推半就,在趙王府的客房裡歇上一晚,享盡美人豔福。可今晚,聞著舞姬身上濃濃的脂粉味,他連半分興致也沒有。找了借口便回了府。
“將軍,京城暗衛送來了密報。”一個侍衛悄然無聲的進了書房。低聲稟報。
京城送來的密報?韓越眸光一閃,接過密封好的細長竹筒。待侍衛退下去之後,拆開了竹筒。倒出一個紙卷,展開瞄了一眼。
上面只有短短兩句話。
皇上下旨為齊王賜婚。
慕家四小姐,慕念春。
韓越眼前頓時浮現出上元節晚上親昵依偎在一起的一雙身影。
韓越全身一僵。啪的一聲,左手猛一用力,竟將那個結實的竹筒捏的粉碎。細碎的竹屑紛紛刺入掌心,一陣刺痛。
門外的侍衛聽到異樣動靜,嚇了一跳,想也不想的推門而入:“將軍,出什麽事了?”引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閃著滔天怒焰的臉孔,眼中的怒意猶如實質。令人心驚膽寒。
“滾!”韓越暴喝一聲。
那侍衛想也不想的快速退下,將門關緊。然後。書房內傳出數聲巨響,旋即更是轟的一聲驚天動地。過了片刻,書房的門猛的被踹開了。
韓越面色陰冷扭曲的握著刀,仿佛是擇人而噬的野獸。看也沒看侍衛們一眼,大步走了出去。幾個貼身侍衛面面相覷,忙遠遠的跟了上去。
這時候跟的近了,簡直和找死差不多。
剩下的兩個侍衛進了書房,匆匆掃視一眼,俱都心中驚駭不已。
書房裡那張名貴的紫檀木書桌,竟硬生生被從中間劈斷。將軍到底是接到了什麽樣的密報,竟如此暴怒?
練功房燃起了數十盞燈,照印的偌大的練功房裡亮如白晝。
韓越竭力隱藏的暴戾嗜血再也無法壓抑,揮著手中鋒利的長刀,將目光所及處所有能看到的東西都劈了個粉碎。
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韓越陰冷暴戾的目光掠過幾個貼身侍衛:“你們幾個都過來。”
侍衛們都知道不妙,卻無人敢逃,硬著頭皮圍了過來。他們都很清楚韓越的脾氣,誰也不敢留余力,各自使出渾身解數進攻。
韓越扔了手中的刀,揚起拳頭直直的揮出去。
“將軍昨天一夜未睡,書房裡的那張紫檀木書桌被劈成了兩段,練功房裡所有的木樁都被劈的粉碎。還有將軍身邊的六個侍衛,有兩個被打傷了胳膊,還有兩個被踢中了腿骨,另外兩個,一個被打中了臉,一個傷到了腹部。現在,將軍還在練功房沒出來,只是又吩咐了另外幾個侍衛進去”
丫鬟如意戰戰兢兢的稟報著。
小楊氏面色變了又變。到底是出什麽事了?
她和韓越成親也快十年了,還從未見過韓越發這麽大的脾氣!
說起來,去年三月也曾有過一回異樣。可那一次,韓越也只是陰沉著臉數日不曾說話罷了
小楊氏定定神,吩咐道:“行了,我都知道了。快些請大夫來,為幾位侍衛療傷。讓人去把書房收拾乾淨,到庫房裡再搬一張紫檀木書桌放在將軍的書房裡。”
如意忙應下了。
小楊氏略一猶豫,起身向練功房走去。
老遠的便聽到練功房裡傳來一陣令人心驚肉跳的拳腳聲和慘叫聲。走的越近,聲音越清晰。小楊氏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進了練功房。
一個身影正好被踢飛了過來,重重的落在她的腳邊。那個侍衛面孔痙攣,哇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小楊氏嚇的尖叫了起來。
尖銳的叫聲在練功房裡回蕩。
韓越動作一頓,看了過來。
整整一夜未眠,心中的暴怒已經發泄了大半。可他神色間的寒意卻不減反增,冷的像冬天裡的寒冰:“誰準你進來了?”
小楊氏驚魂未定,俏臉煞白,看著猶如凶神惡煞一般的韓越,連說話都不利索了:“妾、妾身聽說夫君在練功房待了一夜,心中擔憂,所以特意來看看”
小楊氏越說越沒底氣,在韓越冷凝猶如寒霜般的目光下,幾乎生出了轉身逃開的衝動。此時的韓越,暴戾陰冷的令人心驚,陌生的可怕
半晌,韓越才冷冷的說道:“我沒什麽事,你不用擔心。”
雖然語氣還是冷冰冰的,不過,總算比之前平靜了不少。
小楊氏悄然松了口氣,戰戰兢兢的說道:“妾身這就讓人準備熱水,夫君練了一夜的拳,一定流了不少汗。”
韓越冷冷的嗯了一聲。
幾個侍衛頗為逃過一劫的慶幸,很自覺地開始收拾練功房。
沐浴更衣過後,韓越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之前的暴怒消失無蹤,只是周身的氣壓不自覺的低了幾度。
孩子是最敏感的,哪怕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也自動自發的老實安分起來。
坤哥兒和秀姐兒規規矩矩的坐著吃早飯,小楊氏也沒吭聲,一頓早飯便在無比沉悶壓抑的氣氛中過去了。
韓越隨意的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
小楊氏鼓起勇氣低聲問道:“夫君,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你心情似乎不太好。”何止是不太好,簡直就是怒不可遏,令人驚駭。
韓越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小楊氏也不敢再追問了。
一個侍衛跑來稟報:“啟稟將軍,王爺有請,說是有要事商議。 ”
一大早的,能有什麽要事?韓越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眸暗了下來,淡淡的應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趙王是當今皇上長子,今年四十有二,正值壯年。比太子年長六歲。
趙王生母惠妃和韓越生母是親姐妹,趙王和韓越的相貌也有三四分相似。尤其是眼睛,更是像足了五分。
趙王每次看到韓越,都有種看到年輕時候自己的微妙錯覺。血緣上的親近,更使得趙王對韓越信任有加。暗中密謀的大事,也只有韓越全盤知曉。
趙王一大早便召來韓越,自然是有要緊的事情相商。
“本王剛接到來自京城的密報。”書房裡只有趙王和韓越兩人,趙王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將自己剛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父皇為十四弟指了婚,是慕太傅的孫女,閨名慕念春。”r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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