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們說的很多話那春曉並不多明白,所以聽了也不會覺得尷尬,時間待的久了,她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心裡便開始不自在起來。
更讓她不自在的是,班裡甚至連裡的其他戰友,都喜歡和她開玩笑,平時勾肩搭背不算什麽,還有人拉著她去洗澡。
每每這個時候,她都會拿厲盛維當擋箭牌,去他的辦公室找他。他忙的時候她就在一邊安安靜靜的看書,不忙的時候兩個人偶爾也會說說話,不過並不是閑聊,而是厲盛維給她開小灶,進行訓練指導。
她很努力,再加上張壯和熊班長教的用心,半個月的時間,她勉強可以跟上連隊的訓練節奏了。
她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接下來卻要面臨更加有難度,更加嚴苛的訓練,她這才知道,前面她咬牙堅持下來的訓練,不過是連隊演習之後的休整訓練,也是再輕松不過的訓練,對很多老兵來說,這樣的訓練聊勝於無。而現在,他們要恢復早前的正常訓練了。
“那春曉,跟上!”厲盛維站在四百米障礙的出發點上,對剛出發就被落下一大截的那春曉喊道。
那春曉也想跟上,因為四百米障礙的及格線是2分30秒,也就是說,她必須在這個時間內,跑完障礙區來回十四道難度極大的障礙才算及格。可是每一個障礙難度都非常大,她根本就沒辦法跟上。
等她跌跌撞撞的跑回終點,其他士兵早已經回來,都在終點給她加油。
“四分五十二秒,不及格!”厲盛維按下手中的計時表,幽深地看了一眼躬身扶膝氣喘籲籲的那春曉,“三連,從來沒有這麽差的成績,從來沒有。熊桂芳……”
“到!”
“活動時間加練,半個月內必須達標!”厲盛維冷冽地下達命令。
“是”,熊班長表情滯了一下,還是嘶吼著接下了這項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一天的訓練結束,那春曉被兩個同班戰士扶著去食堂吃飯。她沒什麽胃口,但是一會兒還有加練,不吃飯就沒有足夠的體力做支撐。
她低垂著頭,強逼著自己一口一口把飯往嘴裡塞。
“春曉,你別擔心,我們陪你一起練,成績慢慢就上來了。我剛來那會兒,成績還不如你呢。”坐在她對面的士兵,見她情緒低落,便安慰道。
接著,大家便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大概的意思也都是大家一起練,成績總會上去之類。
那春曉的眼睛發酸,訓練一天,誰不累?可是他們都寧願放棄自己的休息時間陪她訓練,她還有什麽理由拖大家的後腿。
“報告班長,宋揚前來報到,請求歸隊。”正這時候,一個鏗鏘又不失歡悅的聲音從她身邊傳來,讓她的身子微微一僵。
宋揚,這個名字她聽過,和她還有些關系。
那銘演習中救下的那個學員兵,就叫宋揚。他雖然被救了下來,但是崴了腳,頭部還磕在石頭上,傷的也不輕。
這段時間,他都在軍區總院接受治療,按照熊班長他們的說法,他應該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才是啊。
“你小子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至少要修養兩個月的嗎?”果然,熊班長對他的突然回歸也很好奇。
他嘿嘿笑著擠到熊班長身邊坐下,回道:“再不回來,我身上都快長毛了。再說,我的成績本來就差,再耽擱下去,那可就是全連的老末了,我可不想給咱們二班丟人!”
宋揚和班裡的其他士兵關系都很好,大家圍著他興致勃勃的說起話來。
那春曉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宋揚的身上挪開,他身量不高不低,大概一米七八的樣子,在連隊裡算是中等偏上。他長得白白淨淨,如果不穿軍裝,再架上一副眼鏡,很像一名成績總是名列前茅的大學生。
興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於專注,很快宋揚便注意到她,好奇地問道:“這是誰啊?連列兵的銜都沒有,不會是哪個領導家的親戚過來玩的吧?”
大家突然都沉默下來,宋揚並沒有覺察,依然嘿嘿笑著,“我猜對了?真的是領導家親戚啊。嗨,小子,你誰家親戚?”
如果是原身面對宋揚,該怎麽表現?激動?怒吼?或者直接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哭喊著讓他把爸爸還給她?
一瞬間,那春曉想了許多,可到最後,她也隻是對宋揚笑笑,說道:“我姓那,叫那春曉。”
隻這個名字,就足夠了。
果然,宋揚聽完那春曉的介紹,臉上的笑容早已不翼而飛。
“你是……指導員的兒子?”宋揚訥訥地問道。
“行了,你小子剛回來,還沒和連長報到呢吧,快去找連長吧。”熊班長拍拍他的肩膀,歎息著說道。
宋揚沒有動,死死的盯著那春曉,只等她回答。
那春曉輕輕點了點頭,“我父親叫那銘。”
宋揚的眼圈馬上紅了,他霍然站起身來, 給那春曉敬了個軍禮,那春曉也趕緊站起來還了一個。
“對不起……”宋揚哽咽著,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來。
那春曉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除了呆呆的看著宋揚,什麽都做不了。
“宋揚,跟我來”,正這時候,厲盛維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食堂。
那春曉松了一口氣,這樣的氣氛,還真是讓她手足無措。
宋揚跟著厲盛維走後,大家依舊沒有恢復到之前的和諧氣氛。那春曉快速地吃完餐盤裡的飯菜,離開食堂。
她只在宿舍待了一會兒,熊班長他們就都回來了。
她主動詢問加練的事情,熊班長卻道:“你今天第一次跑障礙,身上肯定有不少傷,一會兒我去軍醫那裡給你拿點藥,今晚就不加練了。”
難道要在宿舍上藥?那不是得當著所有人的面脫衣服!
那春曉忙忙搖頭,“不用了熊班長,我回家屬區那邊,那邊有藥,我還能洗個熱水澡。”
“那也成”,熊班長並沒有勉強,還催促道:“那你快去吧,早點回來。”
她回到家屬院宿舍的時候,宿舍的門竟然沒有鎖,她以為是自己上次走的時候忘記鎖門了,推門進去,卻聽到衛生間有刷刷的流水聲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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