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可不敢讓顧綿幫忙鋪床,自己早就弄好了。
墨清梧坐在一旁,看著顧綿彎著腰在為他鋪床,黑亮的長發散落在肩上,不時隨著她抖床單的動作飄揚。
她的動作很流暢,做起這些事來也很熟練,完全不似一般的千金小姐,連裝個枕頭都不會。若是不看她的臉,會忽略這只是一個青春飛揚的十五歲的小女生。
現在這樣的情形,對墨清梧來說也是平生第一次。坐在房裡,看著眼前的人為他鋪床疊被,窗外陽光正好,風吹進來,帶著淡淡的玫瑰香氣,因為有深厚的內功修為,他聽得到她細微的呼吸,像風吹羽毛,落在他原本無波的心湖上,輕輕飄漾。
鋪好床的顧綿本來要幫他把今天買的衣服掛到衣櫃裡去的,轉頭看見這位大爺斜靠在沙發上,一直用那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她,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太閑了就自己收拾吧。”
轉身就出了門。
把鍋碗瓢盆提到廚房裡都清洗了一遍之後放好,顧綿看著那個容量超大的冰箱有點恍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用上這麽好的東西啊!就這麽一台冰箱,估計都要萬元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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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三樓房間裡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顧綿叫霍九開車帶自己出去一趟,拿回了上午送去衝洗的照片。
回到別墅,發現墨清梧對面坐著一對年齡相仿的中年男女,四十五歲上下。男人眉眼間與秦老有幾分相似,一臉正氣。女人穿著藍花旗袍,披著長發,而發間竟然已經隱隱可見銀絲。她很瘦,下巴很尖,眼睛很大,臉色蒼白,像是長年不見陽光的病態。
顧綿立即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秦應晚和施然。
墨清梧的身份絕對不像秦老說的那麽簡單,否則,怎麽可能他一句話就把秦老的兒子兒媳叫來了?要知道,這可是認養女兒的大事,不是過來吃個飯,而且施然看起來身體並不好。
秦應晚看向墨清梧,見他微微點頭,就扶著妻子站了起來。而施然卻突然眼睛一亮,上前就抓住顧綿的手,有點驚訝地道:“好漂亮的小姑娘啊!”
尤其是那對眼睛,清澈明亮,澄光純淨。
秦應晚有點驚喜,因為這兩年來也見過五六個孩子,妻子從來沒有表現得這般喜悅。再一看顧綿,心裡也是有些喜歡起來,這個孩子身上有一種很乾淨的氣質,這種人必然是磊落直率的,更可貴的是,她不驚不慌,沉靜內斂。他們原來的確打算認養一個五歲到八歲的孩子,因為施然身體不好,太小的孩子怕她太費心力,而太大的孩子又怕養不親,所以覺得五歲到八歲正好。誰知道見了幾個年齡適合的孩子之後發現,現在這個社會,哪怕只有五歲也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甚至心思已經不單純了。在孤獨院的會費心討好他們,會小心翼翼怕惹他們生氣,別人家過繼的,又已經記得親生父母,要離開會哭鬧,讓他們也心有不忍。
所以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
這次父親打電話,勸他們來看看,說了一句,覺得那個女孩子是不錯的。秦應晚就沒有猶豫帶著施然來了。父親一向很難喜歡一個人。
現在一看果然是有眼緣,雖說十五歲大了點,但如果跟施然合得來,給她一些安慰,給她一些念想,給她一個可以關心專注的對象,只要這個孩子心是好的,能夠轉移施然思兒的注意力,重新快樂起來,那就好了。至於要多親近也不強求了。
顧綿看著這個瘦弱卻依然漂亮的女人,心頭微微一軟。在她看來,沉溺於過往的女人,除了天生脆弱,另一方面卻說明極其重情,不是狠心硬腸。
沒有抽出手,她微笑著輕道:“你好,我是顧綿。”
施然溫柔地看著她,“顧綿,綿綿,真好聽。”
“名字是我媽媽取的,我也喜歡。”顧綿牽著她坐下,又對秦應晚道:“秦先生也請坐吧。”
秦應晚心內嘖嘖稱奇,覺得顧綿這氣度真不像個孩子。忍不住又看了眼墨清梧,他還是那個樣子,閑閑地靠坐在沙發上,淡淡地看著他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神情。秦應晚心內猜測他與顧綿的關系,但卻始終想不通。
“顧綿,九月份要上高中了是吧?”秦應晚清了清喉嚨,問道。
“對。”
施然立即道:“想不想到京城念書啊?”
“高中我會繼續留在青洲,不過三年後我會在Q大。”
秦應晚訝然,這可真夠自信的,要知道Q大可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學府,要考上並不容易。“你現在都已經定好目標了?”
“是的,不會改變。”
施然柔聲道:“那我們以後就是校友了呀。”
“兩位都是Q大畢業的?”顧綿倒是有點意外。
施然點點頭。
三人又聊了一會,秦應晚決定直說了。
“咳咳, 關於過繼的事,你是怎麽想的?”
顧綿與他們聊了半小時,對這對夫妻有了一定的了解,看得出來他們都是正直善良的人,收養孩子的目的也沒有那麽複雜,心裡也不排斥他們成為自己的養父養母。何況她本不就是為了找依靠,只是為了脫離顧家而已,只要人好,又不用天天住在一起,也就無所謂了。
財產上她也不擔心,明年她就有正式的身份證了,而且秦家那樣的家世也不至於貪圖她的錢吧,對方都不擔心,她擔心什麽。
顧綿把自己和顧家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末了,坦白說道:“說到底,我並不是一定要有養父養母,只不過是未雨籌謀罷了。如果真的辦理了過繼手續,想必二位也明白,要我一下子視二位為父母不太可能,除了這層關系之外,你們不用為我花一分錢,我也希望自己是絕對自由的,但是我對你們印象很好,以後寒暑假會去京城看望二位,平時也會多聯系,感情是需要培養的,不是嗎?”
秦應晚與妻子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裡看到震驚。這別墅還是顧綿自己買的?這顧家怎麽把這麽個孩子趕出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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