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小道,一個身材瘦弱的女人緊緊地抱著珠珠不斷地往前面奔跑。
她披散著油膩的頭髮,面色蒼白,隱隱約約還能瞧見一些青紫。
劉慧芳一邊抱著珠珠,一邊驚慌失措的奔跑:“乖乖別哭,媽媽在呢!媽媽在呢!”
“不系!”小丫頭哭嚎個不停,根本沒聽劉慧芳的安撫。
雖然年紀小,可小丫頭又不傻,自家麻麻怎麽可能會是一個瘋婆子!明明麻麻就是最好看的女人!
所以她扯著嗓子一個勁兒的哭,偏生人小力氣又不大,根本沒辦法擋住一個成年人的禁錮,就這麽哭了一路。
這個瘋阿姨她也認識,明明就是住在隔壁,經常被隔壁叔叔欺負的阿姨,小丫頭有限的腦容量裡,根本不明白為啥劉慧芳要把自己抱走,只是很害怕。
一路上瞧見這一幕的過路人倒是沒覺得奇怪。
畢竟這年頭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哇哇大哭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像人販子這種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自然也不會往那方面想。
劉慧芳一直把小丫頭抱到了城外的路邊,看著不遠處停著的牛車頓時眼睛一亮。
看著牛車的是兩個身強力壯的中年男人,見到劉慧芳抱著孩子過來,才稍稍松了口氣。
隨後其中一人極其不滿的說道:“怎麽這個時候才來?老子都等的快餓死了。”
另一個男人伸手從劉慧芳懷裡把小丫頭抱過來,皺著眉說道:“這真是三歲的孩子?怎這麽輕?能養活嘛?!”
“能的。”劉慧芳喘著氣,連忙說道:“這丫頭就是發育的晚了些,保證身體是健康的。”
“那就行。”男人很嫌棄的打量著哭叫不止的小丫頭,然後將她放在牛車上,就從兜裡掏出一個灰撲撲的錢袋子來。
他板著臉,從裡面數了一把零錢塞到劉慧芳手裡,“喏,這是錢。”
劉慧芳哆哆嗦嗦的把錢數了數,然後茫然的看著他:“不是五十塊嗎?怎麽變成二十了?”
“就這麽個小屁孩能不能養活都不清楚呢,給你二十就不錯了!”寸板頭男人嗤笑一聲,隨後那雙爬滿紅血絲的眼睛在劉慧芳身上不停的打轉,冷笑道:“要不然你跟我們走算了!反正你家那口子也沒把你當人看。”
劉慧芳被他們嚇了一跳,連忙拿著錢就頭也不回的跑了。
這兩人是專門拐賣婦女兒童的中介人,劉慧芳已經不是頭一回跟他們打交道。
雖然在周老三手下日子不好過,可跟著這兩人去隻怕下場會更淒慘,她可沒那麽蠢。
至於錢。
她抿著唇,揣著二十塊匆匆朝著東邊跑去,這些錢她都要攢著,遲早有一天她會逃離周家那個魔窟的!
至於為什麽會把主意打在珠珠身上。
這也是跟張雲秀有關系。
在劉慧芳看來,張雲秀的命太好了。
明明就是個沒了男人的小寡婦,可偏偏也跟寧霜那個賤人一樣,輕而易舉的就勾走了周成的心,甚至周成還因為她被槍斃了!
這倒不是說她喜歡周成,只是覺得很不爽而已。
因為周成對待她就跟對待勾欄院裡的那些女人差不多,從來都不會問她的感受。
可偏偏寧霜跟張雲秀這兩個人……
更讓劉慧芳記恨的是,張雲秀沒了男人之後居然還能搭上關系進入工廠!
在她看來,要不是這女人出賣色相,
就她那條件,有什麽資格進工廠當工人? 而且居然還吝嗇的不願意借給她錢!
劉慧芳嘴角勾起,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神經質,就在路邊上傻呵呵的笑起來。
“我真是個好人,幫一個寡婦解決了拖油瓶,張雲秀應該感謝我才對。”
她咯咯的笑起來,竟然還輕哼起了歌曲。
而另一頭,白毛崽帶著張雲秀直奔郊外,一直追到方才劉慧芳把珠珠賣掉的低分。
這個地方很偏僻,平時也沒什麽人,白毛崽在周圍嗅了嗅,目光落在一條林蔭小道上,衝著張雲秀發出低低的吼叫聲。
張雲秀也立即懂了他的意思,連忙就跑進了那條林蔭小道。
這條小道上很多雜草,不過依舊能夠看出牛車走過的痕跡。
張雲秀跑的很急促,對於劉慧芳為什麽會跑走自己的孩子根本沒想通,但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乾出買賣孩子這種喪盡天良的缺德事兒來!
“珠珠的氣息越來越遠了。”
突然,白毛崽變為人形,白霆從背包格子裡取出衣服套上,然後又拿出一支人形變化液喝下, 他的尾巴跟耳朵才徹底消失。
“你的速度太慢,我抱著你跑。”
白霆想也不想的便把跑的氣喘籲籲的媳婦兒打橫抱起。
跟珠珠留下的氣息中還殘留著兩個陌生人的氣味兒,那個劉慧芳的氣息反倒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消失了。
他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乾脆再次加快了速度。
張雲秀被白霆抱在懷裡飛速的奔跑著,感覺就像是九十年代她自己開著車似得速度。
不過她已經沒心情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而是憂心忡忡的問道:“珠珠不會出事兒吧?”
“放心,我覺得不會讓咱們的女兒有事的。”
白霆安撫道,速度再次加快。
若此時有人恰巧看見這一幕,也只會以為自己眼花。
前頭帶著孩子趕著牛車走的兩個男人倒是很悠哉。
放在牛車上的珠珠已經被他們用藥迷暈了過去,四周用枯黃的草杆子擋著,如果不仔細查探,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這裡頭有個小娃娃。
一人吹著口哨,打著哈欠道:“現在這活兒越來越不好幹了,這個月才弄了十八個。”
另一人哼了聲,“十八個加起來也有一千多快了,這可比你進工廠來錢快。”
“哎呀,等再乾幾年我就回老家修房子去了,總是乾這種事兒我也怕哪天陰溝裡翻船呐。”
另一人沒接話,他倒是覺得這種錢來的挺爽,就算乾一輩子也不錯。
正當兩人聊天時,突然他們感覺一陣風吹過,他們的牛車前莫名其妙的就站著一對姿勢很奇怪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