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霍老太小女兒回來,村裡的八卦就多了起來,時不時能看到這個女人晃動著纖細修長的身形,偶爾去小賣部買兩包煙,還會抱怨這個地方還跟二十年前一樣破一樣窮,連口香糖都沒有。
小賣部老板娘遞給她魔都泡泡堂,她低聲笑了起來,隨後每來一個婦女,老板娘都氣不過學這女人一遍說話的強調,“口香糖,綠箭,美國產的,這是什麽東西,那個吃了清新口氣。”
老板娘擺擺頭,撇撇嘴,滿眼鄙夷道:“嫂子你沒看到那鬼做的樣,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披散個頭髮,身上戴滿了首飾,嫌棄村裡窮幹嘛回來,搞得當年她不是在這裡長大似的。”
“更可笑的是我有次喊她玉玲,她居然讓我叫她啥莫……莫你卡?這是連自己的姓都不要了?”
“哎呀,那是人家的洋名。”
眾嫂子說著都仰頭大笑,霍玉玲的到來,確實給村裡增添了許多談資,也給村裡女人們增添了許多趣事,但眾人心底是羨慕的,羨慕她的身材容貌甚至羨慕她塗脂抹粉,她確實長得不錯,尤其那雙上挑的桃花眼,看人一眼仿佛能把人的魂魄攝走。
霍玉玲偶爾回去鎮上,說是去鎮上轉轉,買點村裡買不到的東西,其實她是去打電話,她並不如裝出來的那般過得好。
被資本家公子哥拋棄後生下霍啟東,她又投奔了其他有錢男人的懷抱,做小老婆被男人的正房發現,把她狠狠打了一頓,弄得她在魔都待不下去,不得不遠走江浙,在那邊兒又找了其他老板混飯吃。
只是她這樣靠皮相姿色吃飯的女人,色衰而愛馳,過了三十出頭就沒什麽老板看得上她,她最後不得不降低檔次,找了些又老又醜的老男人,關鍵還沒什麽錢,別的都能將就,可日子的檔次起來就很難降下去了。
最後她得罪了人,在江浙過不下去,又跑回了多年未回去的老地方魔都,找自己的小姐妹幫忙,誰知小姐妹沒找到,卻被唐家人找到,也就是她第一個男人,那個資本家唐家。
當年那個唐公子玩弄了她大半年後,似乎是因為家裡有什麽事急急忙忙走了,走之前還說下次回來就帶她一起出國,誰知唐少爺沒等來,卻等來自己懷孕,她的小姐妹都告訴她,男人的話騙人的鬼,那人肯定是玩膩了就拋棄她了。
霍玉玲立刻想去墮胎,可胎兒已經四個多月,加上她身體太弱,這時候打胎很容易大出血沒命,正規醫院沒有單位介紹信夫妻雙方簽字不給做,小門診也不敢給她做,所以她就這麽拖著,直到生了霍啟東。
然後她迅速拋棄孩子,調養好身子,再去找男人,那個資本家最後被她留在記憶深處,每當想起也是咬牙切齒的罵。
誰知這次去魔都居然被人拖到車上帶走,然後等了許久等到一通電話,居然是當年那個資本家親爹的電話,問她是不是跟自己兒子有過一個孩子,還是個男孩。
霍玉玲先是憤怒的破口大罵,她是清白之身跟了唐公子,也想跟唐公子結婚好好過日子,誰知最後慘遭拋棄,讓她一個懷揣對美好生活憧憬的大姑娘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電話裡的老人似乎沒有任何情感,只是冷冰冰地讓她住嘴,再次問她是不是跟自己兒子生了個男孩,霍玉玲這才覺得事情蹊蹺,她不敢不承認,可她也沒全說。
當年跟唐公子在一起,怕唐公子瞧不起她,就說自己是蘇州人,因為那時她認識的小姐妹教她吳儂軟語,倒也讓她裝的挺像,電話裡老人問她孩子在哪,她終於知道老人想幹啥。
她再蠢也知道,兒子是唐家的種,他們現在著急找兒子,一定有急用,不管是啥用途,這一次都是自己母憑子貴的機會。
所以她跟唐老爺子談條件,她知道這是自己這輩子最後翻身的機會,不管電話裡的人怎麽威脅她,她就是不說兒子在哪,還說自己爛命一條,什麽都不怕,唐老爺子要是弄死自己,那就永遠別想找到孫子。
果然她贏了,唐老同意她的條件,先給她一筆錢,當她把孩子帶去魔都交給他們,還會給她一大筆錢,這筆錢夠她一輩子吃喝不愁。
霍玉玲動心了,她從沒想到自己生的野種,居然會是自己最大的救星,唐老隻給了她三個月,她每周還要給唐老打電話,自從第一次打電話,唐老便知道了她所在的位置,但是這個老爺子信守承諾,並沒有派人過來搶奪孩子,而是告訴她盡快帶孩子去魔都,期間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聯系他。
霍玉玲匯報完自己這段時間的情況,告訴唐老自己要先跟兒子培養感情,才好把孩子帶走,唐老不置可否,隻告訴她,他只看結果。
掛斷電話, 她擦擦額頭的汗,不是熱的出汗,而是心頭髮冷,不論她說什麽,對面的老爺子從沒任何情緒起伏,一直保持冰冷態度,像是毫無情緒,就連說起狠話都是那麽冷冰冰的,可她心裡明白這絕不是威脅,如果不把孩子帶過去,她也許會在魔都橫屍街頭。
霍玉玲在小賣部買了一包煙,立刻點上一根,引來周圍人若有若無的目光注視,鄉巴佬,她低低罵著,冷靜思索著這幾天的事情。
她想跟兒子培養感情,可這幾日兒子根本不看她,對她冷冰冰的,別說話,連個眼神都少有,這點還真跟那個唐老爺子很像。
她很苦惱,兒子不理她,她曾經拿出一遝錢,本以為兒子會跟大哥似的,看到錢就會對自己就會熱情起來,誰知完全不是這樣,兒子看到那些錢,眼神更冷了。
看不上錢,也不肯搭理自己,日子轉眼過去了七八天,霍玉玲十分煩惱,剛才電話裡唐老爺子告訴自己,讓自己為兒子做事,把曾經沒有照顧他的虧欠彌補給他。
可她自己的衣服都是大嫂洗,她什麽都不想乾,還讓她照顧孩子,霍玉玲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