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同學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宅的有些膩了,便到府里的花園去溜達幾圈,飽覽一下園中的景色,然後回自己的小院繼續宅。
這是耿綠琴的自我解壓方式,不得不這樣,總擱那一小方塊里呆著,她憋屈。
但是一想外面馬上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她又不得不慶幸自己只是個小妾,啥風波也挨不上,幸福哇!
人生其實就是在對比中圓滿的,而耿同學向來深得其中精髓。
美人、美景,完全的情景交融啊。
耿綠琴趴在假山後面看著站在一叢牡丹前的年側福晉,眼楮晶亮晶亮的,把手往旁邊一伸,小聲說︰“春喜,畫本。”這個一定要畫下來存檔留念。
畫本遞過來,耿同學一手托著特制的畫夾,一手快速的在紙上勾畫。
耿同學向來就有個毛病,一旦專注于某件事就會處于一種超然物外的狀況,她畫的很專注,專注到身邊多了幾個人都渾然未覺,一雙眼忙著在年側福晉的身上與畫紙上來回游移。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畫紙上的人逐漸清晰,景物也一一入畫,最後形成一副立體感很強的素描。
耿綠琴端詳著紙上的畫,滿意的點頭,回去後加工潤色,制成工筆畫,一定會灰常的漂亮。
哦呵呵,美人就應該留檔啊留檔……
她這也算是給某四提供福利,將來還可以賭畫思人麼,這麼一想,耿同學頓時覺得自己偉大了起來。
“綠琴。”
聲音一入耳,耿綠琴差點兒嚇得跳起來,猶如慢動作回身、定位,看清身邊的人是誰後,人刷地就矮了下去,“奴婢給幾位爺請安。”
“四哥,耿格格畫的不錯啊。”胤笑著從耿綠琴的手里拿過了畫冊,讓旁邊的兄弟也能看個清楚。
“九弟過譽了。”某四很謙虛。
“是很不錯,這種繪畫技巧倒不多見呢。”胤微笑著說,“就不知耿格格是師從何人了。”
耿綠琴心一提,師從何人?這個問題大了。
“奴婢其實就是胡亂畫罷了,倒讓幾位爺笑話了。”她小心地回話,心都有些發顫。
“起吧,八弟不過隨口問問。”胤不著痕跡打了圓場。
“是。”耿綠琴規規矩矩地站好,力圖表現出古代女人的賢良恭儉讓。
“四哥,我看這花園的景致不錯,不如就讓耿格格當場畫一幅怎麼樣?”
胤看了眼老五,點頭,“來人,準備文房四寶。”
還得當場表演啊,耿綠琴一萬個不願意,卻也明白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
很快,下人就準備好了一切,耿綠琴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一旦拿起筆,融入作畫的氛圍之中,耿綠琴很快便把眼巴前的人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她的眼中腦中只有她的畫。
旁邊的幾個人看著她毫不思索的起勢落筆,運墨著色之間胸有成竹。
只不過,幾個人偷偷看了眼自家兄弟,果然臉色不太好呢。
也不為旁的,就是耿同學作畫作的渾然忘我,嫌寬大的袖子礙事,直接捋了半截,這種天氣下,那露出來的便是耿同學那白皙均稱的半截小手臂了。
只是那完全是耿綠琴無意識的行為,因為畫作一完,她自然而然地便放下了袖子,且退至一旁,“奴婢獻丑了。”
這幅畫不同于她剛才那幅,完全的寫意山水,卻同樣的讓人驚艷。
“這手法較之宮中的幾位畫師是毫不遜色啊。”胤感嘆。
耿綠琴垂眉殮目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對于自己色彩搭配以及強烈的畫面層次立體感,耿同學是很有自信的,她的導師也曾感嘆地說她有繪畫的天賦,唯一讓人遺憾的就是耿同學心性不定,個性太過跳脫,她的導師一直說她的畫風有失穩重,但不影響欣賞。
“四哥,上次你獻給皇阿瑪的屏風應該就是出自耿格格之手吧。”胤帶著幾分肯定的說。
“九弟好眼光。”胤笑說。
“四哥,你這藏的可夠嚴實的,今兒得罰你做東。”
“成。”
耿綠琴心里琢磨上了,看著挺兄友弟恭的啊,怎麼後來就翻臉成那樣了呢?
不理解啊不理解……
不過,既然這些爺要喝酒,她這小妾自然就不用在跟前伺候了,對此耿同學很是樂見其成。
“綠琴,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奴婢告退。”呼呼,總算可以走人了。
耿綠琴一得到某四的赦令,一退出花園,拉了春喜就往自己的院子跑。
“主子,你怎麼了?”
“麻煩上門了。”耿綠琴喃喃自語,娘的,這事整的太悲摧了,她不過到花園散個心,畫個美人賞花圖以自娛,怎麼就偏偏撞上了一群阿哥也到花園散步呢?
穿越女的日子真的太難熬了,她實在不想老關在這個四方小院里坐井觀天啊,可為毛她一出院就總撞上他們啊……她真的想尖叫了。
老天真是不給人活路哇!
“主子——”春喜擔心地出聲。
“我沒事。”耿綠琴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往屋里走,“我想睡會,沒事就不用叫我了。”
“奴婢知道了。”
耿綠琴逃避現實地倒到床上,蒙上被子。
胡思亂想了半天後,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胤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你家主子呢?”
春喜看著帶著酒氣的貝勒爺,小心翼翼地回答,“主子身子不適已經睡下了,奴婢這就去叫主子。”
“不必了。”
“是。”
“都歇了吧。”
“是。”
胤揮退了下人,自己挑簾進了臥房。
本來帶著三分怒意的胤在看到那人合衣睡在床上時,心火莫名的就消散了,一言不發地坐到了床邊。
今天的事其實怪不得她,只是他卻莫名的很生氣,仿佛自己最珍視的東西被人覬覦了一般。
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不發燒,胤這才伸手脫掉自己的衣服,上床睡覺。
人睡到半夜,突然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的感覺是很驚悚的,不過,耿同學如今已經能心平和氣地接受某四這種冷不丁的突擊夜撲了。
月光透過窗紙射進屋內,耿綠琴恍惚間有種錯覺,自己仿佛不過是做了一個荒誕不經的夢,其實她仍然在自己的房子里幸福地宅著。
目光落在身邊這個男人的身上,耿綠琴的不真實感更重了,這可是未來的雍正啊,那個歷史上雷厲風行,風評不甚佳的皇帝。可是,這種時候看著他,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男人罷了。
伸手拍拍頭,耿綠琴對自己說,醒醒吧,怎麼可能是普通男人,光那一大堆的老婆就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嘛。
都是月亮惹的禍!
耿綠琴看向地上的月光,不禁有些走神,似乎很多年不曾有過這樣的閑情留戀那一抹月華的溫柔。
現代都市的繁華湮沒了田園的純樸,網絡的發達讓人習慣了當蜘蛛人,卻少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究竟是科技的進步還是社會的倒退呢?
耿綠琴突然有些茫然,忍不住嘆了口氣。
“在想什麼?”
耿綠琴被某四突如其來的出聲嚇到了,一顆心砰砰亂跳,幾乎跳出胸腔。
“四……四爺……”
“嚇到你了?”
廢話,不嚇到她能結巴啊,耿綠琴強忍著不送某人白眼,“奴婢只是沒想到會吵到爺。”
“還沒回答爺。”
“只是突然很想阿瑪他們。”
“睡吧。”
雖然肚子有些餓,但是,耿綠琴還是決定睡吧,明天再多吃兩碗就好了。
早晨耿綠琴醒來的時候,某四已經走了,她在春喜的服侍下梳洗干淨,用過了早飯,照例去給福晉請安。
“妹妹,爺說了,讓你到別莊上去住一段時間。”
呃?
耿綠琴不由面露訝異,“別莊?”
福晉拍拍她的手,笑的很是溫和地說︰“我知道妹妹向來很乖巧,等爺氣消了再接你回來。”
耿綠琴明白了,這是打入冷宮啊,哈哈,求之不得。想到這里,她低眉順目地道︰“奴婢知道。”
領著春喜回到自己的小院,耿同學眉開眼笑地吩咐,“春喜,趕緊打包東西,咱們出府去。”哈哈,解放了。
在某四的授意下,耿同學領了一個侍衛帶著春喜就離了四四府。
等到了地頭,耿綠琴一看,好嘛,不是上次去的莊子,看來某四的房產不少呢。
這處莊子離京城有點兒遠,在一個山腳下,倒是特別的寧靜,這讓耿綠琴相當的喜歡,經常領著春喜在田野里四處晃,時不時地弄點兒寫生素描啥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京城里一點兒動靜也沒。
耿同學閑著無聊,算了算日子,明白了。現在搞不好是被拘禁了呢,不錯不錯。
然後,耿綠琴突然冒出了一個灰常不要命的想法——逃,離開四四這個牢頭,到外面更加廣闊的天地去逍遙。
既然在哪兒宅都是宅,她倒情願宅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
于是,耿綠琴開始不動聲色地準備落跑的一切事宜。
那天耿綠琴對著倆跟班說要走遠些,穿男裝方便些,所以她穿的不是旗裝,沒梳兩把頭,就是怕春喜起疑,銀子沒多拿,身上只有一小錠。
在她有計劃有準備的情況下,先是打發了侍衛回莊去取她的畫具,又遣開了春喜去拿披風,最後耿同學照著先前觀察好的地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