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想換身男裝出去的,這樣也方便,不過,春喜和小翠不認同兼委屈的目光下,她老實地梳了婦人髻。
是呀,被困在這麼大的王府裡,不是她一個人憋屈呀,下面的人他也憋屈,所以能趁機出去走走,還是帶她們一起吧。
中南海保鑣毫無意外的是隨行人員。
此外,古爾泰也擠了扎克伊跟了出來。
珠寶首飾之類的東西,耿綠琴是不熱衷的,古董之類的,耿同學完全是門外漢,她要去逛,鐵定是被宰的份兒。
耿同學對此頗有自知之明,說啥也不去琉璃廠這樣的地方挨宰,財政近來雖然不吃緊,但要未雨綢缪,平時就要注意節儉。
逛街不一定要買東西,要的就是隨意走動溜達的自由感覺。
一伙人逛累了,就隨意找了家茶樓上去歇腳。
“姓耿的,你也不要太自大了,咱們約你是瞧得起你,你不過就是仗著你女兒才能坐穩現在的位子,有什麼了不起的?”
耿綠琴身邊的人不約而同都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他們剛進這家茶樓,就聽到了這麼一句吼,然後便看到了耿主子的阿瑪大人怒容滿面地從一間雅間掀簾而出。
猝不及防間撞到這一幕,耿綠琴始料不及,只是看著耿家老爹踩著重重的腳步從樓梯上下來,然後微笑著打了聲招呼,“阿瑪,您這是跟誰置氣呢?”
“綠琴……”耿德金愣了下,完全下意識地朝樓上看去。
巧的是雅間正好有人追了出來,然後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下面的情形,臉色一變轉身又回了雅間。
“阿瑪,咱們坐下喝杯茶吧。”
耿德金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耿綠琴沒上雅間,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他們坐到大堂裡,雅間品茶的那些人肯定不敢出來,所以,耿同學就是故意的。
他母親的,她為這個身體的父母做的事本來就少,今兒當面聽到別人這麼吼,她說啥也不可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她嚇也要嚇他們一嚇,讓他們茶喝多了也不敢出來上茅廁。
其實,耿同學打骨子裡就不是一個讓人欺侮的主兒,也就是因為這場未經她本人同意的穿越事故,否則這擱現代社會,就是一“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的最佳詮釋者。
父女兩個也沒說什麼,也不可能說什麼,就各自端著小二送上來的香茗品著。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耿德金對女兒那是百分百的相信,能在皇上跟雍親王跟前站穩了腳,甚至還有幾分游刃有餘,並且跟其他一些爺處的也不錯,讓他絕對有理由信任女兒做的任何決定。
這杯茶喝的時間很久,最後要不是春喜提醒時間,耿同學真想就那麼再耗下去,看看最後是誰先忍不住出雅間。
跟耿家老爹分道揚鑣後,耿同學後悔了,她在茶樓耗的時間太久,浪費了她大好的放風機會……
回到府裡,一進書房就看到某四。
“回來了。”聲音很淡,表情很淡,但耿同學就是覺得某四這話裡有話。
“嗯,爺忙公務,奴婢就不打擾了。”耿同學想閃了。
“不忙,過來。”
閃不成了,耿綠琴只好走過去。
“在府裡呆得悶了?”
“不是,奴婢只是好久沒有上街,想出去逛逛。”
“缺什麼了?”
耿同學有種驚悚的感覺,某四這麼和顏悅色,輕柔溫和的神情實在是讓她很有火星撞地球之感,“奴婢能缺什麼啊。”吃穿不愁的,除了沒自由。
胤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微搖頭,“你頭上這副首飾還是那年萬壽太后賞的吧。”
“奴婢很喜歡啊。”
“聽春喜說你只有三五副首飾。”
耿同學忍不住朝春喜瞄過去一眼,心說:姐妹們,咱不能這樣啊,這種事你向某四有啥可說的啊。不過,某四也囧,他關心她的首飾匣子幹什麼啊,左右她頭上有得戴不丟他雍親王的臉也就是了唄。
胤禛當沒看到她的小動作,繼續說:“爺還以為你今兒上街是置辦首飾去了。”
耿綠琴心說:那得我財政富餘,這身邊的人打賞來打賞去的,兜裡剩不下幾個子兒啊。
啥?不打賞?
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花錢免災,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耿同學向來看得很開,拿錢讓自己的生活安穩了,她是毫不吝啬的。
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縣官不如現官,有時候打好了群眾基礎,比走上層路線還他媽地好使管用,這是經過耿同學實踐檢驗的,她能從某四身邊跑走那麼多次,當然不會是僥幸,那都是群眾們幫忙,也不需做啥艱巨的任務,只消睜只眼,閉只眼,一切搞定。
“那奴婢明兒再上街買好了。”只要你丫的批准隨便出府,我求之不得,反正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嘛。
“哼。”某四忍不住哼了聲,心說:爺讓你出去你鐵定不買首飾光溜達了,說不得再一個不注意又跑了。
耿同學順勢道:“奴婢的首飾夠用,不用去買了。”
想想她現在的境遇,耿同學就常常忍不住內牛滿面,宅女與宅女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尤其是古代的宅女與現代的宅女,更有著本質上區別,沒有自由的宅女那本身就是一件大杯具。
“爺明兒讓人送幾副過來,你挑挑。”
耿同學覺得自己圓滿了,終於混到在家讓專櫃送貨的級別了。
不過,轉念一想,為毛讓人送貨上門啊,讓她自己出去不挺好啊,還能呼吸呼吸自由新鮮的空氣。
對自由的向往,耿綠琴一天不曾停止,但是如今這麼個朝局動蕩的時刻,她還不想找虐,老實地呆著才是最保險的。
據說某八現在還在停俸,耿同學就想不明白了,這老爺子為那麼件不一定是某八做的事耿耿於懷個什麼勁兒?明明他心裡明鏡兒似的,真是帝王心思如海深!
今天十五,照規矩某四是要歇在福晉處的,所以晚飯後,某四就離開了。
在幫著主子卸妝的時候,春喜忍不住就問了:“主子,今兒您真不生氣啊?”
“氣什麼?”耿同學表現的挺茫然。
“就是茶樓上的事啊?”春喜提醒。
“哦,”耿綠琴漫不經心地應了聲,然後忍不住微微側了頭看春喜,“其實,你難道不覺得主子我應該謝謝人家嗎?”
“啊……”春喜完全是真茫然。
耿同學一本正經地說:“通常被人指稱能讓家人靠著上位的女子,那都是美女,再不濟也是一有手腕的精明人,你家主子我精明就談不上了,這麼一來就只剩美貌了,”她頓了一下,繼續,“人家這不是拐著彎說我漂亮麼,我挺開心的,咱這一不小心可就成美女了耶。”
春喜無語。
小翠手裡端著的銅盆內的水因她不住顫抖的雙肩不安分的晃蕩著,大有投奔大地母親懷抱的意思。
她們主子很強大!
這種想法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會有的。
在無間縱橫的情況下,耿同學這麼有建設性的說辭當然一字不漏地被上報了。
於是,某天康熙看到某琴的時候就說了,“丫頭,聽說你把自己封成美人了?”
耿綠琴囧囧地看著康熙道:“皇阿瑪,奴婢怎麼敢這麼大言不慚的把自己劃歸到美人的隊伍裡去呢,萬一引起美人集體暴動,奴婢會很怕的。”
康熙當時就拍著扶手哈哈大笑,他就喜歡這丫頭這漫不經心下的飛來神筆,一樣的話她就楞能說出跟別人不同的味兒來,讓人心情愉快。
幾個皇子進來請安的時候,正聽到康熙的大笑,不由得彼此看了一眼,心裡都一個想法:這耿側福晉總能整出些讓人想不到的樂子來。
康熙看到自己的幾個兒子進來,沖著某琴擺了擺手,“你去吧,太后還等你去畫百子圖呢。”
“奴婢告退。”
出了乾清宮,耿綠琴對著遙遠的天際暗自吁了口氣。
文王百子圖!
老太后也是能整幺蛾子的人,說看她那院子裡的牆上太空,非要她去整幅百子圖出來。
這老人喜歡多子多福,是可以理解,但是——耿綠琴很想說:宮裡養的那些畫師是吃白飯的啊,老抓她算怎麼回事麼?都不給點勞務費,她最近財政又有點吃緊了。
春喜那丫頭,耿同學嘆氣,她大手大腳也就罷了,春喜那丫頭也跟著不學好,竟然也不知道替她把嚴了,還愣說,她覺得那些錢都該花。
果然,古人誠不欺我也,有其主必有其僕那是經歷歷史檢驗證明的!
最近,太后慈寧宮裡這邊很熱鬧。
這邊嚴格說來那就是紫禁城有名的寡婦宮,經常來往的也都是些年老的妃子,近來因為耿同學時常來這裡晃蕩,便有些年輕的宮妃也借勢湊了過來,她們大多是討些個別致的繡樣或者借機跟一些人拉近關系。
於是,耿同學在不經意中當了把梯子過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