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綠琴也從纖細苗條的身材變成了臃腫的一個大肚婆,唯一讓她慶幸的是總算熬過了那段非人期,不再孕吐了,否則她真擔心肚裡的孩子將來營養不良。
生孩子在古代那就是個玩命的差使,身體底子打好了才是硬道理。
一日,忠於主子的春喜一臉正色地對自己的主子說:“主子,咱們不能再繼續趕路了,你的身子怕是頂不住。”
在丫環執著的目光注視下,耿同學兵敗如山倒,乖乖點了頭。
不過,她還有但書,“再走幾天,然後我們找地方先住下來。”
“好。”
一個不注意,春喜這單純的丫頭又被自己那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主子繞得又多走了一個月,然後,她們在美麗的漓江邊上暫時安定了下來。
為什麼要去大理的人跑到了漓江?
用耿同學的話說那就是:反正是跑路嘛,走到哪兒算哪唄,而且桂林山水甲天下,生孩子在山靈水秀的地方,將來孩子小模樣也一定俊秀討喜。
耿綠琴雇用了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打搭她們主僕的日常生活,而春喜就專心照顧行動不便的她。
雖然耿綠琴個人認為自己還稱不上行動不便,但是春喜卻半步不退讓,秉著和氣生財,家庭團結為主的原則,耿同學只好做出讓步。
她好歹也比春喜大,當姐姐讓讓妹妹也是應該的。
不過,住到漓江邊不久後,耿綠琴就後悔了,因為天氣總是微風夾著細雨,感覺空氣總是濕冷的,挺不舒服的。
“春喜,咱們換個地方吧。”
“主子,您反正也不出門,就別折騰了。”
耿綠琴長嘆一聲,家庭團結為主,行,呆著吧。
住在漓江邊上卻讓耿同學老實地宅在屋裡那太不現實,所以漓江邊的人家便常常能看到一對主僕撐著湘竹油傘站在江邊。
有人說,那位夫人的丈夫經商去了遠方,於是她便望呀望的,眼看就快成漓江邊上的望夫石了,真可憐!
還有人說,那位夫人的丈夫是讀書人家出身,考取了功名後,嫌棄了糟糠之妻,於是可憐的女人便日日到江邊憑弔,丫環怕她想不開寸步不離地跟著。
也有人說……
總之,版本很多,群眾的八卦事業總是進行地如火如荼又帶有強烈的自主意識。
劉嫂是耿綠琴雇傭的那位婦人,出去采買疏菜糧食的時候就會把外面的流言聽回來,然後像講故事一樣說給這家的女主人。
看著女主家每次聽完了都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劉嫂就覺得流言都是浮雲,而這位夫人喜歡浮雲的變化多端。
不知不覺中就進了臘月,家家采辦年貨,准備過新年。
有日劉嫂身體不適,春喜只好出去買菜做飯。
結果,耿綠琴和劉嫂等到兩個人都湊和著吃了東西墊底,都沒看到春喜那丫頭回來。
當時,某琴心裡就有些不太踏實,而劉嫂休息了一上午後精神也好多了,便說:“我去找找春喜去,夫人莫慌。”
耿綠琴倒不是慌,她擔心那個不知人心險惡的傻丫頭。
劉嫂出去之後,耿綠琴便站到了門口朝著小路的盡頭張望,被某四的人發現不要緊,春喜不會有什麼危險,但若是落到壞人手裡,怕就有些麻煩了。
日頭偏西的時候,春喜慌慌張張地跑回來了,並且是兩手空空。
“遇到什麼人了?”見她這樣耿綠琴反而淡定了。
“古爾泰,主子,他看到我了。”
“看到便看到了,還能吃了你。”
“主子——”有時候她真看不懂主子,明明該是最擔心的時候偏偏她一副看別人戲的模樣。
“主子,外面涼,奴婢扶您回屋去。”
“回去幹什麼,先把買吃的回來,想讓主子我餓著嗎?”
“可是——”
耿綠琴看也不看糾結的小丫頭,徑自對著遠處道:“古爾泰,出來吧。”
春喜一臉驚嚇地看著從隱身處出來的人,下意識地就躲到了主子的身後。
“奴才給主子請安。”
“一個人來的?”
“是。”
“春喜,出去把菜買回來,順便找找劉嫂。”
“可是……”
“去吧。”
春喜看看主子一臉的從容鎮定,心裡突然也湧出了一股力量,點頭,“奴婢這就去。”
耿綠琴看也不看古爾泰,只管扶著自己的腰往回走,“來了就住下吧,正好我這兒也缺一個看家護院的。”
古爾泰仍舊處在一種震驚中,耿主子的身子……不知道王爺知道以後會不會炸,他不太敢想象。
回到屋子,她挨著炭盆坐下,道:“快過年了,大家都圖個喜氣,你也別讓主子我大過年的遭罪,什麼事過完年再說吧。”
“嗻。”
不多時,劉嫂先回來了,看到家裡多了一個男人,不免多看了兩眼,見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夫人下首,終於肯定了她一直以來的猜測,這位夫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很快,春喜也回來了,劉嫂便到廚房幫忙,飯菜很快做好被端了進去。
孕婦是不禁餓的,吃飽了飯,耿綠琴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腿上蓋著薄毯,歪在軟榻上沒事人一樣嗑瓜子。
“主子,你都不擔心的嗎?”反而是春喜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聲了。
“擔心什麼?”
“王爺一定很生氣的。”
“意料之中。”
“那您還這麼悠閒?”
“再生氣這個時候你主子我也是安全的,咱們家爺子嗣向來單薄,即使要處置你主子我,也是在我生產之後,粗略算算,我至少還有四個月緩刑期,要擔心現在也早了點兒。
”四個月啊,那會有無數個可能,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古爾泰忍不住替遠在京城的王爺默哀了一下,耿主子的分析那是入情入理,精僻到實在讓人無法反駁。
吐出嘴裡的瓜子殼,耿綠琴特漫不經心地道:“對了,古爾泰你怎麼會到桂林來的?”
“回主子,爺說您喜愛美景,只管往山明水秀的地方去尋,尋見您的機率更大的。”
有道理,沒想到某四從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她的知音了。
春喜拿了針錢活兒坐到榻前,專心縫制手裡的小衣服,順便聽主子跟人閒聊。
“古爾泰,主子我信你,信你答應的事就做得到,什麼事都等過了年再說。”也給我時間好好想想怎麼善後。
“嗻。”
“明兒陪著劉嫂上街去置辦年貨吧,過年總是要熱熱鬧鬧的才好。”
“嗻。”
“這身子是不頂用了,”耿綠琴打了個呵欠,伸手捶捶腰,“我乏了,春喜,讓劉嫂領古爾泰去休息。”
“嗻。”
當漓江邊上的小院裡四人熱熱鬧鬧地圍爐守歲放鞭炮過大年時,京城某座府邸裡的書房裡氣壓相當低。
“古爾泰失去聯系了?”
“是。”
書桌後的胤禛一臉沉吟,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人,慢吞吞地道:“有多久了?”
“已經半個多月了。”
“他最後傳回消息是在哪裡?”
“廣西。”
“再等等,也許——”他沒有再說下去,心裡因為那個可能而滑過了一絲喜悅,卻又強壓了下去,手握緊,那個女人!
元宵節當天,一只信鴿飛進了紫禁城,紙條落到了康熙的手裡。
“哦,桂林,倒是那丫頭會去的地方。”
“耿主子找到了,主子,您也該放心了。”
“嗯,朕一直挺放心的。”清涼寺的老住持給那丫頭相過面,她可是個長壽的人,一輩子走哪兒都福星高照,有驚無險,就是他上次遇刺也托了她的福呢。
李德全在旁邊沒說話,心說:不擔心你以前每次收到消息時一臉的失望。
而幾乎與此同時,雍親王府也收到了信兒。
“果然是在桂林。”某四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而遠在桂林的古爾泰懊惱地拍著自己的頭,他好像把最重要的一點兒給忘了——耿主子已經有六七個月的身孕,這個才是更應該讓王爺知道的事。
坐在馬車裡的耿綠琴無視某人懊惱的神情,很是愉快地道:“一月報次信,咱們君子協議,古爾泰別說主子我欺侮你。”
“主子——”您挖了坑我能不跳麼?
春喜在一邊安靜的看戲,用自己要挾古爾泰,虧得主子想得出來,而古爾泰面對現在身懷六甲的主子是半點兒轍都沒有。
“走吧,漓江邊也住煩了,咱們換個地方。”
等到第二次報信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康熙五十年的二月,這次古爾泰總算確定自己把某琴身懷六甲的事寫上了。
可是,信發出去後,古爾泰再次懊惱不已,他好像忘了說明具體情況。
於是,雍親王府前半夜電閃雷鳴,烏雲在書房繚繞徘徊,後半夜才漸漸雲開霧散。
某四暗下決心,古爾泰回來他一定要警告他以後報告消息不要丟三拉四。
這個消息知道的太晚了,狠狠心,沒辦法,某四當即做了決定。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耿側福晉有喜了。
“噗——”宮裡正喝茶的康熙吐出了嘴裡的茶。
李德全馬上遞上手帕。
“那個丫頭……這個老四……哈哈……”最後康熙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中間是出了怎樣的差錯啊。
李德全也忍不住彎了嘴角。
但是讓某人抓狂的遠不止這個,古爾泰那個報告消息總是丟三拉四的家伙,在時隔兩個月後又一次傳遞消息時,又出錯誤了。
剛剛生產完的耿綠琴半躺在床上,看著並頭躺在裡床的兩個嬰兒,笑的很是耐人尋味地說:“春喜,再去確定一下,古爾泰是不是真的忘說是雙胞胎了?”
春喜馬上“登登”的跑出去問,然後又飛快地跑回來,用力點頭,“是。”
“那就好。”耿綠琴看著床的兩個孩子,咬了咬牙,暗自做了決定。
然後,兩個孩子滿月宴後,古爾泰守著一個剛剛滿月的小主子留在石林等某四派奶娘過來。
而孩子的老媽耿同學抱著他弟弟,領著小春喜,跑了!
等古爾泰回到京城的時候,某四眼睛都不帶眨的直接就將孩子指到了了紐祜祿氏的名下,她上個月小產孩子生下就夭折了,但消息被嚴密封鎖了,為的就是等古爾泰帶這個孩子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