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耿綠琴是沒有答案的,可是在察覺十六這家伙貌似要帶著她淌江南那趟渾水的時候,耿同學馬上就有了目的地了——除了江南這地兒哪兒都能去。
其實,耿同學本來打算逛完秦淮河再跑到揚州去欣賞二十四橋明月夜的,好好體會一下“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的豪邁情懷的。
只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這個計劃不得不因為十六這個不合時宜來到的人而作罷。
“小四嫂,揚州那地方不錯。”
嗯,是不錯,馬上就是二廢太子的戰場了,老娘傻了才去。
“我想到洞庭湖畔的岳陽樓去看看。”咱也去體會一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偉大情懷。
“我們可以先到揚州再去洞庭。”
“十六爺有事只管去忙,奴婢跟圖蒙海等人去便好。”該幹嘛幹嘛去,咱們壓根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別拉老娘進污水坑。
“可爺應承了皇阿瑪要照顧小四嫂的。”
耿綠琴微微一笑,“奴婢相信皇阿瑪只是讓爺您順便照顧一下我,如果不順便的話那也不能強求不是?”
胤祿也笑,“去哪游玩不是玩啊,況且小四嫂現在的身子越來越不便,還是跟爺一塊走比較好。”
“勞十六爺操心了,春喜他們會好好照顧奴婢的,奴婢也不會勉強自己的身體,要是真行動不便的時候一定會找個地方安心待產的。”
“小四嫂真不同爺一道走?”
“嗯。”百分之五百的確定。
“那好吧,爺也不勉強小四嫂了。”
“奴婢謝爺。”哎喲喂,您可算是鬆口了,大半天下來咱倆車軲轆話都說了幾大車了,可算是扯清了。
“那嫂子先去岳陽樓,等爺這邊的事完就過去找你。”
耿綠琴心說:可別介,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就成,攪和到一起實在有點兒不倫不類。要說老康也是的,您讓十六同志來照顧我,可我們這叔嫂要避嫌不是,如今表面的年紀又相當,誰也不知道老娘我的實際心理年齡很成熟不是……女人的年齡一定要保密。
穿越還是有很大福利的,年齡縮水了不少,又過了一把十六歲的花季與十八的姑娘一朵花的年紀,賺到了耶。
“好的。”耿綠琴嘴上這麼說,心裡完全不這麼想。她已經以最快的時間做了決定,絕對不會乖乖的在岳陽樓等十六同志的。
不過,岳陽樓是一定要去的。
不為別的,就單為了范仲淹的《岳陽樓記》也一定要去。
今年某四的生日她是不會趕回京城的,但是壽禮還是要給的,而且還得花點兒心思,這是為了以防她在休年假的期間做了啥讓某四不高興的事打個預防針。
那啥,送禮這裡面的學問還是很有講究的!
胤祿見耿綠琴答應的挺爽快,也就放心地去忙自己的事了。
而耿綠琴領著自己的侍衛太監丫環加老媽子也慢悠悠地往洞庭湖去了。
煙波浩渺的洞庭風光,曾經讓多少文人騷客揮毫潑墨,毫不吝啬地用詩詞水墨為它的美麗錦上添花。
越是名勝古跡,有時人文歷史比它本身更具看頭,便是由此而來。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耿綠琴只覺是一晃眼的工夫罷了,她的身子竟然有了三個月往四個月去了,小腹已經有一點點兒的凸起,還好不甚明顯,暫時還能允許她再穿幾天男裝蹦達。
到了洞庭湖後,耿綠琴就天天地坐著船在湖上晃,晃得她甚至有些孕吐的跡象了也不肯甘休,非得把洞庭湖君山逛個遍。
這君山與岳陽樓遙遙相對,由大小七十二座山峰組成,那是被道書列為天下第十一福地的地方,耿綠琴覺得一定要仔細地旅游一下。
休年假這種機會太難得了,尤其還能報銷部分公費的時候,那就更值得腐敗一下了。
“主子,這裡的景色這麼漂亮,您為什麼不畫呢?”春喜很不解地問。
耿綠琴笑了,看著面前的這座湘妃墓感慨地道:“有時候風景就是拿來看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時候人只能甘拜下風。春喜,這便是‘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的意思了,任你畫功再好,有時候卻也是無從下筆,只能感佩。”
春喜明白了,“主子,這湘妃竹上的紅斑真的是二妃的眼淚所化嗎?”
耿綠琴說:“真假又如何,總之這是個美麗的傳說,故事裡寄托著人們對世間最美好情感的向往,那真與假便不那麼重要了。”
“湘妃好癡情。”
耿綠琴沒接話,她在想,愛情這東西就是個鬼,信的人多,見到的人少。就像老媽說的,男人這東西,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寧可高傲地發霉,也不卑微的去愛。
曾經在另一個時空的時候,她或許還有可能去尋找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可是在三百年前的清朝,她徹底絕了這個想頭。
在未來的帝王身上找愛情,只能說明她腦袋有毛病,想想馬嵬坡,想想傾國傾城的楊貴妃,那一首一詠三嘆的《長恨歌》,最終不過是“玄宗回馬楊妃死,雲雨難忘日月新。終是聖明天子事,景陽宮井又何人?”罷了。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她不可能在未來的帝王——雍正身上找自己的愛情,那麼她如果敢去別人的身上找愛情,那就是老壽星喝毒藥——找死了!紅杏出牆的後果是很嚴重的,想都不要想這個可能性。
耿同學覺得自己對生命是如此的熱愛,那種不知死活的想法絕對是不在她考慮范圍的,人生沒了愛情也可以生活的很好很好的,她答應過老媽會很好很好的生活下去的,因為她是彪悍的李小如,是老媽引以為傲的野蠻女兒。
淚不期然間滑落眼角,原來悲傷的愛情總是讓人如此的共鳴!
“主子,您怎麼了?”春喜驚呼。
耿綠琴擦掉淚水,笑道:“沒什麼,憑弔的太投入了,湘妃的愛情讓人不禁唏噓嗟嘆。”伸手撫上帶著斑斑血淚的湘妃竹,輕嘆,“滴不盡相似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曹老,您的紅豆曲用來形容湘妃也是很合適的啊。
春喜等隨侍的人都不禁朝耿綠琴投入復雜的一瞥。
“唉,孕婦的情緒果然很不穩定啊,瞧我這傷春悲秋的調調,實在是很……”耿綠琴忍不住自嘲的一笑,她這情緒真的滿詭異的,忽喜忽怒,忽悲忽哀的,別說旁人受不了,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受不了了。
“走了走了,這湘妃竹太傷感了,咱們找別的東西看去。聽說有柳毅井,咱們看看那地方去,這柳毅君子傳書,終抱得美人歸,是部喜劇,不錯啊不錯。”人生還是應該喜劇些,悲劇太傷神了。
眾人默,他們這主子實在是刮風就是雨,前一刻還在莫名傷春悲秋,下一刻就精神抖擻,言笑晏晏了。
聽著耿綠琴眉飛色舞地講著柳毅傳書的故事,春喜一臉崇拜地看著自己主子,“主子,您知道的東西真多。”
耿綠琴道:“我們要擅於用黑色的眼睛尋找美麗的愛情。”其實她想說尋找奸情來著,但是考慮到眾人的接受能力,還是委婉了一點點。
一行人坐在涼亭裡,看著滿山青翠的景色,遠處煙波浩渺的洞庭湖水,聽著耿綠琴抑揚頓挫的講述民間流傳的愛情版本,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真的很不錯!
圖蒙海突然覺得跟著耿綠琴這樣的主子真是自己的幸運了,遠離了那些朝堂紛爭,人生似乎活的越來越快樂,他好像受這位主子的影響越來越大了。
春喜和小翠一左一右坐在耿綠琴的身邊,看著她們女扮男裝卻反而有些儒雅倜儻的主子,不自覺地就把故事中的俊美書生想成了主子的模樣。
弘歷乖乖地坐在自己額娘的懷裡,拿著一只風車看它在風中轉個不停,自得其樂的很。
在這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之下,突然有不和諧的因子出現了。
“讓開讓開,我們公子走累了,正好要歇歇。”
狗仗人勢,狐假狐威的奴才很是囂張地沖著亭子裡的耿綠琴等人嚷嚷。
本來,耿同學是不想惹事的,人家想歇歇,那讓了亭子便是,反正君山上的亭子還是滿多的。
只不過,那位不知名姓的公子貌似還是位好色的主兒,那小綠豆眼瞄上小翠跟春喜了,這一對水靈靈的丫頭站在耿綠琴的身邊那就是春蘭秋菊,一對姐妹花。尤其是小翠,較之春喜又勝一籌,挺扎眼的一存在。
以前小翠粗衣布裳不施脂粉就很水靈誘人了,如今跟了某琴後雖是丫環但衣物穿戴已經遠勝一般小戶人家,更是容顏秀麗完全是花不迷人人自迷了。
那公子迷了,一激動還想動手動腳。
結果被某琴一腳給踹出亭子了,娘的,怎麼到哪兒都能碰到色狼?耿綠琴火了。
“圖蒙海,把這家伙給我扔洞庭湖裡清醒清醒,喝多了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
“是。”圖蒙海閃出去,拎了那公子就執行命令去了。
古爾泰一個人就把那公子身邊的幾個奴才給收拾了,然後走回主子身邊看那幾個奴才倒在地上哼哼嘰嘰地呼痛。
“主子,人扔到湖裡去了。”不一會兒圖蒙海回來復命了。
“嗯,那就好。”耿綠琴滿意地點頭,然後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圖,那家伙會水不?”別再淹死了,雖然是個色狼吧,但好歹他也算是犯罪未遂,不能太黑了。
圖蒙海愣了一下,“奴才不知道。”
“啊,小圖,你要鬧出人命了,快,走走,咱們去看看,別再讓湖裡的魚蝦吃壞了肚子,污染洞庭水可就不好了。”
眾人默:主子,您的見解真的是太與眾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