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然之物行於朔野,守護古地之祕——』
晶簇正從四面八方湧來。
希帕米拉站在山坡的正中央,面無懼色。她後退一步,用手在地上一拍,包裹右臂的銀色岩石臂鎧化為流水湧入地面之中,立刻形成一個巨大的法陣花紋。山道上發出一聲震天咆哮,地面震動著,一頭符石巨像從地下破土而出,這頭元素生靈暴躁地用手一掃,衝在最前排的晶簇立刻落下山崖或掀飛撞得粉身碎骨。
蘊祕岩甲。
二十費無色神器武具, 6/ 6佩戴,當佩戴此武具的生物具有不滅異能。將此武具洗入墳墓,從牌庫中搜尋一張費用不超過此牌的生物,並將其放置進場。
8/8符石巨像的實力幾乎等同於開化要素此階巔峰的生物,並掌控岩石至高要素——大地,它仰天尖嘯一聲,無數岩石尖刺已如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山道之上的紫色的海洋為之一空。
但希帕米拉卻毫不懈怠,「岩石!」她命令自己的召喚物放下手臂,沿著手臂一路衝到符石巨像的頭頂之上,縱身一躍,高高跳起,下落時腳尖連接落在叢生的尖岩之上。大地彷彿聽從這位神官小姐的命令,如同波濤一般推著她前進,越過一眾晶簇的頭頂。
她剛剛經過哪些區域,背後立刻浮現出一片紫色的閃光,巨型的晶簇巨獸從傳送產生的裂縫之中掉出,落入這個世界。
「小心祕晶領主,它們精通遠程攻擊——你最好是快一點,這些東西越來越多了。」
七極龍王芙西婭龐大的虛影籠罩了大半個天空,盤亙在群峰之間幾乎與整座聖山齊高,七支長角刺穿天穹,它昂著頭顱,淡淡地提示道。
幾束紫色的弧光已經劃過山谷,刺穿了符石巨像。
希帕米拉則展示了手牌中的最後一張神器牌,轉移聖器,反一切保護,當任意操縱者施展法術時反擊之,並在聖器上添加轉移指示物;當指示物達到三個時,移去轉移指示物並犧牲它:從你的牌庫中搜尋一張武具牌,將它放進戰場,並裝備在由你操控的一個生物上。然後將你的牌庫洗牌。
弧光擊中一個蒼白的光罩,然後同時有數量相同的蒼白弧光從光罩之上射出,飛向它們的原點,幾頭祕晶領主立刻為灰白的火焰所吞噬,頃刻之間一堆灰色的粉末。
希帕米拉此時才將將落地,身後眾多晶簇已化為一地碎屑。她舉起手來,遠處戰場中心符石巨像剛好發出一聲哀嚎倒地,在眾多晶簇的攻擊之下碎成一地,但一束白光從它的殘骸之中射起,劃過一道弧線穿過半個戰場落在神官小姐手上。
那是一把燃燒著熾白火焰的巨劍。
『當符石巨人進入墳場時,從墳場中搜尋一張武具牌,將它放進戰場,並裝備在由你操控的一個生物上。』
它是天冥劍。
二十二費無色神器,武具,佩帶此武具的生物得 2/ 2並具有反白保護與反黑保護異能;每當佩帶此武具的生物對目標造成戰鬥傷害時,其所有者獲得3點生命,且你可以將至多一張目標生物牌從你的墳墓場移回你手上。
希帕米拉手握聖劍,實力經過增幅之後已趨近於真理之側後期。而同時半空中的轉移聖器已經化為了一灘銀色的液體,它變化著自身的形狀,形成一套銀色的鎧甲先後套在她身上。
古銀鎧甲,佩帶此武具的生物得 6/ 6,每當佩帶此武具的生物攻擊時,消滅目標非領主生物。
聖山之頂已經近在眼前。
希帕米拉抬起頭,明白前方就是最後的戰鬥。
一頭龐然大物正在成形,那是一頭游弋於群山之中的巨鯨,巨大的鰭可以覆蓋半個山腰,灰色的表皮上佈滿了瘤狀的晶態突起,紡錘形的頭顱上,一支水晶長角直指天際。
利維坦子嗣。
它雖然不是真正的混沌之主,但卻是所有領主之中最強大的一種。面對這樣的怪物,縱使是希帕米拉也忍不住變了臉色,為什麼這個地方會有這種生物?
數不清的水晶碎片已經從天而降,這些水晶一離開巨鯨的母體,就化為無數水晶蟲子。那是凱革晶簇,晶簇大軍的先鋒軍,它們甫一成形,便展開攻擊,這些怪物並不強大,但數量驚人。
希帕米拉抬頭看去,半個天空都是醒目的紫紅色,猶如一條流動的晶狀河流。
她後退一步,伸手一召,一隻銀光皚皚的飛鷹立刻從她手上射出,直插入雲霄。而片刻之後,片片銀芒從雲層中降下,清嘯響徹天際。
那是銀色的鷹群,正在俯衝下雲層;鷹中隊——當鷹中隊進戰場時,你可以從你的牌庫中搜尋至多三張名稱為鷹中隊的牌,展示這些牌,將它們置於你手上,然後將你的牌庫洗牌。
龐大的鷹群像是個橫亙天際的銀色箭頭,它半空中經過一個巨大的轉向,然後緊咬住那條紫紅色的河流,巨鷹與凱革晶簇彼此廝殺在一起,兩者交匯,屍落如雨。
天空中的紫晶洪流被銀色的箭頭分開之後,形成兩條細細的線與希帕米拉交錯而過。雖然仍舊不時有晶簇尖嘯著從她頭頂上掠過,但這些實力微渺的生物根本不能對神官小姐造成任何威脅。
希帕米拉握緊了天冥劍。
在古銀甲的加持之下,她此刻的力量已經無限趨近於極境,那些漏網之魚對她來說不過是灰塵一般,巨劍一掃,便化作了灰燼。
希帕米拉一邊前進,一邊不斷放出鷹中隊,雖然一組牌組之中最多不過只有四個鷹群。但天冥劍回溯墳地的能力不斷將它們從墳場之中拉回場上,很快,她便已經接近到了距離那頭巨鯨極近的位置。
「繼續向前,」芙西婭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這頭邪龍之王的虛影在天空之上注視著神官小姐,它的聲音隆隆作響:「那頭怪物身後便是聖山之頂,聖殿之中就是這個傳承的核心——」
希帕米拉一言不發,已經一步踏上了峭壁的邊緣。她一劍劈開迎面撲來的晶簇,縱身一躍,身後「嘩」一聲展開了一對覆滿了金屬羽翼的翅膀。
那是神器生物,振翼機。
神官小姐一手抓住振翼機的骨架,緩緩向山谷中那頭巨鯨滑翔而去。而利維坦子嗣顯然察覺了她的意圖,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甩動著背脊一尾巴向希帕米拉掃了過來。
但振翼機向上一揚,就與那條巨大的尾巴堪堪錯身而過,只是鯨尾帶起的氣流卷得她上下飛舞。無奈之下,希帕米拉只得鬆開手,從幾百米的高度之上重重地落到巨鯨的背脊之上。
利維坦不生不死,但傳說它的族群也永遠形影單只,在漫無邊際的混沌之海從,從世界初生的時代以來,也永遠只誕生了一頭巨獸利維坦。
它是真正的混沌主宰。
它的能力可以禁錮一切力量,元素與能量,甚至是要素與法則本身也會被鎖定。
利維坦的子嗣——或者說那頭巨獸在物質界的投影雖然不具備這個能力,但也足以令大部分要素失去應有的作用,它游弋的巨大軀體的周圍更是有一個寬幅達幾十里的禁魔區域,凡人的法術在這裡根本不能作用。
但只有一個能力,混沌的生靈永遠無法操縱。
那就是旅法師的力量。
芙西婭的聲音繼續闡述道:「每一個旅法師都是來自於傳承,這個世界上的旅法師永遠也不會多出一個,也不會減少一個,不同的傳承或許在某一個時代缺席,但它們總有一天會重現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傳承的確已經缺席了很久,但在你身上,我看到同樣的火種與光芒。」
希帕米拉高舉長劍,怒吼一聲,一劍插向利維坦的背脊與中樞神經。
物質的劍聖雖然甚至還沒有穿透利維坦子嗣背上的晶質層,但旅法師的火焰已經灼穿了它的全身,巨獸怒吼一聲,擺動著身體,它背上如同瘤狀水晶一片片地脫落,就好像是一座座山脈正在滑落,露出下面光滑的表皮。
神官小姐再度吶喊,讓人很難相信這樣一位文靜的小姐竟能發出這麼狂野的喊聲,她丟出一隻非瑞克西亞蛻變妖——蛻變妖,這種可怕的生物能夠成為場上任一神器與生物的複製品——希帕米拉一把捉住那水銀狀的怪物,將之化為了另一把天冥劍。
然後重重地斬下。
再度獲得增強,她的力量層次已經在頃刻之間攀升至極境中期,這一劍,直接令利維坦子嗣後背的皮膚開裂開來,但它並沒有流血,只有灰白的霧氣從傷口中噴湧而出。
這一次巨鯨的嘯叫更類似於哀嚎。
它在劇痛之下一頭撞在了聖山之上。
整座風暴止息之山上從前往後浮現出一面明亮的青色光網,當那頭巨獸迎頭撞上這張網絡時,奇蹟發生了,它整個身體竟像是一個崩碎的晶體一樣,頃刻之間支離破碎了。
籠罩整個山谷的禁錮力量瞬間消失,希帕米拉立刻感到極境的法則回到了自己身上,她從利維坦子嗣的後背上跌落下去,但這會兒終於可以穩住身形。
最後的阻礙已經消失了,那些在半空中飛行的凱革晶簇正向無頭蒼蠅一樣漫天亂竄,但神官小姐這會兒已經無視了它們,她迎著寒風向那座聖殿飛去。
但正是這個時候,高聳入雲的風暴止息之山忽然化作了一片霧氣,寒風消失了,四周好像陷入了一個黑色的空間之中,希帕米拉下一刻便感到自己的腳步觸上了堅實的地面。
她愣了下,才看到霧氣在自己面前分開,而前方,黑暗中正懸浮著一張金色的卡牌。
看著這張卡牌,希帕米拉似乎明白了什麼,她默默走了上去,向那張卡牌伸出手。
但下一刻她握住的卻不是一張卡牌。
而是一柄由黑色與綠色光芒纏繞的利劍——
豐饉劍。
二十一費無色神器武具,佩帶此武具的生物得 2/ 2並具有反黑保護與反綠保護。每當佩帶此武具的生物向一位敵人造成戰鬥傷害時,重置所有由你操控的地。
「這把劍……」
希帕米拉看到這把劍時,不由得怔住了。
黑暗之中,芙西婭在一旁浮現出身形,她化為人形的模樣是一個身披黑袍、頭戴王冠的黑髮女人,她的容貌說不上美豔絕倫,但卻威嚴得令人窒息。
尤其是那雙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眼睛。
「你應該認出來了,這是豐饉劍洛倫希爾,希米露德的神器。但它還有另一段來歷,天青的騎士在群山中呼喊希米露德與蓋亞的名字,並尋找天青之槍時,是女神賜予了他這把劍,並為他破開一切艱難險阻,並最終獲得了蒼穹的青睞。」
芙西婭靜靜地敘述道:「但它不僅僅是一把劍,而是一種傳承。與真理會和裁決者們有很大的不同,天青騎士的旅法師傳承來自於蓋亞組織,那是一個少有的守護職責的旅法師傳承,自從天青騎士的時代之後,它就再也沒有第二個繼承者——」
「直到今天。」
「這就是我的旅法師傳承?」希帕米拉有些驚訝地問道,她反復觀察著自己手中的劍,那是她所信奉的女神的聖物,一切都是如此的契合。
「它叫『崇山武裝』,是一套罕見的武具牌組,它不僅能守護你自己,也能守護你的旅法師主人,它的強大,相信你已經有所體會了。」芙西婭答道。
「我能帶走它嗎?」
「當然,它已經是你的了。」
希帕米拉過了一小會兒才平靜下來。
她默默地將那把劍化為一張金色的卡牌,然後看著那張卡牌在自己手中消失不見。
她渾身是傷,臉上,身上,全是殷紅的血跡,傷口痛得鑽心,但在此一刻心中卻異常的寧靜。她心中所堅信一些東西,就像是高聳入雲的崇山,擁有著寬厚的、足以撫慰人心的力量。
希帕米拉抬起頭來,心中還有些疑惑,在幻境中出現的那些晶簇,不像是真正的投影。尤其是最後出現的幾頭領主級的生物,它們身上的力量明顯與她在幻境中一開始遇到那些幻象格格不入。
「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梅蒂莎呢?」
「她馬上就會出來。」芙西婭答道。
話音未落,黑暗中便浮現出銀精靈小公主的身形。
希帕米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看到的是一頭猶如星河般的長髮一直垂落到足踝邊,美得令人嫉妒,而精靈公主赤著雙腳,銀色的眸子裡一片空靈,她雙手捧著一柄銀色的長槍,正在發呆。
「梅……梅蒂莎?」
神官小姐幾乎不敢相認,因為過去的梅蒂莎只像是一位年幼的公主,但現在的她卻像是一位優雅的女神。
芙西婭輕輕按了一下希帕米拉的肩,「別打攪她,她和你不一樣,她曾經是亡靈,旅法師的傳承已經完全改變了她存在的性質——」
「你是說,梅蒂莎小姐真正復活了?」希帕米拉有些激動地追問,若是領主大人知道了這件事,那會多高興啊。
「比那個要復雜得多,本來旅法師的力量就無所謂生死,」不過最後芙西婭還是點了點頭:「但是基本可以那麼說,現在她和你一樣,是個真正的旅法師了。」
神官小姐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露出開心的笑容來。
而這個時候,梅蒂莎終於從出神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空靈的眸子裡恢復了靈智的色彩,她顯然也察覺了自己的變化,下意識地抬起雙手看了看。
當看到潔白的指尖已不再是那種令人生畏的雪白,晶瑩的肌膚下透出了一絲健康的血色之後,眼淚不由得不由自主地從她的面頰上滑落了下來。
但梅蒂莎擦了擦淚水,很快回過頭來,問道:「芙西婭女士,為什麼黃昏種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它們不是投影,對嗎?」
希帕米拉聞言不由得怔了怔,她沒想到梅蒂莎竟然也遇到了黃昏種。
難道那些存在於幻境之中的怪物真的不是幻象?
她下意識地看向芙西婭。
七極龍王點了點頭,答道:「的確如此。」
「外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龍王閣下?」
「你們自己看吧。」
芙西婭一揮手,黑暗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水晶球。她伸手在水晶球上一點,水晶球上立刻開始幻化出各種畫面,希帕米拉與梅蒂莎認出那是元素疆界之外的景象,有淺海、焦熱之河甚至是風暴止息之山——但這些地方早已不復昔日的景象,淺海被巨大的力量撕碎了,魔力化的水元素與海水正湧向無盡的虛空之中。一部分海水淌入焦熱之河下,導致火元素界完全陷入了一片霧海之中,而元素界的底層,焦熱之河業已枯竭,熔岩冷卻成黑色,不再流動。
風暴止息之山彷彿從中間斷裂開來,原本生存於此地的風系亞龍則早已不見踪影,碎裂的山脈懸浮於虛空之中,至於風,早就停息了,只有紫色的閃電穿梭於這些灰色的、缺乏生命的岩石之間。
黑月墜亡以來,元素界早已崩滅,原本居住於元素界的生靈——尤其是妖精與各種元素生物都早早地逃入了內層世界,這是人們所共知的事情,眼下元素疆界已經成為了封印黃昏之龍的牢籠,但希帕米拉和梅蒂莎不明白芙西婭為什麼要給她們看這個東西。
梅蒂莎皺著眉頭,她看了片刻之後忽然發現了一絲異常。
「黃……黃昏之龍呢?」她問道。
「它不是在那裡的嗎,領主大人與艾爾蘭塔賢者親手將它封印在那個地方——」希帕米拉忽然也住了嘴,因為她的視野中也空無一物。
「黃昏之龍打開封印了?」梅蒂莎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可她又有些不敢置信:「那個封印至少能束縛它三年不是嗎,怎麼會這樣?」
「不用擔心,它的本體還沒完全離開,」芙西婭卻搖了搖頭,回答道:「不過有人再一次把她在物質界的軀體喚醒了,哼,凡人中真是有數不盡的內鬼——」
「羅曼小姐!」梅蒂莎忽然想了起來什麼,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黃昏之龍雖然本體被封印在元素疆界之外,但它的另一個軀體——商人小姐卻一直在物質界之內,所有人都把這個事實忽略了。
「你能找到她嗎,龍王閣下?」希帕米拉也忍不住有些急切地問道,任誰也不想看到黃昏之龍無所忌憚地在這個世界上行動——雖然商人小姐本身沒什麼力量。
這一次芙西婭卻搖了搖頭,答道:「她既然悄悄地潛入了我們的世界,顯然不會那麼簡單地叫我們發現,不過你們之前遇到的黃昏種的確和這件事有關。」
她指了指元素疆界之外:「雖然不知道這傢伙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但混沌之海開始躁動起來了,黃昏大軍正在各個方向上不計代價地進攻沃恩德,在這種程度的攻勢下,滲透進來的混沌力量就不是一小部分了,我們這裡還只是一個苗頭而已,我相信大陸上已經翻天了。」
「那我們得馬上返回到領主大人身邊去,」梅蒂莎立刻反應了過來:「埃魯因可能也出事了。」
希帕米拉聞言立刻點了點頭,顯然早就歸心似箭了。
芙西婭看了兩人一眼,猶豫了片刻,但最後也點了點頭:「看起來的確有這個必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也算是我的學生,我和你們一起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