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元素——大地要素之下有幾個子門類,而大地神使雖然冠名以大地,但艾克門掌握的其實是擁有塑形與衝擊的石岩之力。
石岩之力在諸多要素之中屬于非常下級的要素,前期殺傷力強大異常,但後期成長卻極為有限。
不過這也足夠布蘭多頭痛了——
不過他的手微微一動,就碰到了在他身下茜的手。他微微一愣,低下頭,才看到那個紅髮少女正平躺在地上,用琥珀色的眸子平靜地看著他。
「對不起。」
「沒關係。」
布蘭多趕忙鬆開手,翻身抽出自己綁在小腿上的備用短劍。大地神使艾克門一擊不中,它收回手掌已經向這個方向轉過身來——作為一個高攻高防的BOSS,它的靈巧並不高——何況體型越大,對于靈巧的懲罰也就越高。
艾克門轉向時顯得有些笨拙,這給了兩個年輕人機會。
「你能動了嗎?」布蘭多抽出短劍,問道。茜半坐起來拍了拍胸甲上的灰塵,沒有答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麼小心一些,那怪物實力很強。它掌握的要素是石岩之力,要小心它的塑形攻擊——」
他話音剛落,彷彿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似的,大地神使艾克門忽然嚎叫一聲。它向上舉起右前肢,肢體一瞬間岩石化、石質部分迅速向上蔓延、一瞬間變得巨大無比,這頭怪物嘶吼著彷彿高舉著一柄近十米長的岩石巨劍。
然後向著兩人所在的方向一拍。
「躲開」
布蘭多與茜分別左右射出,岩石巨劍頓時擊中他們身後,然後轟然炸裂。那一刻彷彿整個森林的地皮都跳了一下,一股衝擊波沿著爆發點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迅速追上還在逃命的二人,紅髮少女悶哼一聲,而布蘭多則直接吐了一口血。
他瞟了一眼自己的屬性,發現就這一下就掉了30多點生命。已經接近風后指環的攻擊力。何況現在的他有白銀級的實力,縱使是風后指環對他來說最多也就造成二分之一的傷害,這一擊的威力可想而知。
「領主先生,你沒事嗎?」
森林中煙塵瀰漫,茜的聲音從煙霧另一邊傳來。
「還好。」
布蘭多咳嗽一聲,警覺性卻已經提到了最高。大地神使的神之血來自于女神蓋亞,融身入石的能力是它與生俱來的異能之一。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如果它躲入地下準備偷襲,他一不小心恐怕就會吃大虧。
只是他有些奇怪,他記得融身入石的冷卻時間明明是十分鐘,怎麼會這麼快就失去了對方的氣息。這會兒別說十分鐘,恐怕是一分鐘也沒有。
但正在這個時候,煙塵之中小心警惕的兩人卻忽然聽到場外傳來一聲驚呼。
「梅蒂莎」
布蘭多心中一緊。
……
嗚嗚嗚——
當號角長音響徹戰場時,蜥蜴人強盜頭子尤赫基爾的心情足可以用糾結來形容。它倒不及康納德那麼見多識廣,可以單憑那獨具特點的聲音就認出對方是大名鼎鼎的銀精靈軍團。
不過這也沒差,因為在它這個位置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廢墟上的一排身披銀甲的精靈戰士,銀色的束髮,一片雪亮的雙頭劍。它就是傻子也知道對方是什麼來歷了。
自己手下的蜥蜴人攻勢很快受挫——不,那已經不應該用受挫來形容了。簡直是一面倒的潰退,銀精靈的衝擊力可怕得異常,他們像是十柄銀閃閃的刀刃。彷彿切黃油一樣切入自己的部下之中,出入有若無人之境。
若不是康納德手下的黑暗傭兵及時趕上去,恐怕戰況在剛才就要演變成一場潰敗了。不過那些銀精靈也並沒有因為遭到反擊而受到什麼損失,當蜥蜴人與黑暗傭兵的反擊才剛剛組織完成。他們就丟出一把奇特的水晶,在爆炸的掩護下退了回去。
結果一輪交鋒下來尤赫基爾發現自己僅僅是在左翼一個方向上就損失了差不多一成的兵力。
這頭蜥蜴惡狠狠地將匕首丟到地上,它是個亡命之徒,孤注一擲的失敗反而激起了它的瘋狂。它看出來康納德對于這些銀精靈畏之有若蛇蠍,但它卻不怕,不就是一群白銀實力的戰士嗎?銀精靈也不過如此。
克魯茲帝國的二線常備軍團就有這個實力,它尤赫基爾又不是沒和這樣的軍隊打過交道。它本來就是從帝國潛逃過來的、或者說被放逐的罪犯。
它眯起眼睛觀察了一陣,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這頭蜥蜴人強盜頭子立刻招來自己的副手,讓它帶領一隊人手繞到遺蹟背後進攻——雖然戰場上臨時分兵乃是大忌,不過尤赫基爾發現對方的人手似乎來來回回就是那三四十個。
它決定賭一把,看看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不過尤赫基爾並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它堅實的盟友。它以為可以依靠的康納德,早已準備逃之夭夭了。
蜥蜴人弩手終于集合完畢。再短暫的調試射程之後,它們佔領了遺蹟之外一處制高點。箭雨很快飛向半空,然後嗚嗚直撲而下——將自己人與敵人一起覆蓋在攻擊範圍之內。
它們可不懂什麼瞄準,什麼叫延伸打擊。
箭頭和箭桿彷彿下雨一樣『啪啪』地打在遮蔽物上,銀精靈那美尼斯將手向後一揮。果斷地下達了向後撤退的指令。看到他的手勢,後面的傭兵們立刻收起十字弓與短弓魚貫離開。之後才是斷後的精靈戰士們。
短暫的戰鬥之後傷亡已經在兩方之間產生。不少傭兵都中了箭,桑夫德更是在最後的短兵相接中挨了一刀。這刀刺在年輕人大腿動脈上,如果不是那美尼斯為他止血及時,估計這會兒他已經去見瑪莎大人了。
傭兵們為他做了一個簡單的擔架,年輕人虛弱地躺在擔架上,他咬著牙才沒有呻吟出來。死亡對于傭兵是一件神聖而平靜的事情,他們並不懼怕死亡,但也不會隨意丟棄同伴。
不過桑夫德側過頭,看到一個他認識的傭兵從廢墟之間跑了過來。
「那傢伙不是虎雀那邊的人嗎?」他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
「那美尼斯先生——」
那個傭兵一看到這邊的戰況,立刻遠遠地喊道:「虎雀隊長看到有蜥蜴人正在向遺蹟後方作穿插,他問你怎麼看?」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是一驚。
包抄?這可是那個年輕的領主預計的最壞的情況啊,他們不由得想起布蘭多在佈置戰術的時候說說過的話。那個年輕人告訴他們最好把一切的情況都按照最壞的情況來處理,這樣才不會手忙腳亂。
對于這句話銀精靈沒有表態,但傭兵們卻有些不以為然。大多數傭兵都信奉命運的雙子,同時也是幸運與厄運的施于者——愛麗絲與伊蓮,當然在神已經化為星辰與法則的今天,這種信奉更類似于一種精神的寄託。
不過無論如何,傭兵作為個體與賭徒的心理在很多時候都是相通的。
但現在,一語成讖。
「人類,他怎麼說?」那美尼斯反問道。
「隊長說除非分兵攔截,否則我們會背腹受敵。」那個傭兵大聲答道。
「這沒問題,」銀精靈指揮官點點頭:「但問題是,誰來指揮?」
「虎雀隊長認為桑夫德先生可以……」那個傭兵的目光落在唯一的一具擔架上,忽然發現自己的後半句話說不出來了。
此刻布蘭多手下可以參與戰鬥的人員中,領導力最強、經驗最老道的無疑是虎雀和那美尼斯。然後就是精靈公主梅蒂莎、茜和他自己,不過現在這五個人都根本抽不開身,剩下稍微有一些聲望的就只剩下新加入這個團體的桑夫德了。
布蘭多佈置戰術時,也是這麼分配任務的。可眼下的情況,卻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有點傻眼,桑夫德重傷脫離戰鬥序列,這可是比設想情況還要壞啊。
傭兵們不由得面面相覷。
「我去唄,指揮官先生」銀鈴一樣的聲音忽然從後面的廢墟中傳來。所有人都回過頭,看到商人小姐站在那裡雙手握著一柄劍拖在身後,就像她當初在布契布蘭多家老宅中拖著那柄石工錘子一樣。
她瞪大眼睛看著其他人,淺褐色明亮的眸子裡彷彿寫滿了一句話:
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那美尼斯搖搖頭,如果說這是在一天之前這位銀精靈指揮官還能考慮一下。可是昨天晚上這位大小姐干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他可不能讓她把戰鬥也當成兒戲。
「那麼讓我去吧,指揮官先生。」一個女孩子從羅曼身後走出來,她一隻手按在領口壓住自己的披肩,抬起頭平靜地看著在場的所有人。
那美尼斯看著安蒂緹娜。
「我學拜讀過馮.哈曼因的《輕步兵操典》,指揮官先生。再說,這個時候我想這也應該是我的責任。」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