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曼神官,攔住他!」
維羅妮卡眼見布蘭多越跑越遠,心知自己無法阻止布蘭多,只能沖了不遠的安曼喊道。但同時她一皺眉,感到霧化聖者多頭龍已經從一側穿過森林向她襲來,連忙轉身一劍向擋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巨大的頭顱劈去。
青之蒼穹帶起一道幽光,重重地劈在霧化聖者多頭龍第一個腦袋鼻子中央,可是白茫茫的滾霧氣只是向後一陷,隨即又恢復原狀,由此產生的推力反而將這位克魯茲人的女戰神向後反推出近十米。
維羅妮卡一退,第二個頭顱又俯沖而至,她暗哼一聲只能向旁邊一滾躲開這傢伙的攻擊。白色的霧氣從森林地面滾滾而過,撞得四周的黑松東倒西歪,仿佛狂風過境一般將這位劍聖天青色的長發都吹飛起來遮住她的視線。
她不由自主地側過頭,看到另一邊聖殿的預備騎士們正以生命為代價擋住了另外兩個頭顱,他們在安曼身前排成兩排,為這位神官大人施展法術爭取時間。
安曼爬起來時猶豫了一下,是要首先攔下布蘭多還是要應付霧化聖者多頭龍。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他選擇對付布蘭多的話,自己手下的騎士恐怕一個也活不了。
但最終對於大地之劍的貪婪戰勝了理智,安曼舉起右手,用食指上的瑪瑙戒指劃出一道炎之聖殿的聖焰徽記:「以火焰之名,你往外逃,但終歸跑不掉——」他一指指向布蘭多:「炎之祈願,給我回來!」
正在向外飛奔的布蘭多聽到這句咒語差點眼前一黑,炎之祈願是高等聖言的一部分,竟被這位來自埃因克的神官大人用來對付他這樣一個小角色。眾所周知在沃恩德超過七環的聖言法術只被兩個職業掌握——男巫與神官。而男巫的下咒,神官的預言,都被稱之為近神之語,絕對是諸多法術之中大殺器一樣的存在。
尤其是對於低意志的純戰士來說,布蘭多雖然有元素使等級,可惜太低以至於不入流。他只感到安曼的咒語剛停,自己眼前一花竟出現在對方身前的一個火圈中。
「活見鬼!」布蘭多暗罵一聲,他立刻轉過身,正面面對看著自己冷笑不已的安曼。幾乎是磨著牙齒說道:「看起來神官大人是要留下在下了!」
「自然。」安曼答道。
「但願閣下不會後悔!」布蘭多也不多作飛花,直接倒轉劍刃,雙手緊握大地之劍一劍向安曼刺去。
「自大成狂。」安曼的臉色冷了下來,普通人與炎之聖殿作對多半會有一絲猶豫與害怕,但布蘭多的果決讓他感到權威受到了挑戰。這位神官大人冷冷地舉起左手:「聖壁!」
一面金色的六邊形光盾以他手掌為中心張開,讓布蘭多的劍刃撞在上面拉出一道長長的火花。
布蘭多心知這不是法術,而是安曼的要素之力。而對方的法術這個時候才準備完成,只見一道火紅色的光芒籠罩在這傢伙的神官長袍上,安曼正在借由聖法術為自己加持。
「我勸奉你還是束手就擒為好。」安曼一手散去擋在自己面前的六邊形光盾,同時舉起手一把抓住布蘭多手中的大地之劍——他用虎口架住劍刃,皮膚與金屬尖銳的表面相交時竟然發出類似於金屬交擊刺耳的響聲。
聖法術——鋼鐵之拳,神聖之力。
神官以聖法術為自己加持,加持之後近身戰鬥的能力絲毫不下於一位全副武裝的戰士。此刻雖然安曼才施展了兩個聖法術,但布蘭多就感到對方的力量已經不下於非全力爆發狀態之下的自己。
安曼抓住布蘭多的劍,低沉一笑:「雖然男爵大人是異端,但聖堂與炎之聖殿還未交惡至戰爭的狀態。以貴族之間的規則來說,大人應當相信在下代表的聖殿不會輕易傷害一位有頭有臉的貴族,男爵大人還是可以自己為自己支付贖金的——」
這位埃因克的神官分出時間來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騎士們還頂不頂得住霧化的聖者多頭龍,同時一邊低笑著向布蘭多開出條件。
這傢伙低笑的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這樣一個念頭在布蘭多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也只存在了一瞬間,還處於戰鬥之中這個事實讓布蘭多不敢怠慢,他暗中咬了咬牙試著搶回劍——安曼牢牢地握住大地之劍的劍刃,讓他感到若不是使出全力根本無法從對方手中搶回劍。
確認了這一點之後布蘭多出了一口氣,輕哼了一聲,冷笑道:「哦?這麼說來在神官大人看來我應該支付什麼才能贖回在下的性命呢?」
「大地之劍,為維羅妮卡軍團長帶路,沒問題罷?」在安曼看來,殺了布蘭多是最保險的,不過維羅妮卡不同意,他也只有退而求其次。
但要布蘭多將大地之劍交出去基本等同於不可能的事情,更不要說為維羅妮卡帶路。他看著這位神官大人有些激動的眼睛,暗自吸了一口氣。
安曼。
聖殿有數的地區神官之一,雖然說地位不是最高的,但在布蘭多心目中絕對是最棘手的幾位之一。安曼的要素是『堅壁』,屬於最次一級的微要素,但琥珀之劍中其實並非是要素等階決定一切——雜要素就是一片虛弱,而存在性之力就絕對無敵這樣的事情其實是不存在的。
高級要素代表著更多的可能性,低級要素運用合適一樣可以發揮巨大的力量,安曼就是一個例證。
依靠『堅壁』要素作為後盾,他正好彌補了神官單對單時需要爭取時間來為自己加持法術的弱點,而在完全狀態之下的神官不要說是戰士,就連巫師也不敢正面攖其鋒芒。
在沃恩德,全狀態的神官被稱之為近神,在布蘭多的印象當中,能正面對抗這種狀態下的神官類職業的,大概也只有狂怒狀態下的狂戰士與一些特殊的進階職業了。
更不要說安曼本身就比他高了幾階,估計這位傢伙只需要三分之一左右的buff就能打得他滿地找牙了。
這種絕對力量上的差距讓布蘭多沉默了片刻,直到安曼再一次開口說話:
「想要拖延時間嗎,男爵大人?」安曼低笑道:「或許你有些有恃無恐,維羅妮卡大人不會殺你,可這不代表其他人也有一樣的待遇呢。」
布蘭多一怔。
「你那位忠心的部下正躲在這裡不遠處,不過看起來那位美麗的小姐更像是男爵先生的女伴罷?想必男爵先生應當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伴稍有差池罷?」
安曼看了森林中一眼。
但安曼不知道自己這句話一瞬間就點燃了布蘭多心中的怒火,如果說布蘭多心中還有這樣一條底線的話,那就是所有與他相關的人;或許是因為來自於過去那個沉重的歷史之中,目睹了女武神、攝政王公主的死,目睹了太多失去與悲傷的故事。
布蘭多清楚自己想要掙脫這樣一條沉重的鎖鏈,就必須要擊碎這個歷史,用他所掌握的力量去改變這一切,因此他絕不允許別人用這樣的手段來威脅他。
他一瞬間就作好了決定。
布蘭多握劍的雙臂一振,力量爆發,硬生生將大地之劍的劍刃從對方手中搶了回來。安曼手中劍刃脫手,忍不住一怔,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但他這一退,布蘭多立刻就貼了上來。
在安曼看來,布蘭多這一靠是為了防止他再一次張開『堅壁』要素,可這一刻這位來自埃因克的神官卻有些驚喜——在這麼近的距離上他是張不開『堅壁』要素,可布蘭多同樣也躲不開他的攻擊。
別忘了,神官可不只有加持類的法術。
「顧頭不顧尾。」安曼冷笑,向前伸出五指,五指上各出現了一枚十字形的光環。「聖擊術!」
他低喊一聲,五道光彈瞬息射出——安曼並未盡全力,他很清楚以對方實力這簡單的一擊不可能傷到對方,因此他已經做好了第二擊的準備。
在他看來,布蘭多要避開啊這五道聖擊術也只有向一側避開才行。但安曼一擊之後又舉起手,一個聖言術。縛已經等在布蘭多預定的路線上。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讓這位神官大人差點一個恍神丟掉手上的法術,從而導致法術反噬——
因為他並沒等到布蘭多。
他看到布蘭多竟然直沖著他丟出的五道聖擊術而去,要知道那五道聖擊術雖然未盡全力,可全部擊中一個只有黃金領域的力量的人的話,一樣是會要命的!
這傢伙瘋了?
安曼呆在那裡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聖擊術帶起五道光芒『撲撲撲』先後擊中了布蘭多的肩膀與胸腹,但卻沒有絲毫喜悅——先不說維羅妮卡會不會找他麻煩,關鍵在於——
那個年輕人雖然已經渾身是血,但竟然依舊在前進。
「這怎麼可能!」
安曼一時間差點反應不能,他只知道就是維羅妮卡硬吃了自己這五道聖擊術也得立刻重傷躺下,但這傢伙怎麼像是沒事人一樣?
狂戰士?
但布蘭多眼中的冷靜與清醒告訴他並非如此。
就這麼一猶豫,布蘭多已經沖到了他的近身範圍。安曼相信若是對方用劍攻擊,那麼自己身上附有防護法術的聖袍還會幫助自己——神官的聖袍都是代代相傳,防護力高得驚人,先前他甚至憑借聖袍抵擋住了霧化的聖者多頭龍的攻擊,想必防護這個年輕人的攻擊更是不在話下。
可安曼怎麼都沒想到的是,布蘭多竟一把抱住了自己。
「混蛋,快放開!」安曼還沒想到堂堂一個黃金級的劍手竟然會像是混混打架一樣抱住自己,不過他很快發現這還真是行之有效的辦法,因為手腳被束縛住之後他發現自己就沒有施法的能力了。
作為一個受人尊敬的神官,安曼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他一時間手忙腳亂,只感到布蘭多正推著自己向一個方向沖過去。
但布蘭多卻是駕輕就熟,玩家交手向來是無所不用其極,怎麼才能限制一個巫師或者神官,他實在是太清楚了。
雖然這樣做也不是完全有效,但至少他相信安曼絕對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只要有幾秒鐘,那就夠了。
布蘭多賭對了,安曼一時間根本無法想到應該怎麼對應這樣荒謬的戰術,而他正在慌亂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維羅妮卡一聲提醒:「小心!」
安曼下意識地回過頭。
他隨即臉色慘白地發現那個方向上自己手下的騎士們已經抵擋不住,霧化聖者多頭龍巨大的頭顱正沖撞開那邊的幾個人向這邊橫掃過來。
「這小子不是要拉著我同歸於盡罷!」
安曼頓時臉色大變,猜到了布蘭多真實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