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天好,咱們也好長時間沒去姥娘家了,不然今天就別開張去姥娘家呆一天吧”漣漪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快住嘴吧你,就你金貴,這一天不去可是浪費不少銅錢呢!小家小戶的哪裡受得住這樣糟蹋?你要是嫌累的話,我和你爹去,你就在家釀酒照顧弟妹”杜氏無情的打斷了漣漪的話,擠開她去旁邊翻豆醬。
這豆醬可是她尋著縣裡來的方子特意做的,冬天缺菜的時候也能糊弄兩口,幾乎每家的婦人都要在這個時候曬豆醬的。
沒能光明正大的偷懶,漣漪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想到自家要在縣裡生存,還是多存些錢來的心安,就怕那昨日的小廝心生報復,搭上幾個夥計來搗亂。
跟杜氏將了心中的顧慮,杜氏不置可否,揮揮袖不帶一片雲彩。
“娘,你……”
“哎,大姐說你憨你還真憨,他能叫上人找事,咱家就怕他了?別忘了大哥也是有些門路的”話裡話外為大哥能找來許多幫手而感到驕傲。
低頭細想,她娘撒潑的本事也不是蓋的,要是真鬧起來了,勝負未定呢。
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門外有一陣響動,先前也沒在意,以為是過往的獵人去山裡面打獵,路過家門口,不免的動靜大了些,可是過了片刻,門外又傳來那不緊不慢的響動,沒等眾人有何反應,小寶呼嘯著去看怎麽回事了。
自從搬家後,小寶的性子活潑了不少,見了生人也不在是畏畏縮縮扒著杜氏的褲腿不敢露面了。
片刻。“二叔”糯糯的聲響傳來,正在說笑的一家人神色一僵,舒坦日子過得久了,都自發的選擇忘了老院那邊。
馮通隆進來的時候。小寶是被他扛在肩頭的,以往即使在老院,馮通柱得空的時候也常常將他扛在肩頭,所以小寶和他感情很好。
“二弟,你來啦”馮通柱緊張的搓著手,不知道怎麽言語,看著一家人的視線都在他身上,說話更顯結巴,余光掃到旁邊有一個凳子,趕緊搬過來。招呼他坐,又覺得不夠隆重,又揮手讓漣漪泡些別人拿來的茶。
杜氏對這個小叔子沒多大的仇恨,說實話,那老院除了老二家的有些熱乎勁外。剩下的那幾家,都是沒心沒肺的,這時候,除了微微有些尷尬外,倒沒有別的情緒。
“大哥,別忙活了,我也是閑的沒事。所以來這走走”馮通隆良久後憋出這麽一句。
“走走好,走走好,該走走……“馮通柱也有些尷尬,翻來覆去只是說著那麽一句話。
“噗嗤”看兄弟兩個相顧無言,榭雅不和適宜的笑出了聲。
“那啥,是家裡有事?”被人取笑。而且那人還是自己閨女,馮通柱沒有不悅,只是絞盡腦汁想要和弟弟說話。
“沒啥,沒啥事”馮通隆也支支吾吾回答,這下別說是榭雅了。就連性子最好的漣漪,也忍不住想要發笑,這兩人的對話實在是太乏味了。
在技術層次上來講,這兩人雖說不是一個肚皮蹦躂出來,但生活久了,這性子潛移默化中自然有了一絲相像,至於為何二叔沒能被那些人同化,而是和爹一個性子,倒讓人不解了。
“前些日子,謝謝你了”憋了半天,二叔才蹦出這麽一句。
“怎啦?”
“沒啥,就是前些日子我不在家,你讓漣漪借給慧穎錢,這才能給香梅看病,我是回來後才知道的,娘她……”
哎,自己不在家,老子娘聯合弟妹,妹妹逼得自己媳婦臥床不起,還不時的在窗戶外面扯著嗓子罵,那畫面他想想都覺得是在用刀子割他的心。
怪不得自己回來的時候,姑娘小子瘦了一大圈不說,就連自己媳婦,那臉頰的骨頭都快要漏了出來,聽完姑娘說完來龍去脈,去娘跟前討個說法的時候,娘竟然還指著他鼻子罵他娶了媳婦忘了娘!
妹妹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說她二嫂是如何如何不懂事,讓兩個兒子欺負弟弟們,他冷笑一聲,如今他要是沒再多些眼力勁,那他就是真傻了。
唯一一次回來的時候沒把在外做工的錢交給老娘,夜裡娘就坐在院子罵了起來,說是媳婦挑撥的兒子和她不親,又指示兒子不把做工的錢交給他,話裡話外,都是媳婦和他不孝,沒養活老爹老娘。
“娘的脾氣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凡事多忍讓一點就好了”馮通柱想了半天不知該如何解釋,半天后只能湊出這句。
“我知道的”二叔大掌不經意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淚,又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交代道:“別的我也不說了,咱們是親兄弟,有什麽事你就開口”
“哎”馮通柱激動的沒坐好,險些從凳子上載了下來。
“那個,這幾日也不知道娘和妹妹商量著什麽,好像是說什麽鋪子,夜市之類的,我怕是和你家扯上關系,所以專門先來和你家打個招呼”馮通隆咳嗽了一下,眼神瞥向房頂高高的茅草上。
那眼神炙熱的好像要燒起一把火似得。
他自己也不是不明事理的,這麽些年娘對大哥的所作所為,她是看在眼裡的,只是礙於自家面子不能往外說,這輩子攤上這樣的娘,也算是他們倒霉。
“那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兩人又沉默了會,還是二叔耐不住寂寞,率先開口道。
“好,回去的路上小心些”馮通柱也站直了身子,看樣子想往外送二叔。
漣漪輕歎,趕上兩人的腳步,假裝也在送他出去,只是像是不經意問道:“二叔,可是你在外面找到了活?”
馮通隆停住了腳步,詫異道:“為啥這麽說?”
“前些日子我聽妹妹說你不在家,這時候地裡又沒啥活,所以我還跟爹說,沒準二叔是出去掙大錢了”
馮通隆苦笑,成親這麽些年,自己手裡從來沒有攢下別的錢,家裡沒分家都是娘把持著財政大權,唯一有的積蓄還是媳婦從家裡帶來的嫁妝,這麽些年了,除了不能賣的,愣是沒漲一個子!
“我倒是有個主意,這段日子能掙個錢,就是不知道二叔嫌棄不嫌棄”漣漪道。
“什麽主意,你先說說”
“這樣的話,我也不拐彎了,二叔也知道,前些日子托我姥爺的福,我家在夜市上擺了個攤子,夜裡賣些尋常吃食,稍帶上些酒”頓了頓又道:“素日裡娘忙的很,我又得顧著弟妹,顧著家裡,實話說有些吃不消”
馮通隆呆是呆,可是人家並不傻,聽漣漪這麽說,幾乎是馬上聽懂了她是什麽意思,急忙擺手道:“有事二叔來幫忙就行了,左右這些日子家裡沒活”出來也好,省的整日在家聽的娘和妹妹嚼舌根。
“這不行,親兄弟還明算帳呢”話音剛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又急忙補救道:“我是說,如果請人的話,也是這麽些錢,二叔要是不同意的話,那我就請別人好了”
雖說不要錢二叔這沒多大的關系,但是一旦被那院的老少知曉,外面還不知道會傳成啥樣呢。
“整日都是乾些什麽?”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詢問道。
“也不是很勞累,就是找那些黍米,我回來是要釀酒的”
“黍米?!”馮通隆大駭,“那東西是不能吃的,人家說是會吃死人的,你膽子也太大,那東西也是你能碰的?”
漣漪看他不掩蓋訓斥出來,說罷臉上也沒有別的神色,知道他是真的替自己著急,臉色未變,耐心解釋一番,最後把在家裡曾經住過的白胡子老頭拉出來,證實她說的不假。
最後,二叔回去的路上說是要好好想想,兩天后再給她答覆。
漣漪是不怕他將那黃酒方子泄露出去,因為她自信,在這個時代還沒有人能參透出她家釀酒的流程。
吃飯的時候,跟杜氏稍微提點了一下,杜氏試探性問道:“你允他來幫忙,可提了多少工錢?”
“說了,五百文”說完後,杜氏生生打了個寒顫,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議道:“先前沒聽清,到底是多少?”
“五百文啊”漣漪一字一頓道,這下,杜氏想裝迷糊也難。
“作死呦,這麽高的工錢,你乾脆雇上我算了,找一個外人花費上那麽多銅錢,這不是要割我肉?”說罷心啊肝啊在那叫喚不停。
“娘,你別著急,要不我說成五十文?”漣漪著急道。
“作死!這些錢你也好說出口,那雖不是你親叔,但好在也是看著你長大的,說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杜氏又不依了。
“那就二百五十文,不能再說別的了”漣漪假意道。
看她態度堅決,杜氏也不好說什麽,較之於前面兩個價位,現在這個還是能讓人介紹的。
遂滿足的低頭吃飯,漣漪一笑,她原本就打算著給這個價兒,前面兩個只是打掩護的,果然,經過兩番轟炸,杜氏很滿意的接受這個事實,連這幫忙的是二叔都沒計較。
果真是,好糊弄的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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