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陣風來,李魚打了個大噴嚏,便馬上縮回自己房間去了。李魚進了房間,現房東老漢已經替他燒了炕,灶下的火旺旺的,炕上的被褥暖暖的,同樣做過房東的李魚對於這位老房東的周到服務感到好不慚愧。
為了不辜負房東老漢的美意,李魚馬上寬衣解帶,鑽進暖絨絨的羔羊被褥,美美地睡了起來。一夜無事,就是寨主龍大當家所住的那處三進的大宅子裡狗叫的太凶,李魚的住處距那裡還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夜裡都能聽得見。
李魚一覺好睡,早上起來,沃雪盈尺,遠近建築盡皆一切粉白,銀裝素裹中動物皮毛的氣味兒也聞不到了,真個是令人心曠神怡,神情氣爽。
房東老漢已經把飯做好,一見李魚起來,馬上熱情地招呼他吃飯。李魚這回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他真打算為了龍家寨賣命,或者還好心安理得地享受人家的伺候,但他只是為了混碗飯吃,隨時準備腳底抹油的啊。
雖說心裡歉疚,不過這一路饑一頓飽一頓的,本就有些饑餓。再加上一夜好睡體力恢復,李魚可是真沒少吃,四個饃、兩碗粥,兩個鹹鴨蛋,兩碟子小菜,還啃了兩根牛骨棒。
喜得房東老漢眉開眼笑:“能吃好,能吃好啊!壯小夥子,就得多吃東西才有氣力。”
李魚一通胡吃海塞之後,正在猶豫要不要幫牙都缺了幾顆的老漢解決一下那個難啃的大饢,昨兒剛結識的飛龍隊義壯柴延急急跑了來,站在院子裡喊了一嗓子:“李魚,快著,龍家大院集合!”
柴延喊了一聲,拔腿就跑了,也不知道是去了龍家大院,還是又去招呼其他人了,李魚急忙抄起給他配的那口狹鋒單刀,匆匆奔向龍家大院。
李魚匆忙趕到龍家大院的前院兒,見這裡已經聚集了幾十個飛龍隊的義壯,劉嘯嘯抱著雙臂,站在台階上,雙眼似閉非閉,正在養神。
李魚刀貼肘後,反持著狹鋒單刀,見已經趕來的義壯中有昨兒結識的,便湊上去問道:“什麽情況?莫不是要出車?”
那人的名字李魚記不清,隻隱約記得姓慕,因為拿不準,也沒喚個稱呼。那人也不在意,神神秘秘地回答道:“昨兒夜裡有人潛進了龍家大院,卻不知龍家大院裡不僅養的有犬,還有鵝,甚至還有貂,任他身手如何高明,如何瞞得了這些動物的耳目。”
李魚立刻想到了楊千葉,這夜入龍家大院的,十有必是那丫頭。李魚急忙問道:“抓到人了?”
那人笑道:“若是抓到了,還要我們來做什麽?”
李魚滿腹狐疑,沒抓到,叫我們來做什麽?難不成飛龍隊還負責破案?瞧這些精壯的漢子,可不像是心思縝密,擅長破案的人。
這時,似乎人已經來得差不多了,抱臂站在台階上的劉嘯嘯突然清咳一聲,正在竊竊私語的眾人立刻肅靜下來。李魚冷眼旁觀,心中暗想:“難怪這位劉大主事昨晚敢誇下海口,他在這些年輕刀客們心中,確實擁有極大威望。”
劉嘯嘯清了清嗓子,對趕來的一共三十多人說道:“昨兒晚上,龍家大院遭了飛賊。這在我們龍家寨,是前所未有之事。賊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目的何在,如今還一概不知。”
劉嘯嘯威嚴地掃視了眾人一圈,又道:“飛龍隊裡,只有你們是尚未成家的,所以,接下來這段日子,晚上要辛苦你們一下,由你們來守護大院,確保寨主及家人的安全。”
劉嘯嘯伸手一指方才與李魚說話的那個人,道:“慕子顏,你挑十個人,去後院兒。柴延,你挑十個人去中院,其他的人留守在前院兒。慕子顏、柴延,你們如何輪守,如何安排,俱都由你二人負責!”
慕子顏和柴延各自點了十個人,劉嘯嘯又拍了拍巴掌,道:“剩下的人守前院,都過來都過來,我來安排!”
那些沒被慕子顏和柴延挑到的人便向劉嘯嘯身邊匯集過去,慕子顏和柴延則領著各自挑選的人往裡走。
李魚不曉得是不是剛才跟慕子顏聊過天,所以順手被他選去了。此時便跟著慕子顏,穿過中院,一直進了後院兒。
口外地區,龍家雖然有錢,但是從這院子倒也看不出有多麽的精致,房舍線條同樣粗獷,不過院牆是夯土的,房舍是青磚的,骨子裡的氣派卻也是掩飾不住的。
這只是到了後院的第一印象,李魚並沒有機會往深裡走,因為剛一進院子,慕子顏就站住了,轉過身來,對李魚等人道:“從今天起,每晚我們十人分兩班巡弋,這可是最後一進院落,大當家的女眷都住這裡,不能亂闖。所以巡弋路線就是,沿這道圍牆環走,五人一組,相互分隔,距離以視線所及為盡頭。一會兒,我會帶大家先走一遍。”
慕子顏說罷,笑眯眯地看了看李魚等幾人,一一點名道:“你們五個,就巡下半夜吧。上半夜出問題的可能更大,我們五個相對資歷老些,經驗也多些,就由我們五個來。”
李魚看了看其他被點名的四人,跟他年紀差不多,應該都是剛加入飛龍隊不久的年輕人,前半夜更危險?誰不知道後半夜才是人警覺性最差的時候,也是飛賊最喜歡活動的時候。
不過,李魚是個“新兵”,沒資格反抗。慕子顏見李魚五人都未做聲,滿意地點點頭,道:“走吧,我先領你們走一遍路線,這是內宅,切記不可越雷池一步!”
慕子顏說罷,便領著他們沿圍牆巡走起來,他們沿圍牆繞後院走了一圈兒,李魚估摸著光是這一個第三進的內宅,就得有四五畝地,等他們堪堪繞回正門兒的時候,忽聽一陣急驟如雨的馬蹄聲,潑剌剌剌……
慕子顏登人聞聲變色,不約而同地向大門旁邊迅閃了一步,只有李魚,事先也無人交待給他,此時完全來不及反應,聽到急驟的馬蹄聲,李魚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就見數騎快馬,風馳電掣般從二進院落向三進院落的大門馳來。
這口外的莊園,風格極是粗獷,內宅的大門修得比中原許多人家對外的門戶還大,放馬馳騁絲毫不是問題,可前提是,門口不能站得有人呐。
來騎神,而李魚又是從路旁剛剛走出來的,待那領頭的騎士看到李魚,已經來不及撥轉馬頭,那騎士情急之下,一提馬韁,駿馬噅聿聿一聲長嘶,竟從李魚的頭頂躍了過去。
李魚乍見一騎快馬飛馳而來,也是大吃一驚,下意識就做出了自我保護的反應,他閃躲是來不及了,只能腿上用力,定住身子,沉腰聳肩,準備硬撞那匹駿馬,那馬雖然雄駿,可胸頸處一樣是軟肋,這一撞之下他肯定要被撞飛出去,但卻不至於撞成重傷。
卻不想那馬上的騎士卻有一身極其高明的騎術,她一聲嬌斥,竟爾在千鈞一之際提韁躍馬,從李魚頭頂一躍而過。李魚還未及松口氣,就見一條黑色的影子倏地向他竄來。
“什麽東西?”
李魚驚意未去,身體正處於高度戒備狀態,下意識地就是一腳踢出,正中那道黑色的影子,就聽一聲哀鳴,那黑色的影子被李魚一腳踹出去,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滾,爬起身來,居然是一條黑犬。
那馬上的騎士躍過李魚的身體,一勒馬韁,駿馬人立而起,又是一聲長嘶,鐵蹄往地上重重地一頓,定住了身子。馬上的騎士一手提韁,霍然扭頭,李魚目光與她一碰,不由暗讚:“這胡姬……好美、好辣!”
那騎士黑眸棕,嫣然動人,長相有些粟特人特征,另具一種別致的異域風情。此時那胡姬看了李魚一眼,長腿一抬,很利落地下了馬,隨即便是一聲悲呼:“軍師~~~”
“hat?”李魚聽得一臉懵逼,我這是又穿到三國時代了嗎,軍師?難不成你就是東吳孫家的香香姑娘?
李魚還沒醒過神兒來,就見那條黑狗夾著尾巴,嗚嗚咽咽地跑過來,像個受了氣的小孩子似的一頭扎進了那美豔胡姬的懷抱,李魚恍然大悟,敢情這隻黑狗就叫“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