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彠笑道:“還不是任怨那隻老鬼。”
楊夫人皺了皺眉,道:“任怨?雖然名義上他是你的下屬,但實則他是利州的行政官,你是利州的軍事官,王不見王,輕易不接觸的,他豈會不知這官場規矩,無端端想要請你,莫非有事?”
武士彠道:“那還用說?這次是他與柳下揮聯名請我,什麽事麽,倒不好說。”
武士彠吐掉葡萄籽兒,懶洋洋地往楊氏豐腴圓潤的大腿上一躺,深深嗅了口如麝如芝的女人香氣,道:“總不會消息靈通,獲悉我明年初就要離任的消息。異想天開地垂涎起了利州都督的位子,想讓我保舉他吧?”
楊夫人搖頭道:“他的野心,應該沒那麽大。究竟怎麽想的,實在叫人猜不透。啊,夫君到時候把李魚帶上吧,夫君對他有知遇之恩,他又是咱們家二丫頭的救命恩人,彼此親近。如果任怨有什麽鬼心思,沒準李魚能幫你看出些什麽來。”
武士彠點點頭,但李魚去外面赴宴是沒有問題的,如果是來自己家,那可得思量思量了。
武士彠現在不大願意請李魚上門兒,因為此番出遊,他發現他那俊俏小姨子,似乎對李魚頗有興趣的樣子。不過,他對李魚並無成見,只是出於一種我家的小白菜,不能叫別人家的豬給拱了的男人心態,不想給他和楊千葉製造見面機會。
武士彠心中那棵水靈靈的小白菜,此刻上著綺裳,下著羅裙,恰好是上綠下白,一身內室小衣打扮,襯著她那奶白如潤玉的肌膚,柔腴性感的身段兒,真是說不出的可人兒。
妝匣內有隋宮秘傳的護膚佳品,墨總管為了盡可能地讓小公主享受公主待遇,可真是特別的用心。這套玩意兒是墨總管尋訪到當年在隋宮中專為皇帝的三千佳麗製作上好妝粉的匠人調配出來的。
楊千葉對鏡梳妝,長發如瀑。墨白焰則侍立在珠簾之外。
這一輩子,對大隋忠心耿耿的墨總管把小公主楊千葉視為隋朝宮廷的象征,大隋帝國的存在,竭盡忠誠,比起當年侍候大隋皇帝也是不遑稍讓。
不過,楊千葉是他從小養大的,在墨白焰心中,在感情上,他一個無兒無女的老太監,是把楊千葉當成他的親骨肉的,那種感情之複雜,實在難以言述。
楊千葉用象牙梳子梳理著一頭順滑的青絲,薄透的褻衣,讓胸前一雙玉丘賁挺出優美的曲線,望到鏡中那一痕誘人的溝壑,楊千葉突然想起了那令她至今惱羞不已的一幕。
楊千葉不禁手上一停,淡淡問道:“那個李魚,還喘著氣兒呐?”
墨白焰垂首道:“老奴謹遵吩咐,唯恐殺機為李魚所覺,所以未敢親自出面監視,只花錢買了兩個不知內情的幫閑,讓他們為老奴盯著。這一兩日間,便會找到時機,取他性命。”
楊千葉聽了輕輕地舒了口氣,胸前那絲異樣的感覺這才消失。其實被人碰過的地方,終究是被人碰過了,她並沒有本事令時光倒流,避免那尷尬的一幕。但,如果那個人死掉了,他又是唯一的知情人,心理上總會好過一些。
事已至此,楊千葉也隻好用這的鴕鳥心態來安慰自己了。
楊千葉吃了個啞巴虧,隻好甘當鴕鳥,誰叫她是女人呢,這與公主的高貴身份可是全不相乾,就算她是女皇,這種虧也是張揚不得的。
紇乾承基卻是個很張揚的人,
原來在軍中時,他就個性張揚。跟著李孝常造反失敗,被官府通緝後,他依舊很張揚。這從他既扮作一方豪紳,又扮作賭坊老千的行為就可見一斑。只是迫於被通緝的身份,紇乾承基只能變幻身份,才能滿足他繼續出風頭的**。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甘心敗在楊千葉手上。但他就是敗了,他絞盡腦汁才想出的好主意,結果卻因意外不得施行,到底被楊千葉先一步進了楊家。楊千葉現在已經被楊家奉為上賓,而他卻還連楊家的門檻兒都還沒有摸到。
“這樣不行!”
紇乾承基餓虎一般在廳中來回地踱著大步,凶睛中寒光冷冽。
“楊千葉早就混進了武家,我紇乾承基堂堂男兒,頂天立地,豈能讓她一介女子小看了?”
李宏傑站在廳角,滿臉苦色。喊打喊殺的他在行,用計行謀,他和大哥都不擅長啊。偏偏紇乾承基這位山賊大爺,連個稱職的幕僚都沒有,誰能幫他們出個主意?
紇乾承基站住了:“給我盯緊了武士彠!”
李宏傑駭了一跳:“大哥,要動武士彠,恐怕更不容易。”
紇乾承基翻個白眼兒,道:“反正不是真的要殺,做戲而已。”
李宏傑想了想道:“當時那兩位劍客,我已經打聽過了,一個叫李伯皓,一個叫李仲軒,隴西李氏家的人,一身劍術出神入化。”
紇乾承基打斷他的話道:“那就叫幾個手尾乾淨的兄弟與你一起去,牽製住這兩個遊俠兒,你對武士彠動手,而我……則負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恩於他的話,還怕不能為他所用?”
李宏傑略一思忖,用力一點頭:“成!那我馬上去辦!”
李宏傑快步向外走去,紇乾承基走到牆角淨水盆前,低頭看著水中倒影,摸了摸濃密蓬松的一部絡腮胡須,自言自語道:“修蓄了五年的一部好胡須,如今要剪了去,著實可惜了!”
“武大都督邀我去‘張飛居’赴宴!”
李魚接到武士彠的請貼,不禁喜上眉梢。
李魚拍了拍請柬,對陳飛揚笑道:“這真是剛想打瞌睡, 就有人送枕頭。”
狗頭兒剛剛一腳邁進院子,聽了半句話,馬上興衝衝問道:“小郎君想睡誰?”
李魚沒好氣地道:“反正不是你。”
陳飛揚心中暗暗失望,李魚若是另有了救吉祥脫困的法子,自己就不好借覓宅子的機會大撈一筆了。不過,跟著小神仙,這一輩子就有依靠了,目光還是得放長遠些。遂打起精神道:“小郎君是想借武都督之手,救吉祥姑娘出困?”
李魚讚道:“聰明!如果利州大都督開口要人,‘張飛居’總不會不賣這個面子吧?”
李魚欣欣然道:“我看得出,武都督對我頗有攏絡之意。到時候我只要對吉祥姑娘露出格外讚賞之意,相信以武都督的善解人意,必會主動開口!”
陳飛揚是識字讀書的,馬上賣弄道:“小郎君說的是。昔日燕太子丹,尊荊軻為上卿,日至其門,供奉太牢,車騎美女,恣荊軻之所欲。太子丹與荊軻置酒華陽台,荊軻讚賞撫琴美女,太子丹馬上以美人進獻,荊軻聲明只是愛她一雙玉手甚美,太子丹就砍了那美人兒的手盛以玉盤奉之。相信在武都督心目中,小郎君就是荊軻一樣有用的貴人。”
狗頭兒眨巴著眼睛聽了半天,此時終於能插上話了,忙雀躍道:“荊軻?我也知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荊軻嘛。小郎君要做荊軻嗎?”
李魚拍了拍狗頭兒的肩膀,一臉沉痛地道:“老狗,不是文化人吧,你就別學文化人,人要活出自我,才有價值。懂嗎?”
狗頭兒一臉懵懂地道:“懂!”
李魚點頭道:“努力!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