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長安城了?”
“是,到了通化門了。”
“哦,那本郎君這就下去走走,現在什麼時辰了?”
趕車的曾貴看看天,心裡算了一會,才回話;
“回郎君的話,差不多應該是剛過未時。”
打了一個呵欠,李鈺才懶羊羊的從馬車上的被窩裡下了車。
一行人交了入城稅,走在永嘉坊外的大街上。
容娘等幾個侍女還都在車裡沒有下來,大牛和幾個家生子,陪著李鈺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走邊聊。
“郎君,聽說您總是坐不習慣馬車,今日可有什麼不舒服?”
“你沒看我午時都不敢吃東西?生怕坐馬車吐出來,”
“那郎君,咱們要不要找個酒樓郎君也好吃上一些再趕路。”
李鈺擺出一副集團總裁的架勢,正經的一臉嚴肅。
“不用了,往南走,去東市,咱們這次進兵長安,可不是來吃東西的,咱們是來做大買賣的知道不?”
“進兵長安?郎君,咱們就是來長安賣酒的,怎麼能說成進兵長安呢,這個可不能亂說,會惹禍事的,郎君還是謹慎些好。”
大牛聽到李鈺說進兵長安,趕緊小聲湊過來解釋。
“我說的兵,就是咱們帶來的酒,唉,真是沒意思,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
旁邊拉著馬車韁繩的曾貴,也小聲回到;
“郎君您可不敢說進兵長安這些話,小人覺得,咱們還是說,賣酒長安的好!”
“罷啦罷啦,去東市,就說賣酒!”
“哎,聽郎君的。”
“大牛,你去打聽打聽,這附近賣酒的多不多?
有哪些大鋪子,都在何處,咱們躲開他們,否則恐怕一罐子也賣不出去。”
“是郎君!”
李鈺也不理會大牛,一行人繼續往東市而去。
好一會,大牛才氣喘噓噓的跑上來;
“啟禀郎君,小人打聽清楚了,這東市附近,就有三家大酒舖子,您看,那邊,就那家就是,……
那家就是其中一個,聽說這三家大鋪子背後,不是朝廷裡的功勳貴族,就是大門大戶,人家經營酒水已經多年了。”
“哦,你就沒問問,東市裡有沒有酒舖?”
李鈺看著路上的行人與兩邊的各種鋪子,隨口問了一句。
“找人問了的,說是東市裡什麼都有,酒舖子,都幾十家,數不過來的,不過剛才小人說的那三家大鋪子,卻是不去東市開分號的。”
“嗯,知道了,快點,咱們就去東市找個地方吆喝一通,看看能否賣出去一些。”
李鈺心里基本有數了這城東的三家酒行,自持身份,不來這東市的雜貨市場掉身份。
幾十家也只不過是小生意,不用去理會,一會找個地方先把攤位給支起來再說。
“郎君,咱們不先回國公府,再去東市?”
“這會早著呢,回去幹啥?睡覺,吃肉?
我說大牛,你除了吃,還能不能想點別的了,怎麼整天一副餓死鬼的樣子!”
“這會若是回去府裡,是不是要等吃了肉和菜,再來東市賣酒?”
“小人但聽郎君吩咐就是。”
“聽我吩咐?我吩咐你個頭……我吩咐!”
李鈺看大牛一心就惦記著吃肉,忍不住就抬右腳,踢在了大牛的屁股上。
李鈺也不是真的用盡力氣去打人,就是個主僕兩人的玩笑打鬧而已。
大牛本來就是一米九五的身高,自從跟著李鈺當跟班之後,對李鈺言聽計從,十分忠心。
李鈺也不是小氣的人,又對大牛,和曾貴兩人十分看重。
大牛的伙食,那是比他以前,提高了幾十倍,
羊肉可著勁兒讓他吃飽,天天吃的一嘴油。
又經過這些天,幹活釀酒鍛煉,渾身都是紮實的肌肉,
十一月的天,別人寒風刺骨,大牛也就穿了兩件衣衫,由於跑路發熱,還敞開了胸前的衣裳,漏出一對結實的胸大肌。
對於郎君踢他屁股,他從來沒躲開過,他知道郎君就是和他鬧著玩的。
再說了,郎君就是用盡全力,還不是跟撓痒癢一般!
大牛確實惦記著去國公府吃肉的事,中午這大傢伙都在路上吃的干糧就些清水,大牛飯量又大,早就餓的前心貼後心了,剛才去打聽酒舖子的行,情一圈跑下來中午那些乾糧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李鈺踢了大牛一腳心情大好,嘟囔著說道;“等咱們回去國公府吃飽喝足再來,淨街鼓都響了,
到時候百姓們都回去了,咱們這酒賣給誰去?
整日里就知道吃,吃,吃,不長一點腦子!”
旁邊一塊走路的下人,聽到家主說回去吃飽,再過來賣酒,人都走光了,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弄得大牛低著頭,很是不好意,也不敢再提回國公府的事!
眾人來到東市,李鈺找了西門口的里頭,幾百米處的位置,有一塊地方剛好空著,就指揮下人,將一排馬車停了下來。
曾貴將馬拴在旁邊的樁子上,去最後一輛車裡,拿下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折疊桌子。
這是李鈺托公輸族長的大兒子,給他做的,早就準備好幾天了,
本來是想著,將自己那些蒸餾酒拿出來,擺個攤位換些銀錢,也好看看市場行情。
沒想到劉管事,如此快速的釀造出美酒,這回來長安,就將這折疊桌帶了過來。
此桌疊起來,四四方方,放在馬車裡,也不佔太多地方,伸開的時候,有半個八仙桌大小,放上一些酒瓶,酒罐子那是綽綽有餘。
“把桌子放這裡,放這兒,大牛你們幾個,把那一斤裝的白酒罐子拿上二十個,
快點的,別磨蹭,晚上回國公府有你們吃的肉,可別忘了咱們還帶著廚子來的,快點幹活。”
馬車停穩後,容娘等四個伺候李鈺的侍女丫鬟,也下了車,跟在李鈺身邊站定。
曾貴,和一個家生子的奴僕,從最後一輛馬車裡,又抬出來一把太師椅。
李鈺大大方方的坐下,把一群下人指揮的團團亂轉。
李鈺選擇的這個地方,屬於東市的西門,西門一共有兩個,南邊一個北邊一個,
李鈺就在北邊的這個西門,裡頭幾百米處的空擋,擺攤!
之所以選擇這裡,李鈺覺得,這進出東市的人,很多,人流量很大,方便做生意。
上次他帶著幾十車八仙桌,太師椅,第一次來長安城做生意,夢想著能賣上幾千貫,結果一個大錢也沒賺,全讓那群將軍們給瓜分了去。
這次李鈺吃了教訓,不再去國公府裡做生意,直接殺到東市裡。
你給錢我就賣,你不給錢就走人,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清,不再乾那虧本的買賣。
終於將一大壇子酒,和二十小罐子,擺放在桌子上,又放了兩三個陶瓷碗,供客人品嚐。
曾貴才扭過身子,;“郎君,咱們這白酒,一斤一罐子的,該要價多少才好?還請郎君示下。”
“要多少,本郎君算算啊,這長安城最好的酒,就是十千錢一大斗,這一斗呢算是十斤出頭,……”
“啟禀郎君,這一斗就是十斤,一斤又是十六兩,沒有出頭啊郎君,整好十斤!”
大牛聽郎君算賬,說一斗酒十斤出頭,生怕郎君算錯,趕緊好心提醒。
“我知道,就你話多,本郎君的算法和你們不一樣,所以得想好了才行,
什麼一斤十六兩?一斤十兩多好算,非弄的多出來六兩,真是麻煩至極。”
“是,是,那郎君您算您的,小人不插腔就是。”
大牛心里納悶的不行,這一斤十六兩,從自己生下來就這樣,
為何要變成十兩?那豈不是缺斤少兩?
而且還要少上十兩,這種買賣,倘若能做的長久,他大牛就不姓牛了。
主僕兩人還在斗嘴的時候,來來往往的百姓,就圍過來了十幾個人,
其中一個壯漢笑道;“你這誰家的小郎君,到底算好沒有,你這水酒到底該多少錢一斤?”
“是啊是啊,這都擺出來好一會了,一斤多少錢還算不成,估計就是來玩耍的吧。”
另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應聲而和。
一個婦人也回了一句,;“可不是嘛,你看這小郎君,穿的綾羅綢緞,帶著四個俏丫頭伺候著,還領著一群下人,哪裡是來做買賣呦,可不就是來找耍子的?”
李鈺被周圍的百姓像看耍猴子一樣指指點點的,也有些急躁了以來。
“大牛,你今晚不准吃肉,只准吃饅頭,害的本郎君都算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