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帶著換了莊重衣服的王可馨,司徒雲砂二人,和一群侍女,剛出了二道門,就見李忠伸著頭,等候在一旁,李鈺開口問道;
“咦!你不去祠堂裡安排,候在這裡作甚?”
李忠看見李鈺過來,立馬縮頭站好,規矩的回答;
“回郎君的話,祠堂裡有大統領坐鎮安排,小人候在這裡,是有事情要稟報郎君。”
“噢,柳叔在祠堂,那當然是安排的妥妥當當,說吧什麽事兒。”
李忠仔細的斟酌著,想要說的話語,嘗試著說道;
“是,啟稟郎君,大統領手下的九個隊正小頭目,遇到府裡來了賊人,立馬以最快的速度,帶領老府兵和莊戶百姓們,來支援府邸。
今夜有幾個都是拿著人頭,建了功的,小人的意思是,請教下家主,咱們李氏的祠堂,難得開上一次,不知要有多少人圍觀?
若是這幾個小頭兒,進去露個臉,是不是也顯得咱們府裡,對他們的功勞相對重視一些?
倘若是立下如此汗馬功勞,連祠堂都還進不去……是以小人等候在此,請家主示下。”
李忠可不敢說那些大不敬的話,妥當不妥當可不是他定義的。
只能說的含含糊糊,家主只要聽出來意思就成,話已經幫柳統領問了,至於成不成的,只能看家主的意思了。
這件事上,王可馨司徒雲砂,都閉口不言,她倆也聽出來意思了。
估計是那柳大統領,想叫手下幾個帶隊的兒郎,能進去祠堂露個臉,所以就托這李忠在此等候,想要說個人情。
不是不想幫柳萬泉說話,她倆能進祠堂,都是另外恩準的,那好意思再得寸進尺,去插手過多的事情,那樣不知進退,可不是要惹得郎君厭惡?
李鈺默默的走著路,簡單思考了片刻,這才開口說話;
“依照族記的往例,除了府裡的各大管事,就是十九姓氏的族長,才能有資格進入祠堂。
林五,鄒淑儀,幾個月前新升了大管事,蕭統,劉琪,一個是釀酒作坊總管事,一個是總帳房,
他們幾個進去祠堂裡,那是進的妥妥當當,也不用考慮,別人說我偏幫了哪個。
這後院裡加的兩個位置,雖說有些唐突,總歸兩位娘子,一個擔著府內的管事,一個管著府裡的帳目,也算有個正當的說辭。
至於其他人要進祠堂,還沒有什麽先例發生,我藍田李氏,可不是一般的大戶。
出自隴西李氏,大門正宗嫡親次子,並沒有另立門戶,更不是分支家族,從秦朝先祖開始,就是一切都按照規矩進行的。
我也看過了族記,就是退下去的大管事,只要不是族長的,祠堂裡一樣沒有他的位置,照樣得站在祠堂門外觀看,何況是那幾個隊正二管事?”
李忠心想,看吧,我就知道不成,我李氏正宗,豈能是你一個外來的大統領能看透的?得了,不管怎麽說今日我也盡力了。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李忠也不怕柳萬泉埋怨,畢竟一切都是家主說的才算,他只是個大管事而已,李忠點了點頭說道;
“是,郎君說的是,小人這就前去祠堂裡安排事務,順便將家主的決定,通傳柳大統領,叫他心裡有個數,想來要去祠堂的管事,和族長們,都去的差不多了吧。”
李鈺不緊不慢的進了中院的正廳裡坐下,一眾人等分立兩邊,王可馨,司徒雲砂,緊挨著李鈺身邊伺候。
李鈺看了看想去幹活的李忠,悶聲開口;
“你先不著急走人,叫我再好生琢磨一番……”
李忠詫異了一下,但是很快回復平靜,順從著答應了一聲;
“是,郎君。”
李鈺坐下以後,又看了看李忠,心裡也在衡量利弊,這些明擺著都是柳萬泉托李忠問的。
那柳萬泉仕途無望,退出行伍隱居這藍田鄉下,也只有這幫子老府兵兒郎,才是他最後的樂趣了,
倘若是把這事兒,卡的太過嚴格,大家面上都不好過去,怎麽說人家還是個護衛府邸,和莊子的大統領不是?
算是所有管事裡,相當重要的一個位置了,不如就賣他個面子,方便一下,也好拴住他的心。
畢竟以後還要用的,幾個莊子裡的老府兵,加起來能有兩三百,沒個領頭的,那可絕對不行。
再說了,那幾個兵頭隊正,就是進了祠堂,也沒有開口說話的資格,無非就是想去露個臉,抬高下身份罷啦,想到這裡,李鈺從新開口說道;
“你也不用著急,有柳叔坐鎮祠堂,還怕哪裡收拾不乾淨嗎,柳叔的手下,都有幾個帶隊的兒郎,你且與我說個明白,再做定奪。”
李忠看著似乎有些希望,趕緊仔細說來;
“是,啟稟郎君,大統領手下有九個隊正,後頭大王莊,東邊的田家村,西邊的小王莊,前頭的劉家莊,這四個外圍的莊子,各有一個坐鎮,又分下去老兵三五十不等,
負責那些莊子,平時的安危次序,其余五個,都在咱們本莊居住,保護府邸的安全。
林五郎自從升做大管事,已經不再插手老兵的事務,如今咱們本莊,就剩下四個隊正了。
倘若府裡有事,這些隊正就會各自帶領手下,回府裡做幫手,
比如去年年底,郎君安排人去長安城裡,拉那些銀錢絹帛回來,就是咱們本莊的四個隊正,帶領各自的手下,一路護衛的。
若是遇到大事,外頭的四個隊正兵頭,就要帶著手下府兵,和各莊的壯男,來救援府邸,
昨夜就是這般,各莊聞聽聚眾鼓響,壯男盡出,頃刻知間,就把咱們本莊四周圍了起來。
今夜斬殺賊子人頭有功的,便是後頭大王莊的向穗,東邊田家的鄧坤,這些人過年的時候,都來府裡拜過,郎君應該有些印象的。”
李鈺想起來那個一根筋的鄧坤了,微笑上臉笑呵呵的說道;
“這九個人我隻對林五,和鄧坤熟悉,其他的還沒記住,也罷,你都說的這般清楚了,又都是維護府邸的忠心之士,今夜還拿了人頭。
那就通融一回,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此這般,都不能進去露個臉,可不是要寒了幾個莊子,所有人的心?
來了事,就叫人家拿命去填,論功行賞的時候,又要站在祠堂門外等候,也確實有些不盡人意。
這樣吧,你通知下去,就在十九姓氏族長的後頭,東西兩邊各加四個位置出來。
也肯定一下人家的存在,莊戶們看著有功的人,進了祠堂,都能心平氣和,也就不說閑話了。
大統領面上也要好過一些,你這前院大管事的面子也有了的,如此三方得利,何樂而不為?”
李忠聽到說要同意的話,就已經很開心了,再聽家主說,要照顧自己這前院大管事的臉面,心中更是自豪無比,他用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正廳裡這會兒伺候的一堆下人都齊刷刷的看向自己,明顯要對自己又高看了一等的,李忠的心裡別提有多舒坦了……
“是,郎君英明,考慮事物看的就是透徹,小人真真的欽佩至極。”
李鈺點點頭全是接受了李忠的馬屁,想了一下那些人的身份,都是行伍裡下來的粗漢子,可別到時候進去怎怎呼呼的,傳了出去,豈不是要惹很多人笑話?
李鈺想到這裡,有些不放心的叮囑了起來;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能再收回來,今日準他們進入可以,不過還有一事,你要仔細交代過去,
咱們李氏的祠堂,可不是平時的曬谷場,進去了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別惹了笑話,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李忠看家主最後一錘定音,同意了那些人進去,自己這個忙幫的,可是相當圓滿了,那柳大統領等於不大不小的,欠了自己一次人情。
開心的李忠,欠了下腰,高興的回答;
“是,郎君說的,小人記住了,這就告訴柳大統領,叫他約束好手下兒郎一定要規矩行事。”
“去吧,還有一事,你一會安排個人,去十裡坡小王莊,請公輸族長,巳時初刻,來府裡相會,我有要緊事要托付公輸家族。”
“是,小人立馬去辦。”
司徒雲砂看事情成了,這才笑著說了一句;
“郎君,柳大統領對待手下兒郎,算得盡心盡意,是個厚道的,又對咱們李氏忠心耿耿,阿郎當初的眼光,真真是厲害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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