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百姓莊戶聽了這話,都喝彩起來,鄒淑儀的鄰居看到了重點,直接說了出來;
“鄒大管事,莫要怪我話多,咱們這些窮人,可是最多的,奈何關鍵時候沒人替你幫腔啊,
你看柳大統領,以前也是孤掌難鳴,今日人家用盡手段,把手下八個兒郎,都弄進祠堂裡露了臉,
雖說那些隊正們,限制於身份,也不好言語,可總是添了許多底氣吧。
你看柳大統領今日,為手下兒郎謀些福利,那林五郎立馬站起來應聲相和,這就事半功倍了。”
人群裡一個六七十歲的長者,帶著蒼老的聲音插話;
“鄒家娘子,歐陽老弟的話,老夫是認同的,老夫與你阿耶稱兄道弟,也算是你的半個長輩了吧。”
鄒淑儀看父親的兄弟開口,不敢托大,接過了話茬;
“秦叔父您這是哪裡的話,您與我阿耶,兄弟多年的情分,可是正宗的長輩。
前日我回去娘家,阿耶還提起您來,還說你們已有七八日不曾走動,正要這幾天去您家裡坐坐呢,您老有話但說無妨。”
老頭撫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笑呵呵的說道;
“那老夫就托大了,你畢竟年輕,不知身邊幫手的重要,自古以來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孤掌難鳴啊孩子,你一個人能有多大力氣?
你說的再好,沒人幫襯你,郎君不聽你的,你又能如之奈何?
這要是有個幫手,那可就不一樣了,像今日的柳大統領,不論說什麽,都有林五郎起來支援,可不就是挺松了許多?
倘若將你表弟呂賓,扶上大管事的位置,日後你說什麽也好有個跟風點頭的,豈不是要容易許多?
再加上你又與林五交厚,府兵派系對你多加一些支持,日後大管事聚會之時,你便能一呼數應,此後行事必定事半功倍,也不叫他人小看了去,一舉多得也。
你那表弟呂賓,平日行事就是乾脆利索,又是有些本事的,況且昨夜立下大功,於情於理都有很大希望的,你且多加考慮一番……”
鄒淑儀聽得也是不停的點頭讚同,不過她也是有苦處的;
“這個……我還真沒想過,只是,府裡的大管事,都有人坐著位置,咱們窮苦人都是難民流民出身,如何擠得過別人……”
“你這孩子,怎麽就不透氣呢,你上位的時候,可曾擠掉了別的大管事?
只要行事謹慎,計劃周密,先把呂賓弄你下頭做個二管事,讓他做出來個名堂。
咱們這郎君是要乾大事的,天知道府裡以後,還能多出幾個大管事的位置?
你早點下手布局,一旦時機成熟,就聯合林五郎與柳大統領相助,將那機會爭取到呂賓身上,也不是不可能,還是有些希望的。”
鄒淑儀聽了眾人的話,恍然大悟,如雷貫耳,如夢初醒。
可不是嘛,今日的場面,府兵派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柳萬泉有林五郎步步緊追,到底是輕松了許多。
倘若自己也有幫手,也不至於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了。
到底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呀,特別是老叔父的計謀,更是可行性很高,全是正宗的陽謀了。
呂賓是自己的表弟,本來就打算把他扶上二管事的,也向郎君稟告過此事,得到了郎君的首肯的。
如今又立下大功,只要以後他乾出個名堂來,以後若是有機會,再聯合府兵派系出面相助的話,未必就沒有一點可能……
表弟對自己向來尊敬有加,他若是做了大管事,百姓莊戶難民流民派可不就多了個說話的人?
以後聯合起府兵派系,也是不了小看的存在了,何樂而不為,想到這裡鄒淑儀心裡已經有了定數,笑吟吟的說道;
“叔父的建議乃是金玉良言,又是光明正大的,隻管好好仔細辦差,做出名堂來,相必郎君也是心中有數不會叫人埋沒的……”
李鈺帶著三女回到了前頭府裡,前院大管事李忠,立馬安排廚房開始做飯。
小半個時辰,四個菜加一鍋李鈺最喜歡的粟米粥,就熱氣騰騰的端上了桌子。
李鈺忙碌了一夜,餓壞了的,坐在中院的偏廳裡,大塊朵朵,吃的不亦樂乎。
一口氣吃到尾,李鈺把四個菜,兩個胡餅全部乾掉,又喝了兩碗小米粥,這才坐下喘息。
或許是上輩子哮喘的精神後遺症吧,李鈺每次吃晚飯都是覺得氣不夠用。
等侍女丫鬟收拾好桌面,一個下人就進來報;
“啟稟家主,莊戶呂賓,周王氏醒來,已經伺候著用了早食,想拜見郎君謝恩,然後各自回家,請郎君定奪。”
“哦,她們醒了?還吃過了,那挺好,能吃就說明沒有性命大礙了,去吧叫他們進來就是。”
“是。”
李鈺端坐偏廳,下人帶了兩人上來,各自施禮後站定。
李鈺看著呂賓被打腫的兩隻眼睛,和打爛的嘴臉,心裡不禁咒罵,那該死的賊人當真強悍,竟然將一個好好的人,打成了這種淒慘的模樣。
李鈺關心的說道;
“呂賓,你受苦了,為了護衛莊子,你很忠心,我已經賞了你們兩家,銀錢,布匹,和谷子。
以後你們跟著鄒淑儀,好好的辦差,她有你二人這樣忠心的手下,鼎力相助,想著以後會順利許多,也不用再那樣辛苦了。”
呂賓艱難的開口謝恩,聲音因為撕裂的嘴唇而模糊不清;
“仙人,鞋樂君生詞。”
李鈺擺擺手,製止呂賓再多說話,他聽得含糊不清,不過也能猜到,呂賓是在感謝郎君賞賜。
周王氏,也趕緊跟著福了一禮開心的感謝著;
“奴家謝過郎君賞賜。”
周王氏已經聽自家夫君說了,賞賜了一大堆銀錢,和布匹,還有谷糧,開心的謝過了恩,滿臉的歡喜之色。
“好了,本郎君也不多說,呂賓你回去注意歇息,待修養好了,再去你表姐哪裡聽差,這幾個月你二管事的月例,照舊領取就是。”
什麽?啥時候成二管事了?
呂賓剛剛醒過來,還沒見到外人,只有兩個丫鬟伺候著,他喝了一些粟米粥。
除了頭上疼的不行,倒是能走能動,聽丫鬟說賞賜自家銀錢百貫,布十匹還有谷米很多。
差點激動的再死過去,想趕緊起來去拉那些賞賜的東西。
又聽丫鬟說自家的女人,已經回去叫了阿耶,阿娘,正在一車一車的往家裡拉,呂賓這才安靜,就鬧著要來偏廳裡謝恩。
哪裡有空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二管事,那可是計劃中,兩年後的目標啊,怎麽就如此快的實現了?
看著呂賓激動的表情,李鈺趕緊抬起雙手;
“莫要激動,莫要激動,你傷勢過重,還是快回家裡歇息吧。
周娘子,本郎君知道,你無甚大礙,這也休息過了的,鄒淑儀當下有差事要辦,她手下缺人,你還是去鄒淑儀家看看吧。”
“是,郎君,奴家這就過去。”
周王氏和丫鬟,攙扶著頭暈目眩的呂賓,慢慢離開了偏廳。
李鈺還在心疼呂賓的傷勢中,就見下人進來稟報;
“啟稟郎君,公輸族長前來拜見,已經安排在正堂裡等候。”
“噢?公輸族長來了,我這就去正堂相會。”
李鈺快速起身,帶了容娘,昔春,探春,就往正堂快步而去。
進了正堂果然看見公輸老頭,在客位上穩坐不動,閉目養神。
李鈺走上近前,輕聲呼喚;
“丈人,可是昨夜沒有歇好?”
公輸老頭立馬睜開眼睛,站起身,欠了下腰,這才開口說話;
“見過縣子,老夫這廂有禮了。”
李鈺兩手相合,笑著回話;
“不敢當,不敢當呀,丈人但請上坐。”
兩人客套了幾句,這才分賓主落座,李鈺直接開口說明要事;
“本來說過的,釀酒作坊與二號糧倉完工,就不敢打擾族長,好叫公輸家的族人們,都能好生歇息一兩月,將養一番身體。
奈何,昨夜來了賊人六個,盜走咱們所有的秘法,弄得我也是心神大亂,又攪的五個莊子上下,不得安寧。
這天不亮之時, 就開了祠堂,與各大管事,和十九姓的族長,商議了一個多時辰,
大家都覺得,這前半個莊子,必須盡快修造成,好將那些能分戶的壯男,分配到前頭居住。
也好看護府邸,和釀酒作坊,還有糧倉重地,是以某今日便厚著顏面,再請族長出山。
希望族長千萬不要推辭,以大局為重,我代這過萬的百姓,先行謝過了。”
李鈺誠懇的把事情經過簡單闡述一遍,又離開座位,施了一禮。
公輸班受了禮,這才不慌不忙的起來,將繼續扶起;
“縣子心系百姓,拿出各種秘法,為窮人修造莊子,又弄出美酒,要改善這些窮人的生活。
老夫的家族,也在受惠的行列,出把子力氣,也是題中應有之義,縣子不需太過客氣。
此事老夫已經知曉,今日就召集族人,商議那開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