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李鈺單獨聽旨,容娘仨人不好過來攙扶,李鈺就得小心了,用盡力氣,盡量不叫自己睡過去。
就像前世裡開會一樣,實在困得不行了,掐一下自己,免得總是打瞌睡,要不然對下來宣布旨意的人,也太不尊敬了些,更何況,後頭還有皇帝陛下在呢。
正在抵抗睡意的李鈺,恍恍惚惚,隱隱約約聽見縣伯兩個字,立馬就精神一陣,不過片刻,又再睡意上頭,迷迷糊糊的誰知道是不是聽錯了……也就沒太在意。
……終於堅持到了最後,李鈺看結束了,趕緊整理一下身形,彎腰謝恩。
戴伯陽念完了三道旨,也是口乾舌燥,嗓子冒煙,將敕書遞了過去,這才笑著恭喜;
“賢弟,恭喜你榮升縣伯,我阿耶雖說沒有什麽太大的戰功,卻也是操勞半生,如今也就是個縣公,
賢弟不及弱冠之年,就已經是開國縣伯,這往後的日子可還長久著裡,再升它兩級,就能與我阿耶相同了,當真可喜可賀呀。”
戴伯陽開心的祝福著李鈺。
“什麽?還真的升到開國縣伯了?”
李鈺聽到戴伯陽的話,這才徹底清醒過來,趕緊又說道;
“兄長快給我看看,我還以為聽錯了呢?”
快速接過敕書,找到了縣伯兩個繁體字,仔細認真的看著,李鈺的心裡美得不行,誰會拒絕升官發財呢?
一邊又想著,什麽時候給我弄個王爺才夠爽呢,人家別的穿越過來,不是皇子就是王爺,再不就直接是皇帝,
唯獨小爺我過來,要啥沒啥,不過就是個第九等的鄉下男爵,這下好了,縣伯至少也算升了兩級,
加油,努力好好乾,爭取早點弄個異性王爺,或者什麽一字並肩王當當……
李鈺看習慣了前世的電視劇,想當然的以為,功勞大了最後就該給個一字並肩王。
反正當初那些諸侯,投靠李家的,不就封了好幾個王爺嘛?別人都能做到,自己為何不能?
不給你封,那是功勞不到家,倘若你功勞足夠大,怕個鳥毛,不給封王爺,老百姓都看不下去的,
他皇帝也得講究方式,安撫百姓吧,有功勞不賞賜,賞罰不明,那就等著朝代更替去吧……
加把勁兒,再努努力,這一生肯定能弄它一個的……
柳萬泉看到昔日兄長的孩子,如今得了開國縣伯爵,比他自己得了爵位,還要高興上十倍。
不禁又回想起了當年,兄長要不是為了自己頂罪,有了汙點,別說縣伯了,恐怕就是侯爺,也早都當上了。
這件事,一直是柳萬泉一生裡,最難受的事情,如今,看到侄子榮升縣伯,柳萬泉老淚滿框,強忍著激動的情緒,上來祝福;
“恭喜大族長,榮升開國縣伯,當真可喜可賀也。”
“同喜,同喜,多謝柳叔……”
蕭統也是發自內心的興奮,這下好了,方才的那種糾結,完全不用考慮了。
既不用背信棄義,又能有機會再穿官服,這會兒,兄弟又升了縣伯爵位,蕭統一臉笑意的上前說道;
“恭喜賢弟,高升開國縣伯爵,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多謝多謝……”
一群人互相道賀之後,一同去往偏廳裡坐下,下人,侍女,端上美食白酒,五人吃了幾口肉菜,就開始推杯換盞起來。
酒過三巡,菜走五味,李鈺隨口問道;
“戴兄,最近這釀酒作坊歸,到戶部的事兒,長安可有什麽動靜?”
戴伯陽聞言,放下了筷子,笑著說道;
“賢弟的想法當真稱得上明智之舉,那本就是該陛下的半成份子,這一歸到戶部,比官鹽還要厲害,
等於是朝廷的買賣了,這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蹦躂出來砸鋪子了。
最近長安城裡,貼滿了各種告示,戶部也出面正式通傳,各大世家門閥,和高門大戶。
與兩月後在戶部下屬,倉部的一個大院裡,商討有關五浪液售賣天下的事宜。
我聽阿耶說,這還是賢弟的主意,當時我還納悶,這買賣做的好好的,咱們又何必叫他們來摻和上一腳,憑添了分利頭的……?
奈何阿耶身體抱恙,心情煩悶,也不與我多說,如今來了這裡,賢弟你可得解開我心中疑惑,愚兄這都迷糊七八天了。”
李鈺嘴裡咀嚼著紅燒肉,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這有何不解的,你們當初不是都拿了二十萬貫出來嗎,我這次計劃,把你們那些銀錢先抽回去,以後就都是淨利頭兒了。
再說,還要給陛下再倒騰一些使用,我猜著國庫裡,也沒多少了吧,要不是如此,能給我升到縣伯爵位上?”
戴伯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李鈺的說法;
“可不是嘛,愚兄在戶部辦差,最是了解內中情由,如今天下各縣都在修造義倉,
陛下嚴令,秋收前,天下所有縣的義倉必須完工,這工匠徭役好解決,又不花什麽銀錢,
不過你叫人來乾活,總得給口飯吃吧,還有青磚,糯米等物,哪樣不需要銀錢貼補?
朝廷的庫房裡,攏共就那十幾萬銀錢,全扔出去了,結果連一半都難以解決,陛下實在無法,又開了私庫,將年底分的那些酒錢,給搬了個乾乾淨淨。
就這還不夠呢,聽說前番后宮組織的那些,支持陛下更換戰馬的銀錢,這次終於又給擠出來了。
賢弟你可不知道,我聽阿耶說,現在宮裡用度,緊張的不行,皇后殿下出了懿旨,沒有皇后殿下的首肯,一切宴席不得進行。
宮裡已經個把月都沒有宴席了,要說陛下這宮裡,也真是可憐,連個大臣府裡都比不上……”
戴伯陽搖頭晃腦的,又吃下一杯白酒,趕緊又拿起筷子,夾了兩塊肉食壓下酒勁兒,這種上等精美的吃食,他可沒有機會天天吃的。
李鈺聽著戴伯陽的話,心裡最清楚,今年就要開始旱澇不均了,明年更是大旱大災,接連兩年的災情,百姓流離失所的,又不知要多出凡幾了……
劉琪有些不敢相信,接了一句;
“這陛下貴為九五之尊,富有四海,連天下都是陛下的,何以后宮用度,竟然如此緊缺,在下真是想不通透。”
劉琪的話正是柳萬泉和蕭統想問的,看劉琪問了出來,都聚精會神的看著戴伯陽,等他分說詳細。
戴伯陽立馬開始賣弄了起來;
“老弟你有所不知啊,天下都是陛下的,這話確實不假,可我朝初定,四方皆需要安撫,
到處都是伸手要錢的,就沒有不缺的地方,前幾日我阿娘去宮裡問安的時候,發現皇后殿下的衣裙,連腳面都蓋不住了,
穿的還是前幾年頭上的舊衣,連宮裡都如此緊張,可想而知,朝廷的庫房有多乾枯了。
現在朝廷那是能省則省,一點小事就要罰上半年的俸祿,若不緊張能到這等地步?”
幾個人都搖頭歎息,沒想到朝廷竟然窮成了這樣。
李鈺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沉重,便想岔開一個輕松點的,於是開口說道;
“兄長最近我也不曾去過長安,不知那些世家門閥,前朝的豪門大戶聽到白酒售賣的事,有何反應?”
“嗨,賢弟你不提我都給忘記了這事兒,阿耶臨走還交代我,要把那些人的情況,給賢弟說個清楚呢。
自從你那告示一出,整個長安的世家門閥,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瀟灑,那些家夥,現在連上朝都是心不在焉的。
下了值,就是互相串門,一天到晚的商量,也不知都商量些什麽,自從你的五糧液出世,長安的濁酒鋪子,關門了好幾家了。
那些聰明的,趁著現在還能換些銀錢,早早的出手,就前幾日,城西的詳記老鋪子,也終於宣布,退出濁酒行當了,那可是幾十年的老鋪子呀,也頂不住了。”
蕭統奇怪的說道;
“關門,這是為何?
我家的五糧液,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拉去長安了,按說,那些濁酒鋪子,應該買賣紅火才對吧,怎麽還慘淡到關門退市了?”
柳萬泉不等戴伯陽說話,就笑了起來;
“你們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蕭員外,你在咱們莊子裡,又不缺酒吃,自然不覺得什麽,現在給你打上十斤濁酒,可還吃的下去?”
一句話就問的蕭統啞口無言;
“這……放在以前,自然能吃下去,只是如今吃慣了五糧液,那種活捉不堪的酒水,實在難以下咽。
也並非是我矯情,兩相對比之下,那濁酒就好似黃泥汁一般,叫人如何接受?”
劉琪也是狠狠的點頭說道;
“正是如此,換做是我,就是沒有酒吃,寧肯忍著,等五糧液拉來,也不去吃那黃泥巴湯。”
劉琪說完端起自己的酒杯,聞了聞,美美的吃了一小口。
柳萬泉哈哈大笑曰;
“那就不留得了,若是大部分百姓都這樣想,寧肯等著五糧液拉去,也不吃那,又貴又沒滋味的濁酒,那些鋪子可不就得關門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