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正在和程處嗣請教十大名劍的學問名堂,一個下人匆匆進來激動的稟報事情;
“小人拜見家主,拜見程家郎君。”
“免禮。”
“怎樣?可是端木家族的下任族長來了?”
“回家主的話,是孔家後人,和顏家後人聯袂而來,一共來了快二十輛車馬,已經進了咱們坊裡口,小人趕緊跑進來通報,請家主出迎孔門之後。”
這下人說道孔門後人來了的時候,滿臉的興奮激動,聲音也不知不覺抬高了許多,這儒家文化的時代裡,孔子的門人到來不論哪個家族,真是應了那句客套話,有貴客臨門要蓬蓽生輝了。
程處嗣蹭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左手扶著腰間的劍柄,有些小激動的說道;
“走吧阿弟,為兄與你一道出去迎接儒家大能的後人。”
李鈺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小弟陪著大兄出去。”
兄弟兩個開心的並肩而走,李義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跟在後頭,兩人出了正堂的門。
等候在門口院子裡的十六個隴西大漢,在馬十九兄弟倆人,和梁大膽兄弟倆的帶領下,跟在李義身後兩邊行走如風,虎步生威。
十六人今天都是精神抖擻,前陣子家主安排府裡三大裁縫的弟子們,給李鈺身邊的五十個護衛跟班,每人量身定做了一套綢緞面兒的新衣,昨天五十個護衛剛剛領到自己的手裡,
若不是今日家主要隆重接待貴客,這些護衛的人馬,不論如何都不會把這套貴重無比的新衣穿出來的。
這種綢緞面料的衣衫,雖說和家主那種上等絲綢衣衫沒得比,可也是百姓裡能穿的最高級別了,能不貴重嗎?
多少百姓一生都沒有穿過一件的,誰舍得把幾貫的銀錢穿在身上?多少人家一輩子的積蓄也就那七貫八貫的。
更別說他們一個家仆了,就說那些經商的商人富賈吧,他們倒是不缺銀錢使用的,可只能穿那種粗布衣,入了那個賤行當,就注定一輩子不能穿高貴衣衫了。
商賈可是絕對沒有資格穿綢緞面料的,你敢來壞規矩?朝廷立馬就要把你抓進去打板子了。
什麽人穿什麽衣服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都不知道傳了多少年了,李鈺的仆人卻是可以穿的,
一來都是下人的裝束款式,二來五姓七望可是實打實的貴族中的貴族,只要家主舍得出銀錢,是有資格給身邊的下人穿這種無傷大雅的一般綢緞面的。
所以這些護衛們走路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架著兩隻胳膊,大家都想把胳膊盡量抬起來,避免胳膊和身子的摩擦,這樣就能多穿些年代了,要不然沒穿幾年呢就給磨爛了可怎整?
本來李鈺就是從家生子裡挑選的精英,低於五尺三三的一個都不要,全是人高馬大的身材,
來了府裡做家主的護衛以後都是羊肉管飽,有了充分的營養之後,這些人的肌肉更加結實了許多,這會兒再架著胳膊走路,氣勢更是嚇人了許多……
李鈺一行人快步來到大將軍府門口站好,果不其然車馬隊伍已經進開了坊裡,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打前的孔家這一代嫡親長子和顏家這一代的長子一前一後到了李鈺的身邊停下。
沒多大功夫二十七輛馬車都安靜的停在後面,趕車的下人們都大聲吆喝止住了牲口,隊伍徹底安靜了下來。
下人們都開始拿出來馬扎放在馬車門前頭,兩家的領頭人出了馬車之後,後邊的二十五輛車馬前的下人,這才挑起了門簾子,伺候各自的主人下車。
附近的街坊鄰居前幾天就聽說了此事,今日大將軍府左右兩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怕不有數百上千人之多了!
李義看著貴客們下車,轉身吩咐旁邊的一個領頭的;
“快快快,貴客下車了,快把竹子放進火盆裡燒起來,快點的,留下一些等會兒還有端木家的少族長呢!”
一群下人得了命令以後,趕緊將靠在大將軍府門口兩邊的幾堆竹子,分批放進了九個大火盆裡,
都是提前砍下來三四天的,火盆也早就燃燒了個把時辰,有專門的下人伺候著,這會兒火勢正在大旺,竹子扔進去沒多大一會兒,就劈裡啪啦的爆響起來,惹得看熱鬧的人群裡那些孩子們嗷嗷亂叫,比大人還激動了許多。
李鈺等著一輪爆竹響完這才整理一下衣衫上前三步,彎腰下拜;
“恭迎兩家兄長過府,敬候佳祉。”
程處嗣也是規規矩矩的行禮,整個過程一絲不苟無可挑剔;
“恭迎孔兄顏兄到來,既頌佳勝。”
孔家的嫡親長子雙手平端面色如常的彎腰回禮;
“愚兄拜謝兩位賢弟,此祝康吉。”
顏家的嫡長子隻比孔家的帶頭人小了五六歲,快三十的樣子,端端正正得回禮;
“愚兄拜謝兩位賢弟並祝安健。”
四個人互相做完了禮,孔顏兩家其他嫡親子這才走了上來,李鈺和程處嗣彎腰再拜,一群士子全部都是一身新衣服,頭戴亮冠,鬢插玉簪,腰懸寶劍,皆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都把聖人傳下來的禮做的嚴絲合縫。
直把圍觀的上千百姓看的目瞪口呆,許多人都在偷偷模仿這些貴人的禮節動作,還有些人生怕記不住李鈺這些人說過的那些問安的話,反覆在嘴裡念叨,希望能記住在心裡,回去教給自己的嫡親兒子們……
李鈺行完了禮小心的說道;
“不敢叫諸位兄長站在門口,恭請諸位兄長進府稍候,小弟迎了端木少族長便進去招待兄長們,請教兩家兄長不知可否如此進行?”
孔穎達的長子孔志玄看著旁邊的顏家嫡親老大笑著說道;
“伯賢不如咱們就在這裡等待端木家的來人如何?”
“可也。”
李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這可如何使得,諸位兄長駕臨寒舍已經蓬蓽生輝了,怎能勞駕兄長們在此等候,這豈是待客之道?”
顏家的長子繼承了他阿耶顏師古的厚道和老實,有些憨厚的笑著;
“賢弟莫要客氣,端木家來人也是聖人門下七十二賢之一,他們端木家族又避世千年不出,甚少能見,愚兄在這裡迎接等候也是同門之誼,應有之事,賢弟不用見外太多的。”
孔志玄也接了一句;
“正是如此,份屬同源正是迎接的身段,賢弟也不用推辭,我等今日是來坐陪端木少族長的,若是不等貴客咱們自己先進去穩坐如泰山,卻把人家涼在一邊,可不要笑掉世人的大牙了。”
李鈺程處嗣兩人也不再客套,提前說好了叫人家來陪重要客人的,這會兒不過是謙虛幾句走個過場罷啦,兄弟兩個再次施禮感謝,一群人這才平靜下來互相說著話等待客至。
下人們都排著隊把馬車從側門裡趕進大將軍府邸,門口又空出來之前的位置,大將軍府的下人立馬出來幾十個,快速的把牲口拉出的糞便清理,又重新灑水再掃了個乾乾淨淨。
眾人正在噓寒問暖,不過片刻就見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從坊口過來,馬車前頭坐著兩個童子,徐徐而來。
一群人都看到了來車,收了說話的聲音,沒一會兒車馬來到大將軍府門前停下,兩個童子一個招呼馬車,另外一個直接鷂子翻身從車上跳了下來,準確無誤的落在另一邊的車門前,乾脆利索的拿下馬扎放在馬車門口。
李鈺看著那童子輕巧的身姿,心裡大喝一聲彩,只看這童子露出來的一手,就知道不是個簡單人物,
另一個童子停好了馬車,下來拉住馬脖子裡的韁繩,卷起來的袖口顯的手臂上的肌肉結實無比。
兩個童子都在二十歲之前,不高不低,也不甚魁梧,卻顯的很是結實,眾人也能理解出來,一個大家族的少族長出來遊歷天下,不安排兩個能人保護那就太不合理了。
一行人往前挪了兩步,等著馬車裡的貴客下車,眾人還在等待就見眼睛一花,一個身材中上的年輕人站在了車馬山頭,整理了衣衫納頭就拜;
“拜見諸位師兄弟,拜見李縣伯,今日多有叨擾之處,勞駕諸位兄弟忙碌上下,心中不安愧疚至極也。”
只見此人郎目星眉,風采照人,二十出頭的年紀,冠壓發頂帶飄兩邊,左邊佩戴一把古劍,右邊一枚古樸的上等白玉,玉佩上還有兩指寬紅霞皮包裹著玉佩一角的肉脂。
一群人趕緊彎腰還禮,在大將軍府門口做遍了禮節這才有說有笑的進了府門,一路上端木良庸不停的看著李鈺的腰間,李鈺也總是不停的看向端木良庸的佩劍,兩個人不像別人佩劍只是個裝飾而已,兩個人都是左手抓緊劍柄,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
來到正堂裡坐下之後,兩人同時開口說話。
“乾將?”
“莫邪?”
屋裡二十幾個士子一聽說兩大名劍的名頭,都驚奇的看向兩人的腰間,這才發現兩人的佩劍,果然和自己等人的佩劍大不一樣,
尺寸上也有些不同之處,劍身比平常人佩戴的要短了許多,劍柄竟然都是一模一樣的款式,而且只看劍柄就知道恐怕都是很古老的寶貝了。
兩人同時一愣神都微笑了起來,李鈺把佩劍從腰間的掛鉤上取下,拿在手中平靜的說道;
“此劍名為乾將,得我嬸娘賞賜。”
端木良庸也一樣的解下寶劍拿在手裡,同樣的解釋起來;
“此劍名為莫邪,得我娘娘賞賜。”
兩人都印證了各自的猜測,李鈺心裡才總算弄明白了方才的情況,自從這端木少族長還沒下車,李鈺就對車裡的來人充滿了說不清的感覺。
等來人下車兩人靠近之時,李鈺莫名其妙的就想去親近端木良庸,後來看著對方的佩劍竟然同樣古老,
劍柄和自己的劍柄一模一樣,劍身也沒差多少,對方的佩劍隻比自己的乾將瘦了些許,
李鈺一直在猜測,對方佩戴的是否就是那莫邪寶劍,端木良庸也是同樣的想法,懷疑李鈺的佩劍就是乾將。
這會兒兩人終於得到了印證,都點了點頭,把兩把寶劍同時抽了出來,整個正堂立馬就冒出一股說不清的寒意,若有若無卻又實實在在。
兩人抽出寶劍比對,這兩柄享譽千年的利器此刻終於再次相聚,隨著兩人抽出寶劍的動作,兩柄劍都發出了輕微的顫抖,寶劍出鞘的聲音余音繞梁。
別說兩人了,二十多個年輕人都圍了過來,誰不想要看清楚這兩把絕世名劍的風姿?
兩把寶劍果然一模一樣,一大一小,一把長了一點點,一把短了一點點兩把寶劍的劍身中間都留有一絲淡淡的嫣紅。
李鈺看向端木良庸的左手食指,果然有個剛長好不久的傷痕,李鈺微笑著說道;
“兄長這把寶劍恐怕是嬸娘在兄長出門的時候才賞賜下來的吧。”
端木良庸看了下李鈺左手上包裹的白布,點了點頭笑著回應道;
“賢弟這把寶劍也是秦家嬸娘今日才賞賜下來的,不知愚兄之猜測可否準確無誤?”
“然也。”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眾人聽兩人互相發問,然後都是點頭承認對方猜測沒錯,都是心裡佩服不已,這兩個家夥還真有些能耐之處,竟然把對方何時得到的賞賜,都說了個準確無誤,也不知是什麽門道的路數?
只有程處嗣最是明白不過了,兩人都被寶劍認主的時候傷了一道口子,端木良庸手上的傷口很新,似乎月余的樣子,自家兄弟剛包裹了新布,當然都能猜透了,也沒什麽特別之處的。
端木良庸對著李鈺正色的說道;
“不知秦家嬸娘可有空閑之時,愚兄想去拜見尊長。 ”
李鈺趕緊彎下了腰回答;
“回兄長的話,我嬸娘已經在前院偏廳就坐多時了,兄長此刻正好可以前去拜見。”
端木良庸對著孔顏兩家的子弟行了一禮;
“諸位兄弟稍待片刻,庸少有出門下次相見不知要到何時了,今日過來相聚還是要去拜見尊長的,等我拜見之後再來與眾家兄弟聚會,把酒言歡。”
“賢弟且去。”
“兄長自去之,我等耐心等待便是。”
程處嗣留下陪著兩家的子弟說話,李鈺則帶著端木良庸出門而去,一路上兩人猶如良友多日不見的樣子,相談甚歡,李鈺有些興奮的問道;
“兄長一句從山東過來,可曾有什麽奇聞趣事,又遊歷了何處的仙山洞府,肯定是見聞頗多吧?”
“那是自然了,賢弟你有所不知,我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家門,這還是第一次出來遊玩,真是太有趣了,一路走來許多地方都是不一樣的民俗,連說話辦事兒都是風格不同,可叫我長大了一番見識。”
“小弟真是羨慕兄長至極,我也是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門的,只在去年來過長安,平時都是在藍田的鄉下長大,從來沒有見識過外人,
莊子裡都是自己的人馬,我也惦記著讀萬卷書還要行萬裡路來輔佐印證,也想要出去遊歷天下的,
只是還肩負著至尊的大事,而不得脫身,等我處理了些許雜務,就也學兄長這般遊玩四海之地,看一看八方的美景,品嘗一番不同的滋味兒,才是好男兒應該去做的,才能不辜負美好的青春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