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事情處理完畢之時,叫花子們離開的當口,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郎君,能不能把我女人還給我,小人還指望她後半輩子伺候我裡!”
李鈺扭轉過身子看著那個猥瑣男,冷冷的說道;
“她已經當眾與你和離了,你與她從今而後再無任何乾系,從現在開始三息之內你不消失在我眼前,我就打斷你的一雙狗腿。”
說道最後的李鈺忍不住暴喝一聲;
“滾!”
廣場上幾千人都跟著怒喝;
“滾!”
那男人嚇的抱著包袱撒丫子就跑出了人群,李氏禁軍林家派出的幾十號人跟在後頭監督他們離開藍田。
看著叫花子們離開李家莊子,李鈺長出一口氣,根據林家得來的消息,外頭對這群人的逃跑一事傳的沸沸揚揚,都等著李鈺處死這些人之後就來添油加醋的臭李氏二房的名聲呢,總算把這惡心的鬧心事給解決了。
咱們李氏二房家族如今二十一姓,人口眾多,有些話我要說個明白清楚,免得許多人誤會太深,咱們李氏家族的戶籍不是奴仆,不是奴隸,說白了就是大家抱在一起取暖的,就像那抱在一起的筷子一樣,聽懂了就聽懂了聽不懂也算了,我也不想多囉嗦。
但是這規矩家法我要仔細的說清楚,以前十九大姓不必擔心,因為都是幾百年的族人了,規矩都知道明白,公輸家呢不用我說什麽,人家公輸大家長的規矩家法本來就是很嚴格的,今日要說的就是你們鄒姓的戶籍人口了。
你們鄒姓是咱們二房最亂的戶籍,姓氏多,還雜亂無章,是個叫人頭疼的事情,不過既然入了戶籍就慢慢來教養好了。
規矩家法都要當成第一件大事對待,不可忽視怠慢,否則家法上身的時候你哭也沒用。
就這七八天的功夫你們鄒姓的族人犯錯的已經冒出來了五十三人,名字和所犯何事?已經在林家這邊登記的清清楚楚。
我給你們大家長三日的時間整頓家法,三日後林家子弟監督你們的長老定罪量刑,該警告的警告,該吃鞭子的吃鞭子,都長個記性以後引以為戒。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兒不值一提,今日我想說的最重要的就是,入了李氏戶籍就得遵守規矩,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還要繼續散漫是絕對不行的!
若是有人受不了家法族規的約束,你們可以提出來,我李氏二房的戶籍去掉你們的姓名,你們可以離開藍田了,你們身上的銀錢李氏不會拿走一個還是你們的,但是必須離開藍田離開李氏,天涯海角隨你們的意思。
莫要學剛才那七家偷偷逃走的,如今你們入了戶籍,再敢偷偷逃走?林家就會把你們滅在路上一個不留!
所以若是有受不了約束的可以正大光明的提出來,人各有志我也不去為難他,就以三日為期,三日內不想在這裡生活的鄒家姓族人,可以去掌管戶籍的季大管事家登記造冊,除去姓名恢復自由之身,另外把你們當初的契約一塊兒還給你們,大大方方的離開藍田。
李氏二房不會搜你們身不會要你們的錢,而且要離開的人家每家再送兩貫銀錢貼補,算是你們跟了李氏二房多年出力的酬勞,三日後不走的留下的就是李氏的族人了,從此以後家法族規人人都要遵守,
犯了哪條說哪條,不犯?你就安安生生享受你的美日子!好啦話多不甜,今日就說到這裡,是留下還是離開各人隨便,娘子,咱們走吧!陪我去河道上主特大局,還一堆的事情呢可不敢耽誤!”
劉娘子跟在李鈺身邊低了下頭;
“是族長。”
李鈺說完想說的扭頭就走,片刻也不停留,廣場上立馬就炸開了窩,除了鄒家姓的族人,其他看熱鬧的都紛紛離開廣場往河道上而去。
人群裡一個中年漢子對著旁邊的另一人說道;
“聽見沒老鄰居,想走的能還給契約呢,還給兩貫銀錢,以後就是個自由身了,哎哎……別走啊老鄰居,這沒說明白呢你就著急走,去哪兒啊這是?”
被拉了衣衫的另一個漢子,一把拍掉說話人的手,面無表情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隨意!只是一條別和我商量什麽,我就是個不識字兒的匹夫,也不懂什麽大道理,更說不清個思路,但是老子知道一條,老子家裡逃難過來的時候,一大家子十五口,就剩下這七個人,命是老縣男給的,其他的老子聽不懂也不想聽,你想找人商量別找我。”
面無表情的漢子說完又朝腳邊的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轉身就走,嘴裡還在嘀咕著;
“鄒大管事交代今天要放水淹地,分給我那些土地我可得去看好了,別放的水太少將來谷子可不好伺候的。”
鄒姓的族人裡大部分都是朝著河道邊的土地上走去的,當然也有個別的拐彎回了家中,不過都被家生子十九大姓的人偷偷盯著……
李鈺離開廣場的時候路過林家人帶走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身邊,李鈺停了下來看著披頭散發身上還有一股嗖味兒的女人;
“你自由了沒人再來打你了,你那個男人同其他逃跑的六家,我一個沒有殺也沒有打他們,都打發走了。
心不在這裡了留住人也沒有任何意義,你以後跟著鄒大管事手下做個跑腿的差事吧,來人!把搜索出來的那幾個銀錢統統留給她。”
“是族長。”
四五個林家的族人拿來好幾個包裹,放在了女人的腳邊,那是逃跑的七家所有的銀錢,除去給那些人一些路上吃喝的救命錢這會兒還剩下不少呢。
婦人趕緊福了一禮;
“謝族長。”
李鈺扭頭問那林家的族人;
“這裡頭多少銀錢?”
“回家主的話,剩下十九貫又三百五十一錢。”
李鈺點了點頭又來問婦人;
“你家本來住在哪個莊子?”
婦人低著頭小聲回答;
“回族長的話,住在東邊的田家村南頭,草房三間,一個籬笆院子。”
李鈺扭頭看著身邊的李義;
“不用再去了,我記得鄒大管事前頭那一排還有四五套宅子都空著,李義你來說說是不是鄒娘子前頭那一排?我記得不大清楚了呢?”
“回家主的話,在鄒大管事前頭那一排的再前頭,那一排最裡頭還有三座宅子空著沒有分配下去,一座七間房的小宅,另外兩座都是十三間的。”
“那就把七間房的小院子那套房子給她,叫人把這些銀錢給她抬回去,一百多斤呢,她餓了幾頓恐怕拿不動的,再去給他領幾件三等的衣衫換上。”
“是家主。”
婦人看著李鈺就要離開,忍不住抬頭著急的說道;
“族長俺還沒有戶籍裡,這沒有新朝的戶籍,要是在沒有咱們李氏的戶籍,萬一被抓了起來如何是好?”
正要離開的李鈺頓了一下;
“慌什麽?上到鄒淑儀家裡就行了,多大個事兒?你又沒有男人也不好給你單獨弄個門戶,就上鄒娘子家裡和她做個伴兒挺好。”
婦人聽了大喜,開心的蹲了個大禮;
“謝族長照顧。”
“去吧去吧,多大個事兒了還。”
李鈺說完就轉身離開,走著路又扭頭來了一句;
“記得洗澡換衣服。”
婦人也知道自己身上臭的厲害,難堪的低下了頭,已經滿臉羞紅,還好雞窩一般的頭髮擋住了別人的視線,倒也叫人看不清楚臉色,婦人臉上害羞覺得丟人到家了,嘴裡卻開心的答應著;
“是族長。”
李義和幾個下人就在這婦人身邊;
“你的一切族長都清楚,包括你不想走,罵你男人忘恩負義忘記了老族長的恩情豬狗不如那些話,族長統統清楚明白,你男人打你的傷,族長也交代了下來,族裡有老人會治的你不用擔心什麽,敷點藥,歇息幾天就好了。”
“是,謝族長關心,也感謝李管事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這是我的差,對了族長看上你了懂不,你一會兒可得洗乾淨了弄得香噴噴的,再抹點胭脂水粉啥的,等著伺候族長,你懂不?”
婦人更加害羞了很小的聲音回應;
“是……奴家懂的……”
還沒走多遠的李鈺隱約聽見了這些,扭過頭笑著罵道;
“李義叫你送她回去,你磨蹭什麽呢,你個混帳東西,我連她的臉面都看不清楚,哪個嘴角說讓她來伺候我了,你個混球玩意兒。”
“哎家主,我在教她規矩呢,您趕緊去河道上忙吧!”
“忙你個龜兒子,趕緊送她回去收拾東西。”
“是是是家主。”
李義安排著四個手下;
“去你去府裡叫兩個丫頭過來給她燒水洗澡,再領個鐵鍋,弄幾個木盆子啥的,家主交代的差咱們可得辦仔細了,哦還有!順便給她領兩件衣衫拿過來。”
“是兄長。”
“你回去把那一排的鑰匙最裡頭那三座宅子的都拿來,就在我隔壁那屋裡頭放著呢。”
“是兄長,俺立馬就去。”
“好啦這些銀錢咱們幾個分分拿,兩百多斤呢,都分著拿,要不然可累壞了的。”
正說著話的功夫,李義幾人站著的房子裡頭出來兩個婦人,一看李義就來行禮問安;
“見過李管事,怎麽站在我家房外,裡頭請,進屋裡坐坐吧?”
“多謝娘子盛情,不能坐的,家主安排我送她去西頭呢,這裡兩百多斤銀錢拿不動,娘子你家有獨輪車沒,借一個使使。”
“有的有的李管事,奴家給您推一個出來。”
“那就有勞了,多謝娘子援助。”
“哎呀李管事你還客氣什麽,如今我家入了鄒姓戶籍,咱們可都是李氏家族的族人了,莫要客氣。”
說著話的功夫另外一個串門兒的婦人告辭離去,留下的婦人和李義又打開了門鎖進去院子裡推車。
李義看著這出來說話熱情無比的婦人面貌不錯,似乎還有點兒浪勁兒,就阻止了手下人進來,叫他們在外頭看好銀錢。
那婦人前頭進了院子直把個屁股來回給扭得……嘴裡套著話;
“李管事,這是哪裡的女人,身上怎麽臭烘烘的呢,女人家不好好洗澡,弄成這般模樣,哪個男人聞著不惡心?還能有心思想來弄她?”
面對如此露骨的話李義呵呵一笑;
“這你就別管了,家主安排的叫給他安置一套院子,還交代叫她洗澡乾淨呢,我已經叫人去給她領衣衫去了。”
“對了李管事,想跟您打聽個事兒,您看能成不?”
兩人說著話就進了一間放農具的屋裡,李義看著婦人的屁股嘴裡應付著;
“娘子請說便是,若是能幫上個什麽小忙,我就順手做個人情給你。”
婦人一邊彎腰去扶那個獨輪車,故意把個身子背著李義弓了起來,一邊嘴裡說著話;
“嗨!其實也沒什麽的,聽說鄒大管事哪裡又要一些跑腿的差事,我想著給我男人弄它一個到手,總不能天天家裡不進一個大錢吧?
老祖宗說過的家有萬貫不如日進分文呢,聽說跑腿的差一個月都有兩百大錢的月例,也不知是真是假?
更不知能否去說個人情弄個差事回來,剛好李管事您在門口路過,奴家就冒昧的打擾一下了。”
李義看著那婦人停留在自己身前的美臀一直心動手不動,就是怕這婦人不知道深淺要求太高不能辦成,這會兒一聽竟然是這個小事兒心裡就踏實了許多,立馬開始行動從後頭一把抱住了婦人,開始不停的遊走著雙手;
“這事兒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我去鄒二管事哪裡給你跑兩趟腿,應該能說成的,就看娘子你心疼我不心疼我了。”
那婦人嬌笑著回應;
“若是能將此事辦成,奴家懂得如何做事,李管事放心便是絕不會叫李管事失望的。”
“哦?是嗎?那就等著我的信兒吧,保管你家的事情能成的。”
婦人輕輕掙脫了李義的束縛把獨輪車拉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認真的說笑著;
“那奴家就等著您的好消息了,奴家這裡的事兒成了,您心裡想的事兒也一準能成,且還保證李管事滿意的。”
“那就一言為定了。”
“錯不了的。”
兩人一路說笑著把獨輪車推出了院子,李義指揮著兩個下人把銀錢裝到了車裡,推著車帶著那髒兮兮的婦人往李家莊西頭而去。
不多時來到一條胡同裡頭,走到最裡面的三家,李義拿出鑰匙嘗試了兩把就打開了那座七間房的小院子大門。
府裡來的兩個丫鬟也把鐵鍋放在灶台裡面,下人帶來的柴火開始生火燒水,婦人送了李義到門口看著離開,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頓時感慨萬千。
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成了這個結局,不但沒有丟掉性命反而是那沒良心的男人被趕走了,自己留了下來享福不用去受那顛沛流離討飯回鄉的罪,又從此擺脫了那個喜歡打女人的混蛋。
還得了這套新宅的賞賜,逃難的七家所有的銀錢還都給了自己,這真是叫人想不透的,老天爺辦事兒果然是一驚一乍的永遠猜測不透徹。
沒多大一會兒燒熱水的兩個丫鬟來報;
“娘子,熱水燒好了,井水就在那邊,娘子自己照顧自己吧,我們兩人要回府裡去了。”
“好好好,多謝兩位娘子照顧了。”
婦人很聰明像剛才那樣的每個人取出一百大錢做感謝,兩個丫鬟開心的收了起來告辭離去。
送走了所有人這婦人插了門栓,仔細的觀察起了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房屋宅院,還蹲下去摸了摸堅硬乾淨的地面,嘴裡嘀咕著;
“這就是族長弄出來的那種水泥了吧,果然是堅固無比,還真是乾乾淨淨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屋裡院子裡都是坑坑窪窪了,便是下雨天也不用腳上全是泥巴了,估摸著皇帝至尊的宮殿也是這樣上等吧!”
婦人把整個院子裡五間房子全部看了一個遍,這才選中一間廂房,把熱水和府裡送來的木盆拿進去加好了井水,婦人小心翼翼的把府裡發下來的兩套上等面料的衣衫放好,這才開始清洗起來,一邊洗著澡婦人一邊心裡想著往事如煙;
“小時候那個算命的說的那些話果然不假,那先生說我前半生顛沛流離,要幾經生死磨難才能存活下去,到了二十八歲又有一場災難臨頭,但是卻能逢凶化吉,從此以後便能富貴一生吃喝不愁……”
婦人抬頭看著房梁嘴裡感歎著;
“當年我給大戶人家縫縫補補了半年辛苦得來那十五個大錢,果然沒有白花,那算命的當真是厲害至極,今年我可不就是二十八歲了?
跟著那畜生十一年竟然沒有享福過一天,從山東討飯過來這裡,總算活下了一條性命,結果那畜生自己生不出來孩子就天天拿我個苦命人打罵出氣,若是阿娘阿耶活著,聽聽我過的這些日子都能氣死過去一百回了。”
婦人想起那十一年心酸的苦日子忍不住淚如雨下不停的抹淚,又再想到了現在的家業竟然有一二十貫銀錢傍身,便開始破涕為笑。
這可是富貴之家了,兩輩子三輩子都花不完的,族長說明天就要給自己上李氏二房的戶籍了,從此以後府裡年年都給糧食,年年都要給發布匹的,可不就是那算命的話說中了?過了二十八歲就能衣食無憂, 一輩子不愁吃喝!
婦人坐在木盆裡看著洗下來的髒水喃喃自語;
“還好我當年堅特那算命的說法,極力主張往西邊逃難,要不然聽了那畜生的安排往北而去就遇不到老縣男搭救了,更沒有這一場富貴之命局出現。
還好還好!那算命的要是能再找到就說什麽也要請過來給大這善人小族長也來算上一算,假如有不對的地方也能給那小族長提個醒不是?
人家那鐵嘴當真厲害,當年他說西去千裡之外就是我的福窩,這七八年我一直過得生不如死,心裡把人家先生罵的狗血淋頭原來是錯怪人家了!
我隻記得西去千裡就是你的福窩這句話,卻忘記了需當到得二十八,老天爺真是不好琢磨的,叫我受了這許多的磨難才把這大富貴送給我,若是早點給我不就能節省許多困境了嗎?”
婦人自說自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看看水冷了就擦乾淨身子換上乾淨的衣服,又打了乾淨的水把破舊的衣衫放在水裡泡著,
這才鎖了門要去之前的田家莊,把那三件草房裡頭,府裡賞賜下來的兩口鐵鍋,和一堆鏟子鹽巴,筷子什麽的家夥什兒都拿過來晚上就能做飯吃得。
最重要的就是府裡賞賜的每家每戶一張八仙桌和那兩把太師椅了,得過去給背過來,也就四五裡地沒多遠多背幾趟的活兒累不壞人的。
那可是皇帝至尊都用的家具,不能扔在那破爛屋裡,得拿來這種上等氣派的宅子裡擺放才好陪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