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記扭過身子交代那幾個被她安排留下的;
“你們幾個都是識字的,今日咱們家侯爺讀的哪一本書,從哪裡開始的,最後讀到了哪裡,你們可要詳細的記下來,夜裡大將軍下了值,也好去稟報個清楚,你等可聽明白了?”
“是夫人,奴婢們聽明白了。”
秦夫人交代完畢頭也不回的走了,李鈺看著嬸娘離開的背影又看著拿筆過來的內院二管事;
“娘子你還真記啊?”
“回侯爺的話,奴婢不敢馬虎!”
“唉……”
李鈺一句話也不說起身就去裡頭找書,隨手翻了一本戰策拿出來脫了鞋子上榻讀書,侍女們殷勤的伺候著給拖鞋倒水,然後靜靜地站在一邊。
書房裡伺候的人沒有一個大口喘氣的,這書房裡的規矩是不能打擾讀書人的,不論誰來讀書都一樣。
尤其這個尊貴的小侯爺來讀書的時候更是不能隨便打擾一句,否則秦家的家法可不會心疼你!
因為這尊貴的小人兒總是難得來書房一次,大將軍和夫人盼都盼不到呢,你再不小心打擾了這小人兒的安靜環境,大將軍和夫人能輕易的饒了你?
剛開始的時候李鈺是應付的,不過看了十幾分鍾後慢慢靜下了心思,看的津津有味起來,這本書裡說的是秦朝大將軍王翦抵抗匈奴的戰事,寫的非常詳細,兩邊的軍容陣勢和糧草供應全部都清楚明白,包括大將軍王翦使用的戰術,陣法,等等……
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下來,李鈺打著哈欠,放下了戰策,立馬就有幾個貼身的侍女上來按摩伺候,迎香湊上前來小聲問道;
“郎君,您可是餓了?”
“是啊,我這肚子裡空空如也,不過這本戰策還沒有看完,今日我想把這本看完再睡,你去咱們院子裡交代廚房裡給我做好吃食拿來。”
“是郎君。不過奴婢不用去交代的,大將軍回來的時候已經安排咱們小廚房做飯了,只等著您停下手立刻就能享受,都做好一會了,大將軍吩咐給送了進來,就在廂房裡擱著呢。”
“哦?叔父回來了,看來真是心疼我的,太好了弄進來我就在這裡吃。”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χ~⒏~1zщ.còм
“是郎君。”
迎香扭身揮了揮手,立馬就有人過去端菜和飯,韓迎香陪著笑容;
“啟稟郎君,大將軍和夫人來書房院裡看過三次了呢。”
“啊?又來監視我呀?”
“哪有,關心您呢郎君。”
這回都滿意了吧?我躲在這裡看了半天的兵書戰策?”
“可不是嘛郎君,大將軍三次都是笑著離開的,還吩咐下來不論哪院在這裡伺候當值的,只要是影響郎君您讀書的,一律領三十鞭子的家法,說的很明白一鞭子都不講人情的,奴婢們可是大氣兒都不敢亂喘呢。”
李鈺樂呵呵的笑著;
“如此緊張的嗎?”
“那可不是嗎郎君,您來讀書就是一等一的大事兒了,當然都緊張的。”
“哈哈哈早知道如此,我多來幾次書房不就得了,估計也不會挨打了,哎呀飯菜來嘍……”
迎香和探春姐妹兩個熱心的把飯菜擺放齊整,伺候李鈺吃喝,李鈺吃了兩口就來吩咐;
“你們換著回去吃飯吧。”
“謝郎君關心,探春你帶幾個先去吃飯,這裡我守著就成。”首發 (x81zw) m./x81zw/
“好的娘子,那我們先去了。”
“去吧。”
……
李鈺吃過夜食重新看著書裡記載的戰事經過,又仔細比對兩方的陣勢,兵馬分布調動,看的非常用心,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半夜裡,終於把一本書完整的研究了兩遍,這才放下書本,伸著懶腰打哈哈。
旁邊的管事仔細的把這小侯爺讀書的時辰節點寫個清楚明白,這才告退出去稟報大將軍。
李鈺打著哈哈說道;
“太累了,我不回去了,今夜就睡書房裡吧。”
“是郎君,奴婢早就鋪好了床榻,您直接去歇息就成的。”
“哦……”
一群人伺候著李鈺洗了腳上榻,尊貴的侯爺摟著三個美麗的侍女安靜入眠,第二日照常是巳時起床,晃晃悠悠回去吃了早飯這才帶著人來到最後頭的側院裡,一大群李氏族人在六個紙匠人的帶領下乾的熱火朝天,李鈺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
“劉大你這就是在打漿出漿了吧?”
“回侯爺的話正是如此,今日出了漿,明日就能調和成紙漿,三日內就能成品了。
不過小人還是那句話,侯爺您交代的這些法子和以前俺們會的手藝可是大有區別之處,小人可不敢保證這種弄法能出來有筋骨的紙啊!而且顏色上恐怕也不會太白的!侯爺您可不能怪罪俺們,畢竟這是按照您說的法子弄的!”
劉大一開口解釋其他五個匠人也趕緊跟著湊合起來,當然有必要給這侯爺說清楚了,否則壞了自己手藝的名頭倒是小事兒,關鍵問題是你不說清楚,過幾天弄出來的紙侯爺看不上,可如何收場?算是誰的過失?誰能惹的起這種貴人?一句話就能叫你家婆人散的……
“是啊侯爺,咱們這樣弄怕是出不來上等白紙的!”
“侯爺,可不是俺們不盡心,實在是您說的這種秘法俺們沒聽過也沒見過的……”
“可不是嘛,這可不是咱們祖傳下來的手藝,可不敢保證筋骨的,侯爺您贖罪,小人是個直性子,這種紙可寫不好字的,這紙要是沒有筋骨的話,寫一下就容易破的呀!”
李鈺哈哈大笑著點了點頭,又拍拍劉大的肩膀安慰著;
“沒有關系,你們隻管按照侯爺我說的做,至於做出來是什麽樣子,就不用你們擔心了,侯爺今日放開了說話,不論做成啥樣都不會怪罪你們的,怎麽樣說的夠直接了吧?還是當著許多人的面說的,這回你們該徹底安心乾活了吧!”
劉大快速點點頭陪著笑臉說話;
“不擔心不擔心了侯爺,只要您不怪罪下來,俺們就能安心乾活的,侯爺您站遠一點別弄您身上了,您這衣裳把小人給賣了都賠不起的。”
“哈哈哈哈,你這家夥是個有趣的人,好好好侯爺站遠點看就是了。”
…………
不說這邊李鈺加班加點的製作擦屁股紙,隻說皇宮裡頭長孫皇后陪著皇帝陛下吃過了夜食。帝後夫妻二人閑話家常,有一句沒一句的,長孫皇后不經意的給旁邊夜慶芝打了個眼色,然後平靜的問道;
“慶芝,最近可有那潑皮的消息?”
“回殿下的話,前天下午,侯爺在後院書房裡看了半天的戰策,聽說讀的是秦朝大將軍王翦抵抗匈奴的事兒,奴婢也不清楚太多,不過侯爺看到了夜裡子時過半才歇息在書房裡的,這個奴婢問的清清楚楚。”
長孫皇后拍了拍心口;
“真是老天爺開眼,這潑皮總算聽話了,還真是難得呀,居然看了大半夜的戰策,哎呀真好,對了陛下,您說看這些戰策可有什麽用處沒,妾身總覺得應該多看兵書才對,陛下您說呢?”
“皇后此言差矣,隻讀兵書,不看戰策,就好比紙上談兵的趙括,那可不成的,不但要學會兵家之事且還要知道如何用才能成為國之棟梁,這潑皮還挺機靈的,竟然知道看戰策!
春天的時候我記得他還在看兵書,這看了兵書就接來著看戰策,說明他是個透氣的人兒,看來還是有救的!
照我看納!這隔一陣子就得抽他一回,皇后你看看,這打一回立馬就乖巧了許多,還知道上進了,這說明抽他是很有作用的嘛!”
長孫皇后尷尬的笑了笑;
“陛下您說的有道理,不過也不用總打的,您看這都半個月沒出大將軍府的門了呢,天天學的如此用功,妾身看著心裡也是歡喜的不行呢!”
李世民一聽長孫皇后誇李大朗,立馬撇著嘴;
“十幾天不出門倒是真的,也確實沒有再出去花天酒地,可也不是都在書房裡頭呆著用功的。
皇后你莫要再往他臉上貼金了,我聽說他這十幾天裡一共就去過書房裡兩次,看了一本糧草調度的兵書,看了一本秦策,現在這幾天一直在擺弄他那個什麽造紙術的買賣,誰還不知道了?”
李世民一句話就嗆的長孫皇后臉色發紅,長孫皇后也是鬱悶至極,自己從來沒有在任何地方做的不好,被人嗆白過,偏偏為了那孽障潑皮三番五次的被夫君指點,真是叫人煩惱的事情……
“陛下您也別要求的太嚴厲了,他畢竟才十幾歲的孩子,這學幾天也得叫他瘋耍幾次不是?這壯牛耕地還要喘喘勻實呢,妾身聽程家大朗提過,說是要弄什麽擦嘴的沒筋骨的紙呢!”
長孫皇后不提這個李世民還好好的有說有笑,剛提起這個李世民立馬拉著個黑臉出來;
“擦嘴?皇后你莫要被他給哄騙了去,我可是打聽的清楚明白,他根本就不是要做擦嘴用的!
他是要做一種沒有筋骨的紙拿去擦屁股,這才是他最後的目的,說起來這個真把我氣的不輕!
就算他讀書累了,要瘋耍瘋耍也行,可他弄什麽不好?非要想些歪門邪道要拿紙去擦那汙穢之處!簡直是有辱斯文至極!
這全天下有哪個人敢想到用寫字的紙去擦哪裡?除了他李大朗就沒人再敢這樣想的!
祖宗們製作白紙是作何用處的?那是讓後代子孫來寫字讀書用的,可不是讓他拿去擦屁股使的,他李大朗簡直就是個混帳東西!”
“額……這……陛下您是不是還沒弄清楚?可別誣陷了我兒。”
“還誣陷他?他用得著朕去誣陷他嗎?你不信你去問問他真假,看我虧說了他沒有?哼!有辱斯文至極!”
李世民一邊氣憤的嗆白了一句,一邊起身甩下袖口就離開了長孫皇后的寢宮,長孫皇后還是第一次見夫君在這裡氣的拂袖離去,著急的跟著起來;
“陛下您慢走,妾身恭送陛下。”
“嗯,皇后不必多禮,朕回去還要看些奏本的,就不配皇后了。”
“是,送陛下。”
看著皇帝離開長孫皇后也是氣的不輕,扭頭看著夜慶芝;
“程大朗不是說要做擦嘴用的嗎?怎麽半天功夫又變成擦汙穢之處了?這到底是在搞些什麽名堂?他個潑皮隔幾天就要惹個麻煩出來嘛?不惹事兒他是不是皮癢?”
夜慶芝也是找不到原因,著急的撓了撓頭;
“回殿下的話,奴婢也不知道啊,當時我問程大朗,他明明給奴婢說的是用來擦嘴的呀,奴婢一句都沒聽錯。”
長孫皇后氣的在寢宮正堂裡走來走去;
“擺駕,快點擺駕,本宮現在就要去看看他個潑皮到底在搞得是什麽名堂?真是氣死本宮了,這才剛挨了鞭子十幾天, 又給折騰出來這樣的事情,還口口聲聲埋怨陛下總是找他麻煩,他自己屁股上一堆屎擦不乾淨,能埋怨別人找他的茬?紙是用來寫字讀書的,怎麽能擦那些地方,簡直是豈有此理!”
夜慶芝慌忙答應著扭頭吩咐;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擺駕,擺駕呀!沒聽見殿下要去看侯爺嗎?”
“是是是總管,這就安排,這就安排下去。”
“快點的,去去去趕緊的,別再耽誤了!”
夜慶芝不耐煩的揮揮手,安排了人出去這邊過來安撫長孫皇后;
“殿下您先別著急,侯爺聰明伶俐的人,哪能不知道輕重?肯定不會用紙擦那些汙穢之處的,殿下您別著急,咱們慢慢走,別拌著了都。”
長孫皇后一邊往外走一邊順口回應著;
“你叫本宮怎麽安心踏實?他個混帳東西,這是要惹怒天下讀書人的,這事兒要是鬧騰起來可如何收場?那些文人墨客世家子弟能饒了他個潑皮?
士林子弟一定會鬧騰到朝廷裡的,到時候陛下還如何護他?”
“是是是,殿下您說的有道理,您說這侯爺真是的,玩什麽不好,非要折騰這種奇怪的事情,奴婢也害怕的不行呢,士林人物可不敢輕易招惹的呀……”
“所以本宮才揪心呢,你沒看陛下剛才的臉色嗎?陛下一定也是擔心文人鬧騰,所以才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