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牧並未停手,持劍殺入黑衣人中,就好像猛虎殺入狼群,不過片刻便殺穿狼群,一路上不是劃了這個黑衣人的胳膊,就是挑了那個黑衣人的劍。
護衛們配合得當,立時就拿下黑衣人。
一被拿下,他們立刻一歪脖子要咬破衣領處,被幾個有經驗的護衛抓住臉,立刻扭掉下頜。
韓牧回頭冷哼一聲,走到衙役們押著的黑衣人面前,伸手扯掉他臉上的黑巾,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姚-伯-清,”韓牧一字一頓的念著,譏笑著問,“他們都有膽子自盡,你卻不自盡,是因為知道自己自盡也洗脫不掉姚家的嫌疑嗎?”
衙役們都驚呆了,怎麽也想不到刺客竟是姚家的大公子,一時押著他的手都有些打抖。
韓牧掃了他們一眼,哼哼道:“將人押下去,嚴加看守!”
姚伯清眼睛都氣紅了,用力抬頭看向他,“你早知道是我姚家,提早防備?”
韓牧輕笑道:“那是因為你來晚了,今日你們一走,陳堅就受不住招供了,就算今晚你們不來,我明天也是要上門找你們姚家的。”
“不可能,”姚伯清臉色鐵青,聽到說陳堅招供便下意識的拒絕相信,“他不會招供的,你詐我!”
韓牧哼道:“你潛入縣衙刺殺敵國奸細被抓了個正著,姚家罪證確鑿,我還用得著詐你?”
韓牧懶得跟他廢話,大手一揮道:“押下去!”
衙役們感受到了縣令的霸氣,膽氣回升,立即將人拖下去。
姚家的大公子怎麽了,他們有縣令撐腰。
賀子幽屁顛屁顛的追上來,“這下證據有了,不用查了吧?”
韓牧也自得不已,“我設的這局請君入甕,不打自招厲害吧?”
賀子幽豎起大拇指,“厲害!”
他左右看了看,問道:“我們要不要趁熱打鐵連夜把姚家給圍了?”
韓牧:“就我們這些人?”
賀子幽,“怕什麽,算我一個,我雖然比不上,但以一敵一還是可以的。”
韓牧:……
韓牧雖然自得,卻還沒自負到那個份上,“你忘了上次查他們糧鋪的事了?姚家可是有幾百家丁仆役的人家,今夜姚伯清不回去,這些刺客也回不去,你覺得姚家會沒有防備?”
“我是要抓叛國賊,不是要逼民造反然後英勇就義,縣衙現在算上你帶來的護衛二十人都不到,怎麽跟他們打?”
賀子幽看他,“你……”
韓牧抬著下巴道:“我是可以以一敵百,但他們的人除去一百還有好幾百呢,你能活?”
賀子幽抖了抖,連忙問道:“那我們今晚要不要換個地方睡?姚家不會連夜圍了縣衙吧?”
韓牧揮手道:“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一點準備也沒有。”
韓牧扭頭看向一個士兵,抬起下巴道:“輪到你們了。”
那是李什長的兵,韓牧從趙家村帶回來的,今天一直跟著韓牧。
士兵也不多話,從懷裡拿出一個信號煙花,將引線點燃,片刻,它咻的一下在空中炸響。
賀子幽仰頭看,一頭霧水,“這個是?”
“我一早就猜和陳堅裡應外合的人家不是姚家就是曾家,其中姚家嫌疑最大。”韓牧道:“這次水患,就是姚家在挑三撥四,讓糧價飛漲,義縣上下不安。”
“曾家到底是士紳大族,在此地根深蒂固,雖然他們家為富不仁,不是什麽好人家,卻有族親在朝為官,在義縣也受尊重,應該不會去做這殺頭的事。”
賀子幽:“姚家也不差呀。”
“富貴險中求嘛,”韓牧道:“姚家只是商戶,想要改換門庭,除非能出一個品學兼優的讀書人,你看姚伯清三兄弟像是會讀書的人嗎?”
賀子幽搖頭,“看上去比我還不如呢。”
“那換個主子效忠,弄個從龍之功或者開疆擴土的功勞就是唯一的選擇了。”韓牧道:“我回來的時候特意繞去軍營,和江將軍借了一支兵,他們躲在巷道和一些廢棄院子裡,就等著今晚的結果呢。”
“現在他們收到信號去圍姚家了,但晚上不好打,等天亮了我們再去和姚老爺談一談吧。”
賀子幽驚呆了,他的小夥伴什麽時候考慮這麽周全了?
“這是顧君若教你的?”
“才不是,”韓牧跳腳,自得的道:“這都是我想出來的,回來的路上我就想到了,這招叫引蛇出洞,還可以叫請君入甕,不打自招……”
“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了,”賀子幽問道:“萬一今晚沒有刺客來呢?你兵不是白借了?”
“怎麽會白借呢,你看曾家和姚家像是老實的嗎?”韓牧道:“甚至嶽家,真到了緊要時刻,恐怕也會想盡辦法往外逃。”
韓牧臉上的笑容消失,一臉沉凝道:“我是認真的,若疫情危險到那等地步,那這義縣上下,任何一人都不能離開,不能將疫病帶出義縣。”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賀子幽,“不僅我和顧君若,就是江將軍也不能走,子幽,現在一切還來得及,你要不要……”
“別,千萬別,”賀子幽伸手拒絕道:“我要是偷跑了,你還能管得住義縣嗎?”
放跑自己的朋友,卻把其他人封固在縣內,恐怕不僅是生民怨,還會生民亂。
賀子幽搭著他的肩膀道:“走吧,我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這次就求個同年同月同日死吧,我不嫌棄你。”
韓牧很感動,但依舊推開他的手,憋住眼裡的淚水道:“我嫌棄你……”
“好你個韓牧,果然重色輕友,虧得我為你把我最愛的象牙扇都當了……”
“不就是象牙扇嗎,等回京我還你一把……”
倆人打打鬧鬧,勾肩搭背的坐回大堂,不一會兒就有士兵騎馬來報結果,“姚家上下已經被圍,各處城門也都看守住,沒人能逃出義縣。”
“好,”韓牧這才拉上賀子幽出門看熱鬧,“走,去看看姚家。”
姚家內部機關重重,秦校尉一圍住姚家就派人敲門,對方不應,想要攻入就遇到了箭雨。
姚家,不知不覺間竟建成了一個小型堡壘,這是歷任縣令都沒發現的事。
韓牧站在姚家大門前抬頭看,目光沉凝,這是他也沒察覺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