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牧未回來前,薛縣尉是真看不出來陳家的大火有什麽問題,其實直到他去義莊前,他都沒看出來有什麽問題。
所以他當時便認定這是一場意外。
既然是意外,自然不可能驗屍,當時屍體是放在義莊裡的,由看守義莊的差吏管理。
“就在午時左右,大人剛去陳家沒多久,那陳士就去義莊將屍體領了出來,收殮後便下葬了。”薛縣尉這會兒已經確定案子有問題,“陳先生雖無家人,可在義縣多年,朋友不少。”
“就算是橫死,也該辦一場喪禮,更該請些和尚道士超度了才行,可那陳士急匆匆就把人給下葬了。”
韓牧問:“埋了嗎?”
埋下去再挖起來,怕是沒這麽容易。
“沒有,差一點兒,”薛縣尉道:“我四處找不到陳士,仵作去義莊驗屍找不到屍體,我等便立即找起來,趕在他掩埋前攔住了人。”
其實已經埋了一半,不過他們運氣好,趕在徹底掩埋前找到人,把棺材又給提了出來。
等他們趕到城外時,天都快要黑了,眾人只能點了火把照亮。
陳家的家仆陳士被押著跪在一旁,邊上是一個大坑,一口棺材就放在坑邊。
韓牧看了一眼陳士,上前去看棺材。
衙役就將棺材板推開。
韓牧湊上去看,只看了一眼便回身捂住顧君若的眼睛,“你別看。”
顧君若扯掉他的手,“我見過死人。”
昨天他還當著她的面殺人了呢。
韓牧:“這個死人不一樣。”
但顧君若還是上前看了,不知為何,她有種感覺,這個陳先生很奇怪,這個案子很重要。
陳先生是被燒死的,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
顧君若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看到棺材裡那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時還是忍不住臉一白。
韓牧就把她拉到一旁:“都說了讓你別看。”
他招手叫來仵作,讓他上前驗屍。
仵作讓人把屍體抬出來,地上鋪了一塊麻布,韓牧就拉著顧君若到一旁,“你實在無聊就審一審陳士吧。”
話音才落,好奇湊上去看屍體的賀子幽眼睛一翻,撲到一旁就狂吐起來。
韓牧一臉嫌棄的回頭,“瞧伱那點兒出息,看個死人都能吐。”
賀子幽臉色蒼白的抱著樹乾,雙眼濕漉漉的看著他,“重色輕友的人我見得多了,但似你這般重色輕友的卻是少見。”
韓牧一臉鄙夷的看著他,“你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女子比膽量,好意思嗎?”
顧君若已經緩過神來,問跪在地上的陳士,“為何要這麽快的下葬你家主子?”
陳士道:“我想讓我家老爺盡早入土為安。”
“就這麽急,一天都等不得,昨晚才發生火災,今日就下葬,連給親朋悼念的時間都沒有?”
“我家老爺本就不喜這些俗禮,”陳士道:“若是我家老爺知道,他也會願意盡早入土為安的。”
顧君若臉色淡淡,“是嗎?”
仵作已經初步驗了一下,他驚詫道:“大人,陳先生不是被燒死的。”
“什麽?”所有人一起扭頭看去。
仵作道:“他在起火前就已經死了,但具體怎麽死的還需再驗,在這裡不方便,需回縣衙。”
韓牧就問陳士,“聽到了沒,說吧,你家主子怎麽死的?”
陳士臉色蒼白道:“我,我不知。”
見他不肯說,韓牧嘖了一聲,揮手道:“那就回縣衙,給我仔細的查,哼,自有你開口的時候。”
薛縣尉連忙道:“大人,此時城門恐怕已經關了。”
韓牧:“那就再開唄,這是西城門,又不是東城門,難道還能有敵國從這裡叩關嗎?”
薛縣尉立時不說話了,反正之前城門也是大開著的,沒辦法,大家都餓得動彈不得,沒人去守城門。
也就這段時間有了糧食,城門官這才將重新把守城的士兵安排上。
韓牧是縣令,義縣他說了算,再叫開就行。
一般來說,就算是縣令,入夜後無故也是不能喊開城門的,但義縣情況特殊,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城門都是大開著的狀態。
現在守城門的,上至城門官,下至看守的小兵都是韓牧養著的,所以他一叫,城樓上的人確定真是他們的縣令後就屁顛屁顛的把城門給打開了。
所有人進去後,韓牧還把人叫來教訓了一頓,“我叫你們開你們就開呀,知不知道這在軍中是要被治罪的?”
城門官和士兵:……
薛縣尉等人:……
“算了,念在你們是初犯,這次就不罰你們了,下次記住了,除了我之外,只有夫人可以叩開城門,別的什麽人,誰來都不開知道嗎?”
顧君若:……
城門官一臉懵的應下。
韓牧這才滿意。
顧君若無奈的道:“照著規矩來。”
韓牧補充道:“對,照著規矩來,除了我和夫人外。”
顧君若轉身就走,“快走吧。”
回到縣衙,韓牧讓人把陳士關到牢裡,把屍體交給仵作,然後就甩著手回後院。
回到後院,他和賀子幽直接癱倒在椅子上,今天真是又累又餓啊,韓牧歎出一口氣,揮了揮手道:“來人呀,快上飯菜,餓死爺了。”
倒是顧君若還端坐著,她垂著眼眸思考,片刻後抬眼,“明天我們把全縣的橋梁都看一遍吧。”
“還走啊?”韓牧癱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縣令就不能一直呆在縣衙裡處理公務嗎?”
顧君若:“你能坐得住的話。”
韓牧還真坐不住,所以他不吭聲了。
韓牧他們是身體勞累,而在江陵的姚伯清卻是心累。
他今天傍晚才到的江陵,沒能等來問審,本想請丁縣令用個飯打探一下具體的情況,誰知道丁縣令竟然不見他,連他送進去的禮也給退出來了。
最後他花了不少錢才從一個衙役那裡打探到一些消息:“……一共死了十八個人,全是來刺殺韓縣令的,如此重案要案,你說丁縣令能不小心嗎?”
姚伯清沒想到這麽嚴重,連忙問道:“那怎麽懷疑上我家?我家和韓縣令無冤無仇……”
衙役就意味深長地道:“可韓縣令不是這麽說的,他可是說了,除了京城的永平侯府,那就隻得罪過你們姚家,所以你看,我們大人也就只能找你來問問話了。”
姚伯清臉都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