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爺笑道:“這哪裡是買的,都是自家給留出來的,你要是想要,我勻一些種子給你,價錢比縣城的還便宜。”
總歸也不能一直吃野菜,伏家院子一大片空地,現在也隻種了一小片的薄荷,空著也是空著,還不如種一些蔬菜。
心思一定,虞瀅便讓陳大爺明天幫忙帶一些種子過來。
與陳大爺說定後,虞瀅便回去了。
想到自己就剩下幾十個銅板了,虞瀅暗暗呼了一口氣。
她要是還想著幫伏家把伏大郎夫妻從采石場中接出來,往後便不能再多做花銷了,好在暫時不用再添置什麽。
只是,她得打聽一下采石場役期是怎麽換算的,如此心裡才算有底。
回到了院子,虞瀅也繼續幫忙。
與何嬸搓著草繩的時候,虞瀅才問起這事。
“何嬸,你可知那采石場一年的役期得交多少銀子才能免了?”
何嬸道:“我家二郎都在采石場做活,我怎能不知道?”
說起二兒子,何嬸歎了一口氣,隨後道:“二郎還有大概兩年的役期,若想要回來,那就得交大概兩千五百錢。”
聽到這,虞瀅的心有些沉。
兩年是兩千五百錢,三年就是三千六百錢。
若是隻贖回伏大郎,對那伏家大嫂置之不理,虞瀅也做不到。
那采石場亂得很,窮凶極惡的人都有,光棍更多,一個婦人若是沒有個男人庇護著,結局可想而知。
可兩個人,就是七兩多的銀子呀,她現在身上連一百文錢都沒有,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她去哪裡掙這麽多的銀子?
虞瀅想到這,心底有些涼。
何嬸歎了一口氣,然後又好奇道:“你怎忽然問起我這些?”
虞瀅笑了笑:“只是想起安安寧寧的爹娘,就隨口問了一下,沒成想要這麽多的銀子。”
何嬸看了眼在另一頭幫忙搓草繩的倆孩子,無奈道:“沒銀子,只能慢慢熬了。”
虞瀅也看向伏安伏寧,輕歎息一聲。
既然現在沒有法子贖了役期,也不能明知有人命發生而無動於衷。
虞瀅琢磨半會,還是決定找個機會去那采石場見一見伏家大郎,提醒他一下。
說不定提醒後,也能讓他避開了喪命的劫數。
第19章 第十九章
約莫快晌午,虞瀅便向何嬸借了陶罐來做飯。
兩個陶罐,分別用來做飯和燉菜。
她進屋子拿米的時候,卻發現地上的薜荔果不見了。
虞瀅琢磨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麽,便去了隔壁茅草屋。
在草簾後,她低聲說了聲:“我進去了。”
提醒後才進了屋子。
院子中,何家大媳婦見到那伏家的新婦從另外一間屋子出來,再去主屋時,還要先說一聲,感到奇怪。
她壓低聲音問身邊的婆婆:“娘,那伏家新婦怎不與伏二郎一塊住。”
何嬸抬頭看了眼撩開草簾進屋裡的余氏,小聲解釋:“那還不是這倆小年輕也沒正經成親,更別說那伏家二郎的腿……誒,你也別問了,更不要在他們面前提起這事。”
何家媳婦也不敢問了。
虞瀅入了屋中,便見桌面上擺滿了已經挖乾淨的薜荔果果皮,而新木盆中幾乎滿滿一盆的籽。
虞瀅的目光從那盆籽往上移,看向伏危。
伏危的臉上依舊是一派冷清的神色,大概是果子沒衝洗乾淨,他那原本白皙的雙手有些髒。
他雙手平放於胸前,往桌面上的果籽略一偏頭,又看了眼虞瀅,語氣淡淡:“我給你都弄好了,勞煩你端些水進來讓我洗手。”
虞瀅想說些什麽,伏危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平靜道:“做了些活,倒不覺得自己像個廢人了。”
虞瀅那句到了嘴邊“你還想不想好了?”的話,聽到他這話後,又給咽了回去。
說了句:“你等著後。”便出屋子去端水了。
端著清水回來後,她看了眼桌面上的果皮,把水放到了竹凳上,說了句:“你就是不做,休養了一兩天后,我也會讓你做活的,太過逞能了,與伏安一樣。”
伏危把沾了黏糊汁液的雙手放進了盆中浸泡,問:“我與他,怎會是一樣?”
虞瀅:“都一樣愛逞強,那麽瘦小的身體,讓他只打一回水就好,但他每天雷打不動的早中晚都去打水。”
若是重活做多了,可能會影響到以後的個子。
伏危不大在意,隻說:“他是早當家,我是不想讓自己閑著罷了。”
虞瀅小聲嘀咕:“愛逞強的人從不承認自己逞強,就好比喝醉酒的人從不承認自己喝醉了。”
伏危:……
也沒有繼續與她爭辯,隻問:“籽都挖出來了,之後怎麽做”
虞瀅道:“余下的活我來做就好,過兩日再教你。”
想了想,又道:“早上太忙了,等吃完中食後,我再來給你擦藥酒。”
伏危沒說什麽,虞瀅待他洗手後,便端著盆出了屋子。
拿著新的乾帕子擦手時,伏危似乎想到了些什麽,眉心淺蹙。
他轉頭看了眼床頭的藥酒,再低頭看了眼自己肩膀和胸口的位置,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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