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這個東西,最怕的就是任其按照各自的理解片面的自我嫁接。
四爺和林雨桐以為孩子就是聽個音兒的節目,卻沒想到她按照她的理解把那些東西給消化了,並且完成了她自我知識範圍內的融匯甚至於貫通。這不是最開始叫她看動物世界的本意。
最初不是為了教孩子發音嗎?不管是y視版的動物世界,還是國外完全英文版本的動物世界紀錄片,從發音來說,都堪稱是典範。桐桐覺得看這個是一舉幾得的事,孩子有時候玩著,電視上就放的這個。看不看無所謂呀,聽著唄,灌耳音了。
然後她這認知就有點奇怪了。
養孩子的樂趣就在這裏,他們那個小小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兒的,大人其實很難去捕捉到的。有時候大人把某一筆給渲染的濃烈一點了,她在一個時期裡認知就會有一點點偏差。可奇妙的是,每個孩子的偏差點都不一樣。
然後你又得給她一點一點的掰正。全盤否認或是硬著來,都是不可以的,有主意的孩子在自我認知上非常強。尤其是能邏輯自洽的孩子,她按照她的理論和邏輯講下來,比大人還振振有詞。
四爺和桐桐又開始買了不少兒童類心理學書籍放在枕邊,自以為不是新手爸媽的人,在面對孩子的時候,還是會遇到措手不及的問題。恰好林雨桐又在寫那個年月的故事,不以自己和四爺為主人公,而選了那件大紅的被面做嫁衣的兩口子。她不免就說起那個時候養孩子,「費勁嗎?一點也不費勁呀!」
四爺卻道:「你有沒有發現,老話說的『獨子難教』,這話其實是有道理的。」
獨柴難燒,獨崽難教。這有時候還不是因為寵溺或是其他,而是一種生活氛圍和環境影響的?
說不清楚。
但林雨桐也不只躲在書房裏碼字了,她開始在孩子玩遊戲的開始開始更多的關注她。
這天,她跟顏顏在用卡片打仗。卡片是那種各種動物,上面又漢語有英語,是幫著孩子識字的。而且,這樣的卡片她有好幾套,都是買玩具或是買衣服人家當成小禮物送的。
現在全混在一起,兩孩子各自從裏面挑了東西。
豆豆挑的全是狼,把套裡的狼全都挑出來了。圖案上回有一隻大一點的狼,也會有小一點的案。顏顏挑了熊貓,還有兔子、狗,豹子之類的亂七八糟的一堆。這就好了。
豆豆還勸顏顏:「你那個不可以,他們會自己打架的。要挑一樣的,是一家人才行。」她還師範給顏顏看,「我這個是狼爸爸,這個是狼媽媽,這個是狼寶寶。這個是狼叔叔,這個是狼伯伯……」「那狼叔叔也會跟狼爸爸打架!」
「會!所以不能挑釁狼爸爸的權威,要讓所有人覺得狼爸爸最厲害!狼爸爸厲害,就會保護狼媽媽和狼寶寶,要不然狼媽媽和狼寶寶就會別人被吃掉!還有可能被狼叔叔和狼伯伯趕走……那狼媽媽和狼寶寶就會被欺負!還沒有飯吃!」
所以,爸爸是那個必須去維護權威的狼爸爸,以保證妻兒不受家族內外的欺負。
顏顏的認知裡卻是,「兔子也可以和豹子哥哥做鄰居呀……」
「它會被吃掉的!」
「豹子哥哥不會吃兔子妹妹!」
「會的!」
然後把顏顏惹哭了。
金豆豆:「……」豹子是會吃掉兔子的嘛!「好吧!好吧!那這個豹子就是個豹子弟弟好了,不吃兔子姐姐。」
但是並沒有把顏顏哄回來。她好傷心,動畫片上動物大家庭,大家高高興興的在一起不好嗎?
金豆豆:「……」這是自然法則呀!為什麼要哭!
她隻好再妥協,不要狼家族了,隨便挑了一些鳥啊蟲的,「來嘛來嘛!我陪你玩這個。」
顏顏玩的開心了,但是金豆豆玩的並不開心。
林雨桐也不說話,就默默的看著。等小椿來了,又跟她舅舅在客廳裡看大班的教材,也就是小學銜接班的教材,裏面有了看圖寫話。
他舅舅就叫她看圖,說不用寫,你用你的話說就可以了。
第一幅圖是一隻白色的小雞和一隻黑色的小雞在湖邊的草地上散步。第二幅圖是,白色的小雞掉到了河裏。第三副圖是跑來了一隻小狗,第四幅圖是小狗下水叼著小白雞,小黑雞在岸上撲騰著翅膀。
按照正常的邏輯,這應該是兩隻小雞在湖邊的草地上散步,小白雞不小心掉到了河裏,下黑雞就大聲喊救命,然後小狗聽見了,就跑來救了小白雞,小黑雞在岸上拍手叫好,並且要感謝一翻。
而到了金豆豆的嘴裏,故事是這樣的:「小黑雞和小白雞一起去河邊覓食,可蟲子並不多,不夠兩隻小雞吃的。於是,小黑雞就把小白雞推到了河裏……然後小狗跑來了,它餓極了,也是來覓食的。但它追不上還在岸上的小黑雞,就把覓食的方向對準了河裏的小白雞,於是下水叼了小白雞打算吃掉。小黑雞看到小狗上岸了,怕也被它想吃掉,於是撲騰著翅膀要趕快逃命!」
小椿:「……」看圖對應故事的話,也不能說你這個不對!可就是哪裏怪怪的!林雨桐從廚房出來,輕輕咳嗽了一聲,沒叫小椿去反駁孩子。
就這樣吧!
等四爺回來,她鄭重的跟四爺說了一聲,「九月份我交稿之後,咱們騰出一個月的時候,帶著孩子出去走走。」
哪種走?
林雨桐朝外面指了指,「不是有一輛南瓜馬車嗎?就那個吧!騎著那個玩意,窮遊去!」
在野外吃,在野外住。試試就知道了!
四爺:「……」你這種教育方式倒是別緻!
行吧!還真沒試過呢。那就這樣吧!
但之前,四爺得準備呀!這個車得改造一下,各種的維修工具,這個得帶著。座椅下面進行了改造,把氣筒和補胎的東西都算在裏面。還得加個頂棚,這要是下雨怎麼辦?天氣有了變化,你得遮風擋雨吧。
完了帳篷你得帶著,在戶外造飯的傢夥得準備一些吧。她倒是一聲令下就忙她的去了,死而已這段時間可忙的夠嗆了。
八月底給孩子報名,錢一交,就給老師請了一個月的假。跟蘇環以及家裏人的說辭都是,「許安那邊劇組要開工了,得過去一段時間。正好叫孩子見見世面。」
挺好的呀!沒人攔著。
隻小椿知道車被改造了,但他也不知道改造那玩意是幹啥用的。方姐被帶薪放了一個月的假期,能休息休息。隔上幾天,把屋裏打掃打掃就行。
然後九月一號,早上五點,天還沒怎亮呢。金豆豆被媽媽從被窩裏挖出來,旅遊去。
興奮嗎?
可興奮了!
跟媽媽坐在車廂裡,爸爸蹬著車,早蒙蒙亮的造成,離開了車水馬龍的城市。那麼寬的公路爸爸沒走,而是順著小路一路往前。
「咱們去哪?」她左看右看,「去山裏嗎?」
「對!」林雨桐抱著她,朝遠處指了指,「看見了嗎?那座山就是目標。咱們花費七天的時間,得到達那座山,然後在山上呆半個月,再返回。行嗎?」
好啊!好啊!
開始的興奮過去之後,她發現一點點不一樣了。騎自行車,爸爸和媽媽得換著來。並不是爸爸可以一直帶著她們去天涯海角的。爸爸累了,騎不動了,就得坐上來換媽媽騎。
九月的天,其實還是很熱的。爸爸一頭汗,媽媽一頭汗。路過一個村子,外面放著個冰櫃,裏面一定又雪糕,有冰鎮的飲料。她喊了一聲,「媽媽,歇歇,叫爸爸買飲料。」
可爸爸掏出那麼幾張票票,「這是咱們一個月的生活費,你確定要買飲料嗎?」他把錢給她,「豆豆當家,你說買就買,不買就不買。」
豆豆瞪大了眼睛,「那我們去哪裏吃飯?」
「媽媽帶了鍋了。」
豆豆眨巴眼睛,「媽媽做飯?」
是的!
林雨桐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很少在家做飯。因為有方姐,方姐又做的不錯。在孩子的記憶裡,家務裡少了媽媽的身影。
而工作的話,孩子對媽媽的工作沒有直觀的印象。反正媽媽每天都在家裏,對著電腦,敲敲打打。爸爸每天卻要出門工作!
所以,她的認知裡,對媽媽有了一個盲區。
這會子,孩子默認了媽媽做飯。
乾脆也不走遠了,這個村子口就挺好的。車停到邊上,得跟人家小賣部的人溝通呀,反正就是佔用你家邊上的地方,我們做頓飯。
看店的是個大媽,對一看就是城裏人的小兩口善意的笑了笑,「柴火就在邊上,你自己拿。」
然後豆豆就看見爸爸在壘灶台,媽媽去抱柴火。又拿出鍋和壺,還得去別人家借水,完了用水壺燒開了水灌在保溫壺裏,再用鍋去悶米飯。
一直是媽媽指揮爸爸,「抽兩根柴,火太大了……」
然後爸爸照做了。
她眨巴著眼睛,蹲在火堆邊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