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雖然年味不如早不濃了,但這個傳統不能丟。再是如何,只要有辦法,團聚總是要的。
大年三十了,葉令儀早起把屋子徹底的打掃了一遍,然後出門買了鮮花,給家裡擺上。然後就開始貼春聯,掛福字,這對聯還是過年前跟金叔討的。這字,可收追捧了。年前好些人都以討要對聯的名義要字呢。有些人拿回去就不可能貼,而是想法子裝裱起來。她也說要裝裱的,林姨就笑,“別人家要討,咱家自己的,有什麼稀罕的,貼吧!”
貼的端端正正的,多好的!
弄好了,打電話給哥哥,“哥,今兒幾點能回來了?”
那邊猶豫了一下,笑道︰“能早點,四五點吧!累的很了,今兒能好好的睡一覺。”
是啊!都這個點了,還在實驗室守著呢。掛了電話,想著都挺累,那晚上的年夜飯,自家吃早點,他們回來就吃飯,五點吃飯,六點吃完,就都能休息了。
午飯她自己簡單的吃了點,就開始張羅年夜飯。
往年的年夜飯就是買了熟食,回來一熱就行。便是餃子,也不用包的。餃子館裡有賣包好的餃子,他們自己凍的,買了這個繼續凍著,晚上一煮就行了。好些年了,年夜飯一直是這樣的。
前兩年想自己做來著,但一直也覺得自己的手藝不行,就還是買熟食。今年,她覺得光是看著林姨做,她也能做個七七八八的。不用那麼復雜的菜色,就是簡單的熱熱乎乎的弄六個菜,應該不難。又想著吃了飯就會睡覺,肉餃子吃了不好消化。她想包點韭菜雞蛋餡的。
這個她會,韭菜得先用油拌,劃開出一點餡料先放鹽,趕緊包完,再扒拉一點再放鹽,怕韭菜出水。要是餃子要包好放一會子再煮的話,可以試著給餡料裡揉一點饅頭碎進去,這個吸水,餃子不會水淋淋的不好吃。
包好了放冰箱裡凍著,又把各色菜都切好放好,一看三點半了,又給哥哥發消息︰從單位往回走的時候說一聲。
那邊回了一個‘好’。
單位比較偏,他們家的房子是單位分的房子,父母的合並在一起,面積特別大。哥哥進了單位之後,出點集資款,也會分一套下來。好處是真的很便宜,距離單位很近。
上下班開車十來分鐘就到了。
她先去把涼菜弄好了,一個紅油牛肉,一個糖醋蓮藕。唯一的大菜紅燒排骨,排骨正在鍋裡燉著呢,慢慢收著湯汁。
四點整,哥哥發消息說︰往回走了。
她趕緊進廚房,青椒炒臘肉一個,下鍋一扒拉就出鍋了。蒜泥油麥菜,這個也特別好熟,蒜泥熗鍋,油麥菜下鍋炒軟,特別容易。再來一個西紅柿炒蛋。
真的,十分鐘三道菜利利索索的就出來了。
都擺上桌,趕緊去給排骨收湯汁。這邊給大鍋坐上水,又從冰箱裡把餃子取出來。
等把排骨盛在大盆裡端出去擺中間,就聽到有人在用鑰匙開門。
她迎過去,“回來了?回來了就洗手,下了餃子就能吃飯了。”
說著,趕緊進了廚房,準備等水開了下餃子。
葉工看著桌上剛出鍋的飯菜,就笑道︰“不錯!令儀會做飯了。”
大哥伸手抓了排骨嘗了嘗,然後點頭,“比食堂的香。”然後問令儀,“什麼餡兒的餃子?”
“韭菜雞蛋的,怕吃肉多了晚上不好消化。”
挺好!
王工皺眉沒言語,進了臥室掛了大衣,看著床頭擺放的鮮花,還有重新規整過的東西,出去就說葉令儀,“這些過了年就有家政幫著處理,你說你這一天都幹什麼了?你這浪費的是不是時間……”
“行了!大過年的。”葉工在外面說了一聲,“不要絮叨了!孩子把飯做好了,吃飯吧!”
王工沒有再說話,葉令儀沒言語,把餃子端上桌。結果王工一看,“這不是買的餃子,是你做的吧?”
嗯!
“這包餃子浪費多少時間你知道嗎?一份買來的餃子才多少錢,可你浪費的時間再不會回來了!你的這一輩子過去的這一天,就被你白白的浪費掉了。”她手裡拿著筷子,吃著飯,眉頭卻沒松開過,“我說過的,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讓造飛機的去開飛機,這就是一種浪費。時間有多寶貝你知道嗎?搞科研你沒有珍惜時間這個概念怎麼行呢?我們跟別人有差距,我們得用很短的時間追上別人的腳步,這就需要你有時間這個概念。珍惜你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要浪費它在無所謂的事情上。吃你包的餃子比吃外面買的餃子會更不同嗎?你比別人做的更好吃嗎?你把時間浪費在你個根本不擅長的事情上,這就是一種愚蠢。”
葉令儀夾了一個餃子,隻咬了一口,頓時胃口全無。葉工就說,“好了,消消停停的吃個年夜飯吧!不要再絮叨了。”
王工將筷子放下,飯桌頓時像是摁了暫停鍵。
哥哥把排骨咽下去,不得不放下筷子聽訓。
葉工放下碗,起身,“突然想起來,還有一組數據的參數有問題,我得去核算一遍。”然後起身,穿了大衣拿了鑰匙,就要出門。
葉令儀趕緊起身,“爸你等一下。”
她利索的用保溫飯盒把餃子和各色菜給裝了,“要熬夜的,您餓了再吃點。”
葉工拍了拍閨女的肩膀,低聲道︰“你媽那邊實驗不太順,她有點情緒。你別太在意,她念叨兩句就完了,你早點睡。”
好!
送爸爸出門,她回身坐在餐桌前。跟哥哥的眼神一踫,哥哥擠了擠眼楮,就繼續正襟危坐,嘴輕微的動著,好似有肉塞牙縫的感覺。
葉令儀把牙簽往過推了推,那邊才要伸手,‘啪’的一聲,媽媽一巴掌拍在桌上。
她跟哥哥幾乎同時站了起來,站好聽訓。
這次的怒火不止對著自己,好似還有哥哥。
“說她也是說你,一天天的不好好的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想幹什麼呀?給你介紹的對象你不滿意,非要自己去談。你去談也好呀,比我找人給你介紹的好,這也行呀!你自己談的那什麼條件,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這話一說,哥哥還沒說反駁的話,怒火馬上燒到了令儀的身上,“你比你哥的資質差的多了,你哥在單位這麼長時間,表現也只是平平。這個世上從來不乏天才……”
葉令儀當然知道這個!就像是林硯之前參加競賽,隻得了第二名一樣。他覺得他很厲害,但回來也說,得承認這個世上有天才。然後金叔就笑,“這世上從來不缺比你在某方面厲害的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看一個人的成就,一個人能乾成多大的事,從來不是單看一個方面的。每個人的成功有偶然也有必然,而必然的成因又非常的復雜。突出的專業能力固然必不可少,但其他的綜合素質也很重要。你比別人在專業上差一線,但你為人處世靈活變通,心性樂觀豁達,這又未必是那個天才能有的特質。他能成為專業裡頂級的存在,你不能在這裡比,那你就去找一個屬於你的位子。”
她覺得這話很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子,不用跟別人比什麼。找準定位,盡力而為,僅此而已。
因此,在媽媽說批評哥哥的時候,她就用這話辯解了幾句,“喜歡做科研,那就是喜歡。他做著喜歡的工作,為他喜歡的工作努力。您說的表現平平,那就是跟大家一樣,沒有比誰落後了!這不夠好嗎?在一個精英的團體了,他作為年輕的一員,跟上了大家的進度和腳步,我覺得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所以我說你不思進取呀!”王工的面色嚴肅的很,“如果沒有進取心,你能乾成什麼事。”
進取心和這種的是兩碼事,“我突破我自己,就是一種進取!”
王工就嗤笑,“破繭成的是蝶,蝶永遠也成不了鷹……”
“蝶成不了鷹,那說因為她生來就不是鷹……”
“放肆!”王工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下了,抬手之下,碗飛了出去,碗裡的餃子全倒在地上,蹦的到處都是。
哥哥一把把令儀拉開,護在身後,“您說我就說我,牽三扯四的幹什麼?”說著,轉身推令儀回臥室,“先進去,我跟媽談談。”
一進臥室,她就倔強的坐在床上,她都不知道為什麼,一見面就吵吵。她實在不知道這個家到底是怎麼了?
正坐著呢,手機響了一聲,是林墨發來的語音,問她︰對聯貼了嗎?
還沒恢復呢,外面就傳來吵吵聲,緊跟著,是有人甩門出去了。
不用問,走的一定是哥哥。
她沒急著回復林墨,而是發消息問哥哥︰到底是怎麼了?
那邊回復︰我這幾天在單位,你避著媽點。要不然去圖書館吧!今年這圖書館對外開放了,裡面的環境不錯。出了門做九路公交車,三站路就到了。走著也就十五分鐘!
沉默了很久,葉令儀才回復了一個‘好’。
這邊才關了聊天的窗口,那邊林墨又發了一句︰很忙?
葉令儀查看機場信息,六點二十分有一趟航班,她訂了機票,然後給林墨發消息,“七點半,你能去機場接我嗎?”
林墨正在跟寶瓊站在門口聊天呢,結果收到這麼個信息。他立馬回復一個‘好’,然後跟寶瓊道,“你先跟林硯聊著,我去一趟機場,回來再聊。”
哦!好啊!
寶瓊本來是陽歷年說了要回來的,結果推遲到了春節前。把在國外的所有的事情處理好之後,這次回來就沒打算走。因此林墨說要忙,她隻擺手叫忙去了。林硯這會子從裡面出來,拿著對聯這些東西,拉了寶瓊,“走走走!給我幫忙去。”
家裡的房子,別管住人不住人,都得把春聯貼上。之前跟哥哥去對面的小區,把門上都給貼了。然後回來再取,是給晨曦家原來住的地方,現在是自己的房子,給這裡貼春聯的。
哥哥有事,那就拉寶瓊幫忙。
邊走邊問寶瓊,“見秦華了嗎?”
嗯!見了。
林硯看她,“怎麼?變心了?”
“不是!”寶瓊就笑,“又不是不聯系!只不過猛的一見面,跟整天在視頻和電話裡的感覺還不一樣。”
嗯!理解!肯定都有變化。
林硯就說,“這幾年我們跟秦華還算是熟悉吧!幫你看著呢,這小子確實沒什麼花花腸子,除了學習就是學習。研究生再有一年就畢業了,想申請一邊讀博,一邊留校做助教。”
寶瓊明白這個意思,其實秦華現在是想走金叔的老路。
這個話題寶瓊不打算繼續,隻說林硯,“改天叫蕭蕭出來,我請她吃飯。”
幹嘛隻請她!
寶瓊又想踹林硯了,她特別語重心長的說林硯︰哥們,你知道像是咱們這種的青梅竹馬,很容易給另一半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和危機感嗎?
林硯就看她︰“說點聽起來不那麼復雜的。”
哦!就是異性純朋友,要麼,在人家有對象之後,有多遠滾多遠。要麼就是跟人家對象處好關系,大家一樣鐵了,那啥毛病沒有。
我不想失去你們,所以,我得跟你們的另一半處成無話不談的姐們,就這個意思,你滴能明白?
明白大大滴!
林硯勾住寶瓊的脖子,嘿嘿笑︰“怪不得不長個子,心眼不少呀!”滾蛋!你勒死我了!
林硯就勒他,“回頭我們也請秦華吃飯。回頭我們把秦華請到我家,叫我爸也見見……”
是說秦華想留校這個事,有人肯幫忙,當然是事半功倍了。
兩人嘻嘻哈哈的,一個對聯貼了大半個小時,直到寶瓊奶奶喊寶瓊回家,要吃飯了,這才分開。
今晚上自家的年夜飯得晚點,八點以後再說吧。
林墨去接人去了,走的時候沒說,但估計是接令儀去了。
林媽就比較擔心︰“這葉家是不是不好相處?”
那倒也不是!只是一個人一個想法,不能說人家錯了。給予的期待不一樣吧!有些人不是不愛孩子,只是她愛的方式,叫孩子接受起來有點勉強。
知道!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嘛!
大部分人家,孩子考上大學,有個不錯的工作,在父母看來,這就是成才了。可對於王工來說,許是看不到孩子做出成就,這都不算是成才。她一直還是按照孩子小時候的方式教,估計孩子逆反了。
令儀這孩子,其實是個骨子裡硬氣且倔強的孩子。
林墨接人回來都已經八點半多了,一進門,誰也不問什麼,林硯接了行禮箱︰“我跟你送三樓去!你和我哥先洗手,都等著你們吃飯呢。”
令儀有些尷尬,她當時沖動了,下了飛機了緩過來了,想了想還是想去住酒店,哪怕明天再去林家呢。可林墨沒讓,“過年你一個人怎麼行?家裡等著咱們吃飯呢。”
然後就帶來了。
沒人問發生了什麼,就像是她回來晚了,僅僅是晚了而已。
姥姥拉了令儀去坐,“先喝點熱的,花果茶,我看你愛喝這個,這是沖的第二道。”
溫熱的茶水進了肚子,四肢百骸都暖和起來了。
姥爺拿了果酒出來,“令儀能喝嗎?今晚上都喝點酒,也都不出門了。”
好啊!
她站起來,“我去拿杯子。”然後又問四爺,“叔叔,您喝白的還是喝果酒。”
四爺笑道,“我喝白的,你陪你阿姨和姥姥喝果酒吧!給林墨和林硯也拿白酒杯子。”
好的!
一頓飯吃的熱乎又熱鬧,吃完飯,保姆不在,都在廚房七手八腳的收拾。
林媽拉著令儀上三樓去了,臥室早就背著呢,櫃子裡居家服年年都給買幾身,如今掛了也不少了,“知道你累了,早早洗了澡休息吧!”
洗了澡了,換了這邊準備的家居服,很可愛的那種衣服。
正擦頭髮了,樓梯有腳步聲,她以為是林墨上來了,結果一開門,見是林姨。
林姨端著一碗什麼東西,放在小廳的茶幾上,順勢坐下,拍了拍邊上,“過來坐。”
她過去聞了聞,“醒酒的?”
“等不燙了喝,要不然明兒頭疼。”林雨桐說著,就看令儀,“介意跟我說說,到底怎麼了嗎?”
葉令儀把擦頭髮的毛巾在手裡展平又折疊,這才道︰“我跟我媽媽沒法溝通。她要求的很多東西,我覺得我做不到,也不想順著她想的去做。我哥哥早幾年處處順著我媽指著路走,可努力到現在,我媽依舊對我哥不滿。覺得我哥在單位上表現平平,還有婚事的事,應該是我哥找的對象不叫她滿意吧!再加上,聽我爸說,我媽那邊的項目進展不太順利。她壓力很大!我理解,我覺得她這個年紀,可能覺得很多事情上,精力不濟了。後來者年輕有為,追趕的腳步很迅猛,這叫她越發覺得緊迫!我知道他們這種的……從小到大,說真的,我都習慣了。可是越大,我越是沒法按照我媽的想法去活!學習很重要,工作很重要,但生活同樣很重要。我想在累了的時候,身心放松一下。可家裡,氛圍很緊張。有一段時間,我一聽鑰匙開家裡的大門,我就覺得心往一塊揪……”
林雨桐伸手抱她,然後慢慢的摩挲她的後背,“沒關系!沒事了,這種事不能急躁。有時候,是事趕事,趕到一塊去了。再加上五十多歲這個年紀,更年期反應有些人會激烈。你媽媽可能到了這個時期了……先放心住著,回頭叫你金叔跟你爸溝通溝通,咱不急於一時,好不好?”
好!
“記得給家裡報一聲平安。”
嗯!
林雨桐把醒酒湯給她,“喝了早早去睡!明兒叫林墨帶你看電影去。”
好!
從樓上下去,正聽到四爺在跟誰通電話,她沒說話,叫四爺跟對方把電話講完。
掛了電話,四爺才說︰“是葉工。”林墨和令儀的婚事有點麻煩,要叫人家高高興興的嫁女兒,得提前做工作的。這不是林墨好不好的問題,所以這種問題才難處理。
他就道︰“咱們初五,初五去一趟!”
兩人誰也沒說,隻說要出門。打算當天去,當天回。
提前訂了早上七點多的機票,到了那邊租車,然後買了東西,聯系葉工,上門給人家拜年。
葉工和王工並不知道是因為孩子的事,還以為是因為有校友這一層關系,高校是不是打算有什麼項目跟研究所合作,找葉工搭橋的。這種事年年有,這也確實是能把一些項目的一些方面交給下面攻關,是互利的事。
再加上女兒在人家學校,還想在那邊留校,孩子放假一直是在實驗室幫忙,這是人家金教授幫忙給安排的。那這人來,又是過年要拜年,能不叫上門嗎?
只要跟工作相關的,王工很通情達理,早早的把果盤都擺上,茶水泡上。
至於孩子的事,四爺在電話裡沒跟葉工溝通,葉令儀走了,但是給爸爸和哥哥都發了消息了,表示回學校了。然後這爺倆以為是生氣然後又跑去守實驗室去了。這種事在葉家不奇怪呀!大過年的,老葉守著實驗室,哥哥也在值班室湊活了一晚上。令儀說安全到達了,那就沒問題。學校裡很安全,學校的老師都知道葉令儀是誰家的孩子,能出什麼事呀?
等王工問的時候,爺倆都這麼說,然後王工還以為她的話起作用了,孩子用功去了。於是發消息叫她好好學,又給了五千塊錢的,叫她想吃什麼就自己買,然後也沒多問。
家裡的這種狀態,葉令儀是沒法主動說她交往了男友,結婚的事當然不敢提。
這些不用解釋,一聽令儀的說辭,林雨桐就猜測的來。所以,她這次跟四爺上門,就能說孩子的事了嗎?
不能!
這事誰都不能急!固執的人就得用軟辦法泡。
於是兩人上門了,人家兩口子可很客氣。四爺也假裝是談工作的架勢,跟葉工去書房了。林雨桐跟王工在外面客廳裡坐著,王工很可惜的說,“你這麼年輕,怎麼就退休了呢?”
“我這工作,跟你們不能比。”林雨桐抬高人家,“您跟葉工,到了現在,那真是寶貝疙瘩了。你們要是不乾,那真是損失。可我這個行業,不存在這個問題。反倒是不停的教改,也該給年輕人騰地方了。”
王工點頭,“也好,家裡還有老人,這就能照顧到了。不像是我,顧不上。”
“我爸媽,我公婆,其實身體還不錯。遠不到要伺候的程度,再則,家裡有人料理這些雜事,我呢,主要還是為了孩子的。”然後就說林墨的情況,“他呀,研究生畢業了,想考公……”
王工表示可惜,“我聽說,孩子本專業學的不錯。”
“他跟令儀不能比。”林雨桐就說,“這種差別,不是孩子的問題,是大人和家庭影響造成的。您想呀,您跟葉工,那都是專家。令儀是從小耳融目染,聽說她是真喜歡科研。我們家金教授就跟我說,他們專業的好幾個教授都誇令儀悟性好,肯鑽研……”
王工臉上就帶了笑,卻連連擺手,“還不行,差著呢,人家老師也就是鼓勵她……”
“這可真不是!”林雨桐就道,“暑假的時候,聽說那邊一個實驗,溫度還是什麼出現了變化,少了一個什麼參數,當時都找不出來問題出哪了,令儀一個在實驗室泡兩天一夜,沒合眼,反復的比對實驗核算,才給找出來了……當時喬教授就說了,說一個人天賦哪怕不是頂尖的,但是能沉下心往裡面鑽,那哪有乾不成的事!她是不會放令儀走的,你想要,喬教授都舍不得給的。我就說,人為什麼會往裡面鑽呢?那麼枯燥的東西。哪個孩子不貪玩,為啥她就跟別人不一樣呢?說來說去,不外乎四個字家學淵源。您和葉工,把孩子的興趣培養出來了,老師們現在做的就是在激發孩子的潛能。這一行,我知道很難。您說,要不是使命感和熱愛,什麼東西能叫一個人這麼堅持呢?所以我說,這家庭影響很重要。您和葉工把孩子引到這條路上了,我家那個呢,因為我們家金教授是學歷史出身的,這倆孩子呢,打小是背著史書長大的。這也就影響了林墨的選擇上,他往人事經濟上傾斜。”
把人家恭維舒服了,王工理解的點頭,“要這麼說,孩子這麼選擇也在情理之中。”
林雨桐就點頭,“是啊!這每個行業都得有人去做呀!科研,也要經濟做基礎。所以,孩子說要換個專業發展,換個職業方向,我和他爸都很支持。沒法子,孩子走什麼樣的路,其實都是父母早前給無形中鋪好了的。”
這話有道理,王工接受了這個說辭。
林雨桐才把話題拉回來,“您說孩子一工作,肯定手忙腳亂的。且得有個過渡期!年輕人現在也不容易,競爭壓力大。工作了,就得面臨婚育問題。這角色一下子就多了,哪個扮演不好,都是落埋怨的事。”
王工深有同感,“早年,我帶著倆孩子,你別提了,我都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
林雨桐哈哈就笑,仿若玩笑一般的道︰“您呀,肯定是喜歡咱們葉工那樣的大才子,這才跟著累了大輩子。您說,以您這樣的條件,只要不是找個搞科研的,那您這日子得多順心呀!您忙您的,家裡的後勤有保障,要是再有公婆肯給搭把手,您隻管忙您的去多好!說不得呀,您的成就得在葉工之上。我看呀,葉工的軍功章上,您得佔大半。”
把王工說的哈哈就笑,“可不?當年還是年輕呀!”
人家那另一半從事其他行業的,其實日子過的不差。尤其是從事一些,叫人看起來不是很有出息的行業的,越是這種的,家庭反倒是更加和睦。有些看著特別精英的,另一半跟傻白甜似得,在家裡早當了全職太太了。可奇怪的是,人家過的順心順意的,也沒差到哪裡去。當然了,孩子的智力條件,不及自家這倆多了。
還有一個高工,他閨女高中都沒考上,讀了個幼師,如今在幼兒園帶著孩子整天玩呢。
這也正是同一單位,好些人都羨慕自家的原因︰孩子出息呀!
聊了一會子,然後她跟四爺連飯都沒吃,該談的都談了,完成初步的接觸與溝通,這就直接回家。
到家還能趕上晚飯。
林硯還打聽呢,“您跟我爸出去了這麼半天,去哪了?”林雨桐就道,“見一個朋友!一塊說說話吃個飯,怎麼了?”
沒事!就是隨便問一下。
他擱在媽媽身邊晃悠,“媽,我明兒得去蕭蕭家拜年吧?正式的。”
“你跟蕭蕭協商的時間,怎麼又來問了。”林雨桐就笑,“去拜訪的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要是在那邊吃午飯的話,十點出發,就可以了。”
“那我穿什麼?”
啊?你平時穿什麼去了就穿什麼呀!
林硯嘆氣,低頭看看這一身燦爛,“我的工作性質好像不能穿成這樣。”
是的!你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你得看起來穩當一些。
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人家嫁姑娘,大概也不喜歡穿的跟花孔雀似得女婿。”
林雨桐表揚自家這小嬌嬌,“好看的衣服咱在家穿,出門換身行頭就好了。你看現在那些上班的,穿工服不正常嗎?作為老師,衣著得注意吧。大夫更是如此,一天到晚的白大褂,對吧?”
“所以,給人家去做女婿,還得有一身屬於女婿穿的行頭唄。”他表示了一下小不開心之後,又表示接受。
然後去開他哥的衣櫃,折騰他哥的衣服去了。
第二天穿了一件白t恤,黑色的運動褲,套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出門換上低調的運動鞋,然後拎著東西出門了。
薑主任和老蕭都在家等著呢,然後就見毛腳女婿上門了。一進門就笑,笑的可甜了,叫了一聲叔叔,回頭再叫‘阿姨’的時候,那音兒不知道怎麼拐的,總覺得帶著幾分撒嬌的意思。
薑主任嚴肅的臉差點繃不住。
老蕭呵呵笑著,“趕緊進來!喲!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
“過年嘛!”林硯嘿嘿的笑,“不帶多點東西,我也不好意思跟您和阿姨要紅包呀!”
這孩子!
反正這孩子真特有眼色,進了門坐在這裡說話,茶眼疾手快的給添上了。跟人說話,也不是言談無物。這會子跟老蕭坐在客廳裡下棋,電視開著呢,也不知道是個什麼頻道什麼節目,好似在介紹名勝古跡。地名比較生僻,都是近些年新開發出來的,但是林硯能說的頭頭是道,哪個歷史人物,這個人是哪個朝代的,他做的是什麼官,有什麼樣的貢獻,有什麼樣的生平軼事。他懂的多,又特別會講,端是妙趣橫生。
說了一會子話,蕭蕭的電腦說是怎麼著了,抱了出來叫林硯幫著瞧瞧。老蕭就起身接水去了,結果這個飲水機,這個紅外線探頭老不靈敏,他拍了好幾下,感覺還是哪裡接觸不良似得。
蕭蕭聽見動靜就過來,“您起開,我看看。”她把飲水機晃動了兩下,又好了,“先接吧!”
給老蕭把水接了,老蕭敲了敲這破玩意,“才兩年,又得換了!”
蕭蕭去抽屜裡找螺絲刀,“換什麼呀,肯定是換水桶的時候老動它,哪個螺絲松了。”拿了螺絲刀,就過去,準備先把桶子取出來,她知道怎麼弄。
林硯把電腦放邊上,“你別弄,我來!”
“我會,半年前我剛緊過螺絲。”
林硯已經過來了,“這事不是你該乾的……”說完就自己上手,然後扭臉給蕭蕭解釋︰“我是說你的手勁小,這螺絲上不緊,要不了多久又松了。”他蹲下,把這玩意檢修了一遍,該緊的地方都緊了,“沒事,這質量好著呢。三五年都不用換的!”
薑主任從廚房探出頭來,朝老蕭狠狠的瞪眼︰真是的!還不如一孩子!
老蕭那雙手除了拿手術刀和筷子,那是幹啥都不行!那生活技能上,真不如自己和蕭蕭。她這半輩子了,在這事上就沒指望上老蕭過,可老蕭太自覺了,他不行他就不插手。於是,家裡的很多事,早年是自己乾的,後來是蕭蕭乾的。要是她們都沒辦法,乾不了的,就請能乾的人來。物業或者保潔,每年都得麻煩人家一次。
現在好了,有個能乾這個活的男子漢了!
愛撒嬌沒關系呀,只要不是真的嬌氣就行!跟老蕭一對比,人家孩子這哪裡是嬌氣,她覺得拿著螺絲刀的小男子漢帥呆了!
她這手藝做出來的飯,也別為難孩子了。乾脆不做了,特別熱情︰“走,林硯,阿姨帶你們吃好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