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完全沒想到如燈會這麼「喪心病狂」, 根本沒有讓真恆離開, 而是命令他等在洞口, 清清楚楚聽著這一場活春宮。
他低估了如燈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即使他對他沒有感情, 但到了他手中的東西,就絕容不得別人半點染指, 哪怕那個別人是他自己的分身!
何況他對他並不是沒有感情, 如果沒有感情,這十年來幸福值就不會上升, 雖然只升了十點, 但比起之前隨時要黑化的五點要好了許多。
而且他的掌控欲並不是只針對沈七,還有真恆, 他不能容許真恆脫離他所計劃好的范圍,他必須在他的掌控中,分割靈識這種事沒有前人的經驗作參考,所以他必須分外謹慎小心。
如燈從不小看感情,所以他絕不允許真恆產生額外的感情從而脫離他的掌控。
沈七一開始並不知道, 但他畢竟和如燈一起朝夕相處了十年, 熟悉他每一個表情動作,等從最初的意亂情迷中緩過來,很快就覺察出了不對。
「你……」他驚愕睜大了眼, 條件反射伸手去推如燈,「真……」真恆兩個字出口,卻又驟然停住, 轉頭朝洞外瞧去,果然看到了一截衣角。
如燈挑了下眉,順勢握住他的手,反抵到牆上,十指相扣,另一只手緊緊箍著他的腰:「我如何?」
沈七眉頭緊擰,壓低聲:「讓真恆回去!」
如燈圈在他腰上的手一緊,沈七喉間溢出一聲悶哼,雙腿一軟直往下滑,如燈輕吻他的唇角,細碎的吻沿著臉頰落到耳廓上,一點一點舔咬著,帶出曖昧的水聲,低啞的氣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不!」
「你是我的。」
「喜歡真恆?呵,你明明說過只喜歡我,轉眼卻又跟別人說喜歡,你的喜歡也未免太博愛了些?」
沈七聲音顫抖:「真恆……唔!真恆就是你……你們,嗯,你們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如燈胸膛震動,嘲諷的笑,終於放開了沈七的耳朵,落到他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他能對你這樣?」舌尖挑開探進去,又是一個近乎窒息的吻,仿佛要將沈七的靈魂都吸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放開他,微喘著氣道:「還是對你這樣?」
攬著他的手用力:「還是這樣?」
「或者……」他臉色徒然一沉,「你其實期待他對你做這些?嗯?」
沈七還沒有從剛剛那個窒息般的吻中回過神來,大口大口喘著氣,無意識搖頭。
「要不要我叫他進來?」如燈天人一般神聖的面容此刻看上去卻像是誘人墮落的妖魔,陰魅而詭譎,那雙黑沉的眼裡透著奇異的光,「叫他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看看我們在做什麼,或者讓他來像我對你這樣對你,你不是認為我們是一個人嗎?既然是一個人,為什麼拒絕?」
「瞧,你不是很喜歡。」他低頭在沈七腰間瞧了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嗓音暗啞,「我叫他進來好不好?」
沈七簡直要崩潰,所幸他還沒有失去理智,越是刺激頭腦反而越是清醒過來,咬牙抬腳朝如燈踹了過去:「不好!」
「你閉嘴!」他瞥了眼洞外,盡量壓低聲,「快點讓真恆回去。」
「為什麼?」如燈一副無辜不解的表情,俯身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你不是很喜歡真恆嗎,你喜歡他,我們又是同一個人,為什麼要讓他回去?」他牽動嘴角,扯出一個略顯惡虐的弧度,「既然這樣,叫他一起來……不是更好?」
來和不之間停頓了兩秒,沒有說出口,但用眼神表達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沈七終於沉了臉。
如燈瞳孔微縮。
這是十年來第一次,沈七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他不適的蹙了蹙眉,心頭泛起怪異的感覺。
少年白似雪的面容此刻仿佛帶了霜,連眉心那抹紅都收斂了光澤,透出幾分凜冽,他目光平靜:「我只說一遍,我喜歡你,是情愛的喜歡,我喜歡真恆,是對弟弟對小輩的喜愛,我不喜歡你剛剛說的那些話,以後不要再說,否則……」
他頓了頓,終是克制住,沒有將否則之後的話說出口,但目光神情已經很明確表達了那未盡的含義。
說完推開如燈,渾不在意光裸著走到散落的衣衫前,俯身勾住火紅的長袍,消失不見。
如燈怔愣在原地,半晌,回過神來,低低的笑了,臉上笑容越來越大,笑聲越來越響,原本黑沉的眸子凝聚起炫目的光。
「幸福值 10。」
沈七和如燈相處十年,第一次鬧起了冷戰。
確切說是沈七單方面冷戰,如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甚至對沈七更親近了,好似要將之前閉關時錯過的相處都補回來,時時刻刻拘著沈七在身邊,不管做什麼都要跟他搭幾句話。
沈七神色冷淡,跟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之前如燈所做的一切他都可以包容,但這次不同,他踩到了他的底線,想要他原諒沒有那麼容易,再者也確實該給他一些教訓了。
沈七不願搭理如燈,如燈說話他只當沒有聽見,真恆便成了兩人中間的傳聲筒。
明明三人就面對面坐著,卻像是分了三個世界。
「白炎島一月後開放,我打算去白炎島尋找機緣,三日後啟程。」如燈沏了靈茶,倒滿三杯分別推到沈七和真恆面前,自從沈七表明了對真恆的態度,他對真恆不再像對屬下,好像真的對徒弟一樣。
真恆捧著茶杯,點頭表示收到,轉臉朝沈七道:「師父說他准備三天後去白炎島。」
沈七將茶杯撥到一邊,自己掏出酒壺來,倒了一杯酒給自己,見真恆投來好奇的目光,溫聲道:「這是酒,不適合真恆,真恆喝茶就好了。」
真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不適合自己,但對沈七的話,他從來都是乖乖聽從:「哦。」
沈七滿意,目光劃過如燈,冷淡下來:「告訴你師父,他要做什麼要去哪裡跟我無關,不用告訴我,我只是他的真靈。」
他是真靈,隨身跟著他,難道他不告訴他,他就不知道了嗎?何必多此一舉。
真恆立刻給如燈重復沈七的話。
如燈面露無奈,抿了口茶,沒有喝到靈茶的清香,卻只感覺到一片苦意,擰了擰眉,歎氣:「這次去白炎島,我會對莊良動手,所以事先告訴你一聲,不管發生什麼,都不用驚訝。」
沈七目光一動。
果然來了。
白炎島秘境之行,是如燈復仇的開端,在原來的世界線中,這一年桑雲煙和莊善的事暴露,如燈不得已親手殺死了桑雲煙,而後借著白炎島開啟,踏出了復仇的第一步。
是的,第一步。
跟桑雲煙不同,如燈並不認為他的仇人單純只是莊良,在他看來,整個正道都有錯,腐朽的制度,自上而下的不公平,莊良只是那個最直接的責任人,造成莊良有這種凡人如螻蟻,可以肆意殺害的認知的正道,才是罪魁禍首。
再加上他數十年來看到的了解到的,哪怕是在萬佛宗中,都存在著虛偽和偽善,何況其它門派。
所以,他想要的,是改變這個世界。
雖然說出來可能中二了點,但他就是這麼想的。
在他心中沒有正魔道之分,只要他統領了整個修界,何來正魔之分?
他想要創造一個他希望的大同世界。
沈七對此無話可說,反派BOSS向來神邏輯,想用嘴炮勸說成功哪有那麼容易,又不是電視劇,關鍵時刻主角幾句嘴炮反派BOSS就認輸了,在如燈面前嘴炮,他念了這麼多年的佛經難道是假的?分分鍾說的你痛哭流涕,轉頭投入他的陣營給他賣命。
所以沈七懶得對他的夢想發表意見,當初龍熾是沒有夢想,如燈卻是太有夢想。
對於白炎島發生的事,沈七不知道具體,只知道在這次白炎島之行中,正道三宗九派包括莊良在內,將近三分之二的弟子折在了裡面,成功出來且完好無損的不過寥寥十幾人。
能進入白炎島的,都是神動境修為的修者,算是門派興盛的中堅力量,有些小門派中最強的就是神動境。
培養一個神動境修為的修者並不容易,尤其能進入三宗九派的,皆是天賦極好的佼佼者,一次性栽進去這麼多,饒是大派大宗也有些承受不住。
而正是因為這一次的事故,才導致接下來正魔大戰的爆發。
白炎島只是一個開始,之後緊接著如燈又安排了一系列事件,這一樁又一樁事件串聯起來,終於激化了正魔道之間的矛盾,正魔之戰就此展開。
最後如燈成了人生贏家,碾壓正道統領魔道,一統了整個修界。
沈七對他要做的事並沒有興趣,他冷淡的抱臂看著如燈使計,一點點將進入白炎島的這些正道天驕逗得團團轉,看著他們因為如燈放出去的,所謂增長一倍修為的靈藥斗得死去活來。
而被如燈特別關照的莊良,是其他人二倍的悲慘,背叛,屈辱,被廢去修為,淒慘至極消無聲息的死去。
然後如燈微笑著出現,收納了他的屍體,將他煉成了傀儡,還滿懷悲憫的為他念了兩遍經文。
「可惜不能完全操控。」他頗有些遺憾,目光落在真恆身上,似乎在衡量思考著什麼。
沈七冷了臉:「真恆,走。」
真恆看看如燈又看看沈七,腳步不自覺邁向了沈七。
如燈神色哭笑不得:「放心,我沒有那個想法,再怎麼,我也不會讓自己變成莊良。」
沈七根本不搭理他,牽起真恆的手:「你跟在我身邊。」
頭也不回的出了山洞。
如燈臉上的笑意褪去,卡嚓一聲,傀儡莊良的胳膊碎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