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剛才的話……”月宮雪眼睛都在發光,臉上似乎也在發光:“分明是跟我那孩兒有關,若是當真與我那苦命孩兒有所因緣,還請千萬相告……”
“那只是一個誤會,我所問的與令郎無涉。”君應憐無力地說道。
“難道……竟是我那孩兒……現在……可是已經到了天域?”月宮雪眼中閃閃發光,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若是那孩兒仍在寒陽大陸,君應憐怎麽會聽說?
“你那兒子……或許乃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少年吧……”君應憐看著月宮雪滿臉的祈求,終於心中一軟,道:“我有一友人隱約提及,令郎如今或許已經飛升到了天域地界……但具體在哪裡,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月宮雪渾身一顫,突然猛地撲了上來,一把抓住了君應憐的手,緊緊地攥住:“君宮主,求求你……跟我說說他的事,隨便什麽都行,只要您知道的……”
說著這句話,眼淚早已先一步的刷刷落將下來,她極力的忍耐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但,越是忍耐,越是哽咽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暈了過去。
但她卻是執著的看著君應憐,死命攥著其手,眼中滿是渴望。
哪怕是關於自己兒子的隻言片語消息……對於現在的月宮雪來說,都是莫大的慰藉!她想念這樣的消息,早已想念了無數歲月,早已經想得心都碎了……
君應憐歎了口氣,凝視著月宮雪的一臉期盼,那是一份源自心地流溢出來的強烈祈求。
她毫不懷疑,若是自己斷然說上一句全然不知的話,那麽,這個女子,下一刻很可能就會因為強烈的失望心碎而死。
但我實在是……不知道啊。
君應憐所知道的葉笑諸事,不過點滴,全都是冰心月告訴她的,實在是說無可說。
但,此刻面對月宮雪的異樣目光,君應憐也只能選擇屈服。
只要是有心之人,面對這般充滿了母愛祈求目光之下,就只能選擇屈服。
“我對令郎所知甚少,盡數道聽途說……”君應憐無奈之下,隻得將冰心月跟自己說的、相關葉笑的一切,完完整整的複述了一遍。
一邊說,月宮雪一邊不斷地追問。
剛見面的清冷,此刻早已蕩然無存。
君應憐反反覆複的解釋了好幾遍,月宮雪還在不停的追問。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掰開了,揉碎了、翻過來倒過去的聞訊。
尤其是對君應憐那一句:“你那兒子……或許乃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少年吧……”月宮雪更是格外的感興趣。
再三的以殷切目光逼著君應憐解釋。
可憐君應憐哪裡知道這些?
她根本連這個葉笑的面也沒有見過啊,而且那個小子還是破碎了自己最後一點希望的原點……
竟還要被人逼問……
這叫什麽事啊?!
君應憐真心感覺自己要崩潰了……
“我是猜想……”君應憐努力的斟酌措辭道:“你的兒子自幼在寒陽大陸長大;今年也不過才十七歲,但我的一位故人告訴我,他目前的修為已經足可飛升天域了……不過這樣的小小年紀,便有飛升之修為,當然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至於更具體,我並沒有真正見過,所知僅止於此而已,再沒有其他所知了……”
月宮雪興致勃勃的問道:“十七歲臻至下界飛升之境,大抵也就是天元境巔峰而已,怎麽能算是不世出的天才了?就算飛升成功也才不過靈元境初階而已,謬讚謬讚……”
君應憐用手捂著額頭,真心的無語。
這個月宮雪,分明就是想要多聽幾句自己對她兒子的誇獎罷了。以她的修為見識,又怎麽會不明白個中玄虛?
一個人在寒陽大陸長大,資源匱乏到極點的低級位面,卻能在十七歲的時候就臻至天元境頂峰,飛升天域……如何還不算是不世出的天才!?
最讓君應憐感到鬱悶的,月宮雪最想聽的,就是這句話!
而且現在已經不是光想聽的問題,她的態勢分明是想要聽好幾遍!
這絕非無端猜測,在剛才的交流中,她已經變著法子問自己,而自己卻也只能選擇變著法子回答,變著法的誇獎那個未曾蒙面的葉笑……
君應憐心中暗暗叫苦,乾脆毫不掩飾自己狼狽地站了起來:“時候已經不早了,我還有事要辦,這便告辭了,他日有緣再見。”
“君宮主怎地這就要走了,怎地不多留片刻?”月宮雪一臉的意猶未盡。
“是的。”
再要留下去,不是我因為受不了你的嘮叨追問,一巴掌拍死你,就是心理崩潰,一巴掌拍死我自己,真心的受不了了!
打定主意君應憐心念轉動,終於還是安慰了一句:“你且好好的待下去,千萬保重自己,或許用不了多久,你那個天才兒子就會將你接出去的。這樣的天才人物,是不會忍受這樣的事情的……或許,將來你們瓊華月宮,與你的兒子,會有一戰也未可知。”
月宮雪呆了呆,喃喃說道:“是麽?能麽?”
突而怔怔的出神, 又自喃喃道:“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讓他來冒險救我……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幸福順利生活下去……一生也不要有什麽痛苦坎坷……若是他不夠天才,不能飛升天域,是不是能夠更安樂的過活下去呢?”
君應憐歎了口氣,轉身剛剛走出兩步,就聽到身後月宮雪的聲音。
“君宮主,能不能多麻煩您一件事?”月宮雪央求道:“我在這裡出不去,您能不能幫我……帶一件東西給我兒子?”
君應憐有些為難:“你這一托付,隻怕所托非人,我這一去,早已注定殺星照命,黃泉漸近,連自己都不知道,還能夠走出多遠……托我帶東西出去,恐怕……”
月宮雪央求道:“君宮主,我已經被幽禁了十七年,你這我這十七年裡所見的第一個外人,亦是唯一可以托付之人……除了你,我真的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可以幫我了……”
君應憐心中陡然一軟,道:“也罷……你要托我帶什麽東西出去?”
聽聞君應憐應允,月宮雪喜悅之余,卻自踟躕良久,臉上竟現出幾許難堪之色。
她被囚禁了十七年,身上哪裡還有什麽東西?想到自己十幾年沒有見兒子一面,一點做母親的責任也沒有盡到,如今,難得有值得信賴的人在前,想要給兒子帶一點東西,卻愕然發現機制竟然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拿不得出手,心中不免一酸,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