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原因很簡單,副作用。
除了兔符咒這種爆衣的符咒之外,其他符咒的副作用都太大了。例如雞符咒,消失重力這一條看起來沒有什麽大不了,可一旦被敵人抓住時機,懸浮在半空中失去了著力點的周離和案板上的肉沒有什麽區別。
所以,在太營的這段日子裡周離幾乎沒有用過那些符咒。即使是看起來單純地流淚的豬符咒,也會有模糊視線這種致命的副作用。
但是現在,周離選擇了動用符咒。
這倒不是他消除了符咒的副作用,也不是找到了所謂的正確使用辦法,他腦袋上的龍尾和屁股上的牛角可是還沒有消除掉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他要是不用符咒,估計他去見一見桂道子敘敘舊去了。
周離看著那不斷顫抖,似乎即將崩塌破碎的客棧,深吸一口氣,從道長給他分享的扣扣空間裡掏出了眾符咒,開始催動符咒的力量。
龍符咒,豬符咒。
道長是用土河車將爆炸的威力封印在了地底之中,一旦土河車失效,地下埋藏的火藥可以將小半個南川掀飛在天上。所以,周離現在要做的,就是將已經爆炸的黑火藥徹底埋葬,讓它們爆炸時引發的“力”徹底消散。
這很難,難如登天。
但是對於周離的眾多符咒而言,這似乎也沒有那麽難。
周離深吸一口氣,腦袋上的龍尾無風而動。靈炁逐漸灌注進龍、豬雙符咒之中,他的雙眼和額頭開始不約而同地綻放出了璀璨熾熱的光芒。
等一下。
周離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樣,靈炁猛地一收。一直在窗邊看的唐莞愣了一下,然後她就看到周離自由泳到了樓的右側。她看不明白周離的這套操作有什麽含義,只是隱約聽到什麽“自古對波左邊輸”這種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
深吸一口氣,周離再次看向那搖搖欲墜的客棧,眼中開始浮現出激光。
“他在做什麽?”
此時,那些被悶響與震動驚嚇到的人群也出了門。他們看向那搖搖欲墜的三層客棧,裡一層外一側地圍在了一起。
他們也倒不是看熱鬧,靈炁師平日裡仇殺鬥毆很容易傷及無辜,大明普通百姓的跑路能力遠超人類極限。但這一次比較獨特了,這個熱鬧如果僅僅是大樓倒塌,他們肯定第一時間跑。
但如果有一個屁股長犄角頭上長尾巴的小龍人在天上懸浮,這熱鬧就必須要看了。
“那是啥啊?”
圍觀群眾對周離這個生物的存在表達了疑惑,“大明有這種妖怪嗎?”
“一般妖怪長不出這種風格。”
留著胡子的路人沉聲道:“這應該是西方的抽象妖怪。”
“西方妖怪長龍尾巴?”
“東方妖怪的龍尾巴也不長在臉上啊。”
“所以你們不關注他在做什麽嗎?”
瞥了一眼議論紛紛的人群,周離也懶得驅散他們。如果自己成功了就皆大歡喜,如果寄了,那大夥就一起寄,他們就算跑也跑不脫。
“道長!”
當周離感覺到最巔峰時刻的時候,他猛地爆呵了一聲。諸葛清也心領神會,土河車頓時開了一個小口,頓時,熾熱的焰浪迅猛地迸發了出去,向著周圍擴散。
圍觀人群頓時大驚失色,他們這才反應過來不是有人在客棧裡樓震,而是這樓你嗎要被炸塌了。可現在就算逃也來不及了,那爆炸的速度怎麽可能是兩條腿能跑得過的?如果跑過了,那就不會怕這種程度的爆炸。
就在圍觀眾人絕望的時刻,周離出手了。
“電眼逼人!”
瞬間,周離的雙眼爆發出兩道極致的激光,直接和熱浪交疊在一起。瞬間,原本洶湧澎湃的熱浪被牽製住在了原地,沒能繼續擴散開來。
頓時,周圍的人群松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時,唐莞也將自己的葫蘆手串扔給了諸葛清。諸葛清毫不猶豫地收回手,土河車瞬間瓦解,那熱浪猛地向上一竄,勢頭更加猛,周離的電眼逼人一下就落入下風。
瞬間,周圍的人群提起了一口氣。
“谷雨!”
諸葛清耗盡了體內最後的仙氣,動用了二十四節氣靈法的同時,喚出了玉葫蘆手串中的水法。瞬間,洶湧波濤的浪潮憑空出現,順著周離的電眼衝向了那熱浪。在雙重交疊之下,熱浪又一次回退了些許。
立刻,周圍的人群松了一口氣。
咚···轟!!!
令周離和諸葛清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地下埋藏的黑火藥還有余爆。伴隨著如地震般的晃動,熱浪再一次席卷而來,鋪天蓋地仿佛要吞沒半個南川一樣,令人窒息。
這時,周圍的人群窒息了。
“來吧。”
周離此時也顧不上那些事情了,他一咬牙,眼中激光猛地迸發了出去。與此同時,他額頭上的龍尾開始綻放出熾熱的光澤。如同天光破雲一般,衝天的火柱迅速侵蝕了那些熱浪,伴隨著激光眼和火柱的雙重鎮壓,那熱浪開始不斷退散。
呼~
就在周圍人群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那熱浪猛地收縮了起來,隨後避開了周離的雙重攻擊,向著四周刺去。周離頓時一驚,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熱浪即將吞沒周圍看熱鬧的人群。
完了,死定了捏。
周圍的人群露出了死定了的表情。
就在這時,一道水光蔓延在周離身邊。就在愣神之際,那水光迅速膨脹,一頭仿佛能吞沒南川的鯤出現在了半空之中。它在空氣中遊蕩,如同戲水一般輕輕搖擺著。低下頭,那遮蔽了太陽的口器緩緩張開,一口吞沒掉了那火浪的余威。
“於城中鬥法,燒毀百姓人家,此罪之深,你自知否?”
聲音不算大,卻輕而易舉地傳到了周離的耳中。他順著聲音來源望去,便看到了一個手持羽扇,雍容華貴的白袍男人出現在道路的盡頭處。
當周離看清那個男人的面容時,他驚了。
當那個男人看清了周離的面容時,他傻了。
“大水比!”
周離驚恐道。
“畜生?!”
那男人更加驚恐,但驚恐改變不了本能。這一刻,男人貫穿古今,大腦翻閱了天地,無數的先賢古人開始對他呢喃,仿佛整個南川都在和他低語著同一句話。
弄死這畜生。
撩起袍子,起跑···
飛奔···
然後···
“吔我南川飛腳啊!!!!!!!!!!!!!!!!!!!!!!!!!!”
李夫子曾和周離說過,在最開始的離字班十六人中,有十個人順利完成了學業,進京趕考後取得了功名。其中混的最好的則是大理寺判官,而混的差的,則是縣令。
魏無忠,就是混的中等水平的離字班學生。
“原本是做通判。”
端著茶杯,魏無忠抬起頭,對趙芸說道:“後來不知道怎麽一回事,上面突然弄了個什麽妖管局,把我扔進去做局長了。我尋思待遇也差不了多少,甚至算是升官,就同意了。結果昨天剛上任,今天就有么蛾子。”
“嗬嗬。”
灰頭土臉的周離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冷笑道:“那你升官的事情還得謝謝我。”
“哦?”
魏無忠看了一眼周離,不鹹不淡地問道:“我猜一猜,是不是你小子搞了些么蛾子,鬧的動靜太大,讓官府不得不出面建立妖管局穩定形勢。結果官府發現這玩意挺好用的,就把它延續下來,結果波及到我了對嗎?”
諸葛清驚為天人。
“他一向聰明。”
周離撓了撓頭,魏無忠猜的可謂是**不離十。但他也沒太詫異,而是開口介紹道:“他叫魏無忠,當年離字班為數不多成績能和我相提並論的人了。”
“不算。”
魏無忠淡然地一伸手,開口道:“你比我強。”
“就這吊樣子。”
周離一聳肩,“看起來不爭不搶,實際上背地裡往死裡憋著。他就是屬於和你一起出去玩一天,然後半夜點燈熬油偷偷學習勢必要超過你的那種。”
“結果也沒有超過你。”
魏無忠不鹹不淡地說道。
“行了,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周離一擺手,開口道:“這位是龍虎山正一道的老天師大弟子,諸葛清道長。她肩膀上的黑貓是徐玄,新一屆離字班的學生。”
“見過道長。“
魏無忠必恭必敬地行了一禮,正常的一點都不像是離字班那個精神病院的學生。他看向黑貓,溫和地說道:“如此說來,便是學弟了?”
“正是。”
徐玄也被魏無忠的一板一眼感染到了,小貓躬身行了一禮。
“所以,你沒死?”
魏無忠坐在客棧的椅子上,瞥了一眼有些損壞的木質結構,皺了皺眉後問道:“還來南川鬧了個這麽大的動靜?”
“所以,為什麽你認為我死了?”
周離撓撓臉,看向一旁的趙芸,不解地問道:“趙芸也是,你們對我活著這一件事的反應很大啊。”
“嗯···”
魏無忠摸著下巴,思忖片刻後開口道:“周離,你還記不記得劉崇安?”
“神棍誰不知道。”
周離開口道:“之前就神神叨叨的,一天到晚老說些什麽有黃袍加身的話,比我都危險。”
“他後來加入了鬼谷門,你知道吧。”
魏無忠說道。
“我從李夫子那得知了。”
周離回應道。
“在你被秘密帶走後,劉崇安就加入了鬼谷門。他當時為了你,心甘情願地成為了鬼谷門的守密人,換取了當代鬼谷子的一次卜算。”
死死地盯著周離,魏無忠沉聲道:“他說,鬼谷子卜算了天機。天機給出的答案是···”
“奇人已逝,此世不留。”
周離怔住了。
一旁的諸葛清更是滿眼的驚訝。
如果說龍虎山是修仙界的奇葩的話,鬼谷門就是修仙界最詭異的門派。師承和山門這種其他門派習以為常的東西,在鬼谷門連看都看不見。但這不代表鬼谷門這多奇葩勢弱,相反,修仙界一直有一句俗語,叫做“過龍虎,入鬼門,算天卜地曉萬法”,也就是說,鬼谷門是和龍虎山並駕齊驅的強盛門派。
鬼谷門的歷任掌門都會隱去自己的姓名,將自己的姓名變成“隱秘”,以鬼谷子三字自稱。而鬼谷子的卜算之術雖然比不上老天師,但也絕對稱得上是一人之下。
這樣存在的人卜算出的結果,竟然是周離在那天就已經死去。
怎麽可能?
“所以,周離,你到底經歷了什麽?”
魏無忠死死地盯著周離,眼中浮現出壓迫的神色,“莫要說我不相信你,我就想問你,你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周離沒有言語,他只是怔怔地看著魏無忠,良久,他皺起眉,開口道:“老學究救下了我···”
這時,他說的話也開始有些不確信了起來。
“然後呢?”
魏無忠微微前傾,沉聲道:“那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自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你。直到我們結課後離開北梁,也沒有任何你的消息。這八年我們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趙芸不止一次去了北梁,可都沒有你的消息。”
“但他確實是周離。”
一旁的趙芸不再沉默,直截了當地說道:“一開始我見到他,也以為他是畫皮教偽裝的,但是很快我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是嗎···”
聽到趙芸的話語後,魏無忠緊皺的眉頭也逐漸舒展了。其他人說這話他可能不信,但趙芸他肯定是信的。
狗鼻子最靈了,不可能聞不出周離的味道。
“可問題是···”
周離在短暫的錯愕後,緩緩說道:“我休養了一年後,我就在北梁開設了捉妖館。我···幾乎沒有怎麽離開過北梁。”
“嗯?”
魏無忠怔住了,一旁的趙芸也愣住了。
趙芸在見到周離後就沒有去想過去的事情了,一直跟在周離身邊對她而言就很滿足了。但當周離說出這段往事後,她驚愕的發現,周離說的話和她的經歷有著巨大的差別。
“我····”
看向周離,趙芸神色複雜地說道:
“每一年,我都會去北梁。”
“至少三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