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周離見識到了我清美如畫僵屍後援團的副團長貞德後,他就對這個溝槽的後援團產生了極大的偏見。畢竟他第一次見到副團長見到諸葛清本人認不出來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偏見更深了。
你媽副團長都認不出來諸葛清我就算了,你團長都認不出來你粉的道長,這個團的存在有什麽必要嗎我請問了。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諸葛清大人嗎~~”
走在鬼路的前端,小鹿低著頭,艾艾地說道:“之前我們後援團聯系都是靠寫信件和飛鴿號的。見過諸葛清大人只有幾個,剩下的都是靠文字來想象諸葛清大人容貌的。”
“所以你們想象的道長是什麽模樣?”
周離好奇地問道。
“額···”
小鹿僵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小聲地回答道:“身如洪鍾,面如細雨,一雙素手如玄鐵重掌,手持拂塵如洪武再世。一手道法打的妖精皮開肉綻,口吐玄黃讓人聞風喪膽。”
聽完這唐莞都寫不出來的抽象描述後,周離和諸葛清都沉默了。
“我用我的屁股都能猜到這是哪位天才寫的。”
周離長歎一聲。
“貞德真是的···”
諸葛清有些哭笑不得,雖然她知道因為下山降妖除魔時自己身形比較優雅,而且懶得管一些沒有傷過人的妖魔鬼怪,自己莫名其妙收獲了一大堆的“簇擁”。但她沒想到在這些簇擁的眼裡,自己竟然是這副模樣。當然,這都要歸功於漢語言大師貞德女士,沒有她,諸葛清在他們的眼裡至少是個人。
大概是個人也算是人。
“諸葛道長是周離的師傅嗎?”
小蹄子一踩一踩,薑薑看著並肩而行的周離和諸葛清,好奇地問道。
“是啊。”
周離點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俺の愛師。”
這是某種漢語構建的小語種嗎?
就在薑薑疑惑之際,一旁的諸葛清搖頭笑了笑,敲了一下周離的腦門後說道:“周離是我師父托付給我的徒弟。”
?
更聽不懂了。
或許道長也知道自己的師父把自己的朋友托付給自己當徒弟這件事比較難以理解,她也就沒有更多的解釋,只是看向鬼路的深邃之處,開口道:“薑薑,你知道你的姐姐想要做些什麽嗎?”
“她隻跟我說過她要重塑道心。”
薑薑走在鬼路上,輕聲說道:“但山羊爺爺和我說過,姐姐早就無法重塑道心了,成為鬼王的她不可能有機會再次飛升成仙。她只是不甘於自己的執念,想用生命證明她當年做的沒錯而已···”
“那你知道你的姐姐當年是如何被擊碎道心的嗎?”
關於這一點,不僅是周離,諸葛清也不知曉其中的原由。他們不理解,堂堂九天玄女,得道飛升的仙人,怎麽可能輕易地被一個唐門的掌門擊碎道心?
不會真的有藍銀草吧。
“我···只知道大概。”
小鹿低垂著眼眸,關於這件讓她姐姐淪落為鬼王的往事,她並不想要面對。可這種緊要關頭不是她耍脾氣的時候,只能開始和二人講述起那段往事。
在一千年前,唐門並不如現在這般昌盛。當時還是東晉時期,唐門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宗門而已,大小宗內外門連雛形都沒有,只是一個一群刺客抱團取暖的地方。
直到遇到那個男人。
一個在周離眼裡槽點滿滿,甚至說害怕被起訴的名字。但在其他唐門人眼裡的開山宗師,也是天下暗器集大成之人。更是被天下刺客奉為祖師爺,會在暗中供奉的存在。
唐叁。
雖然這個名字說出來後周離沒繃住直接笑出聲來,但對於唐門而言,唐叁的含金量高的讓人發指。因為他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憑一己之力,打造出一柄臻器。
千機百轉。
“停停。”
周離伸出手,做了一個打斷的手勢,開口道:“跳過人物介紹,咱們直奔主題。”
小鹿咳嗽了一聲,似乎被打斷了思緒一樣卡頓了片刻,然後,她緩緩說道:“千機百轉其實並非唐叁口中只是鍛造出來的,實際上,它是奪取了我姐姐的天機與修為,在機緣巧合下才鍛造出來的臻器。”
九天玄女是一個怎樣的仙人?
這個答案或許有很多,可匯聚在一起,終究會只剩下一個答案。
她是一個技術宅。
是的,技術宅。
九天玄女並不喜歡出門,也不喜歡像是其他仙人一樣傳播自己的名號來收集香火。她隻喜歡鑽研仙器和符籙,沒日沒夜地躲在自己的山頭裡製作各種各樣的仙器。當然,若僅僅是這樣的話,九天玄女也很難有如此威名。實際上,九天玄女還有另一個活動,會給她帶來極大的知名度。
切磋手藝。
絕大部分的仙人不能說瞧不起凡人,但至少他們不會和凡人交流修行和煉器。因為在仙人眼裡,人類的器再強也比不過仙器,他們自然是不屑一顧的。
九天玄女和其他仙人並不一樣,她比較虛心,或者說,她壓根就不像是一個仙人。與其說是仙,她更像是一個沉默寡言,不善言辭,修為極高的一個煉器師。她會開心,會悲傷,也會苦惱自己的器不夠完美,也會和其他人類煉器師交流心得,或是切磋手藝。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九天玄女的煉器水平可以稱得上是一絕,絕大部分的仙人也是望其項背。可就在她覺得高手寂寞,天下已無能和自己交流煉器心得之人時,唐叁出現了。
再後來,人們只知道那一天的切磋過後,九天玄女閉門不出數十年之久。最後,唐叁練成了千機百轉使唐門成為了蜀地第一宗門,他也成為了煉器界的大宗師。而九天玄女卻悄然隕落,連名號都沒有繼續留存下來。眾仙人對此議論紛紛,都認為是唐叁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贏了九天玄女,才讓她道心破碎最後隕落。
“姐姐曾說過,若那唐叁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贏了她,她必然不會神魂劇烈,道心破碎。”
“所以,唐叁必然是以凡人之姿,正面擊敗了姐姐。”
“所以,關我屁事。”
狂吃海喝的唐莞停下了筷子,看向面前一身血紅長裙的薑黎,鄭重地說道:“你看到了,我除了吃,就是吃。”
“能吃這些也證明你有些實力。”
看著唐莞手邊堆成小山的盤子,薑黎嘴角抽了一下,“一境的靈炁師能差點把我的廚子吃哭,小姑娘,你也不差啊。”
“一境?你有點小看我了。”
唐莞見此冷傲一笑,一伸手,細的和她腦仁一樣大小的靈炁豆出現了,舉著比歡樂豆都袖珍的玩意兒,唐莞驕傲道:“我連一境都沒有。”
原來你是在炫耀你的進食能力啊。
薑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坐在座椅上的她向後靠了靠,此時的她並沒有多少鬼王的威嚴,只是像一個普通的少女一樣,有些端莊,也有些靈氣。
“你見過千機百轉嗎?”
薑黎問道。
“見過,還摸過。”
唐莞停下了進食的步伐,轉而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怎麽?你想要?我提醒您一下,我的命可不值錢,更不值一個千機百轉。”
“我當然知道。”
嘴角勾了一下,薑黎輕聲道:“你們唐門的薄情寡義我可是見識過的,你的命自然是不值那些錢。不過···你還有用。”
“我有用?”
唐莞一愣,“我現在除了能吃點剩飯不浪費之外,唯一的用處就是配點藥丸,你用得到春情散?”
“我是鬼。”
薑黎也回答的很認真,“用不到。”
唐莞緩緩地放下筷子杓子,伸出手,攤開。
“那我就沒啥用了。”
“真不知道說你是幸運,還是不幸。”
歎了口氣,薑黎看了一眼一旁堆成小山的盤子,開口道:“唐門的掌門往往都是選拔出來的,這就導致你們很少有子承父業這一說法。但很巧的是,你的父親就是唐叁沒落的一脈中突然出現的天才。也就是說,你體內流有唐叁的血。”
“那我也不會藍銀纏繞啊。”
唐莞下意識地說道,然後她就看到薑黎默不作聲,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是周離爛梗的形狀了。
媽的,老周,你他媽。
咳嗽兩聲掩飾一下尷尬,唐莞順了一下邏輯,發動了一下智慧的大腦,然後驚愕道:“你要拿我穢土轉生?”
聽不懂只有周離和唐莞理解的爛梗,但大概能理解唐莞的意思。薑黎晃了晃手裡的夜光杯,平靜道:“差不多,我需要你把唐叁召喚出來。”
“啊?啊?啊···”
三個啊,證明唐莞的大腦已經燒到了極限。她撓了撓自己的頭,茫然道:“這也行嗎?”
“我是鬼王。”
四個字證明了薑黎的底氣,她看著面前茫然的唐莞,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小姑娘,我會用你的魂魄和血脈將唐叁找到。他當年死了,但沒死透,我知道他肯定留了一手等著我把他轉生出來。這個過程對你而言可能會很痛,也會有傷害,但是我會用盡一切方式保住你的性命。”
“現在你就算把我弄死我也沒有辦法。”
唐莞倒也坦然,直接開口道:“你要是這麽說,我信不信也沒有什麽意義。但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話音落下後,一直藏在她衣袖裡的一顆玉葫蘆滑落在她的手裡。她看著面前的薑黎,平靜地說道:“你有沒有告訴周離,你不會殺了我?”
“果然,一共有七顆玉葫蘆。”
眯起眼,薑黎將那六顆玉葫蘆的手串拿出,緩緩道:“你一開始主動把東西都交給我,還試圖脫衣服,就是為了藏下這顆葫蘆對嗎?”
“這顆只是火葫蘆。”
唐莞伸出手,笑道:“您注意不到也是正常的,唐門死士藏東西的辦法千奇百怪,您也別追究我是怎麽藏起來的。我只能告訴您,這玩意現在很不穩定,您的那個手段一旦用了,它就會炸碎我的身軀,咱們兩敗俱傷鬧得也不愉快,不是嗎?”
薑黎不置可否地側了側頭,神色如常道:“所以,你想要什麽?放你走?”
“我沒那麽蠢,您費心思抓了我,我用死來威脅您放我走也不現實。更何況您也沒殺我,我自然不能駁您的面子。”
唐莞緊握著玉葫蘆,神色一沉,開口道:“不用想,周離那老逼肯定得回來救我。我只求您立個誓,用神魂發誓您不會傷害周離,也別為難他,教訓他一下把他送回去就好。他好歹也算是龍虎山的嫡傳,傷了和氣誰都不開心。只要您能發了這個誓,我怎麽配合您都成。”
“哦?”
聞言,薑黎眼前似乎亮了一下,含笑問道:“你就這麽自信他會來救你?”
“如果坐在這裡的是他,我也會救他。”
唐莞平靜道:“我怎麽樣都無所謂,大不了算我倒霉。我就怕他衝撞了鬼王殿下您,最後鬧得大家都不開心。倒霉的一個就夠了,兩個一起倒霉沒有這個必要。”
“你倒是信任他。”
薑黎並沒有多說些什麽,只是伸出手,輕輕彈了一下唐莞的腦門,隨後拿走了她手裡的玉葫蘆,“這玩意會炸,你拿著不安全。”
唐莞突然瞳孔緊縮,右手下意識地緊握,可她卻什麽也沒有握住。她看著面前拿著紅色玉葫蘆把玩的薑黎,張了張嘴,卻又無力地苦笑一聲。
“不愧是鬼王殿下。”
“行了,這件事你不用操心。”
薑黎隨手將玉葫蘆串了回去,擺擺手,開口道:“你那個朋友的愛人與我有舊,再加上我也不好惹那老天師,我自然是不可能傷他的。”
唐莞頓時松了一口氣,眼神也開始變得清澈起來了。
“但是。”
唐莞的眼神凌厲起來了。
看著眼神變化如此之快的唐莞,薑黎笑了笑,淡然道:“你威脅我這件事,我自然不可能如此輕易就算了。我多少是個鬼王,如此輕易被你威脅,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你就要幫我做些事情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