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個事?”
周離抬起頭,疑惑道。
“沒事。”
搖了搖頭,郭凌蘊平靜地說道:
“侯大人在路上學會了上品功法拈衣十八跌,想要嘗試練習,結果下意識地掐住自己衣領,對自己使用了十八跌。”
呃呃,背後中槍十三發自殺是吧。
當然,周離和唐莞也都沒有揭穿郭凌蘊的謊言,或者說郭凌蘊壓根就沒打算撒謊,純是隨便找個理由揍了對方一頓,說個借口給個台階而已。
“確實,確實。”
癱倒在地上兩眼無神的侯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氣若遊絲道:“你說是我的鍋那就是我的鍋,因為你···”
就在侯玨準備繼續嘴賤之時,洗完手的千戶正好踏門而入。當千戶看到那地面上的一坨侯玨後,頓時,千戶大喜道:
“吾兒!”
啊?
一旁等著看好戲的周離和唐莞愣住了,在短暫的三觀重塑後,他們面面相覷,疑惑為什麽千戶這個錦衣衛妖怪會讓自己的兒子去東廠當太監。
準備和千戶扯皮的郭凌蘊也愣住了,無法重塑三觀的他抱住自己的腦袋,目眥欲裂,大腦的中樞機構在短短的幾秒裡溫度直線飆升,腦仁都快燒開了。
靠在牆上癱倒在地的李寬滿臉悔恨,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誤會了千戶的意思,將對方心愛的寶貝兒子當成逃犯抓了起來,難道自己幸福的擺爛生活要在今天結束了嗎?
而躺在地上準備跟老登打招呼的侯玨直接呆滯了,他的大腦此時只剩下一片空白。
侯玨的三觀正不正周離不知道,但周離知道,如果千戶這鐵塔般的雄姿真一把熊抱住侯玨,那麽侯玨的三棺應該能擺的挺正。
還好,千戶只是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骨肉感到激動,並沒有衝昏頭腦,而是像是拎小雞仔一般拎起侯玨,看著對方身上的傷勢,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種種悲慘的畫面。
流離失所的少年撿垃圾吃,漂泊到漁船上撿垃圾吃,在城裡撿垃圾吃,去酒樓打工撿後廚的垃圾吃,撿垃圾吃被打。
短短一瞬間,千戶那男兒淚頓時流了下來。他看著面前渾身發抖如篩糠的侯玨,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發顫,真摯道:
“兒啊,苦了你了。”
我草草草草草草草。
此時的侯玨回過了神,隻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他不明白為什麽,一向笑的跟太監一樣心懷鬼胎的千戶,竟然滿面菊花開地叫自己兒子。
我下地獄了?
不不不不不。
看著那親切和藹,溫和良善的千戶,侯玨絕望地閉上眼。
這比地獄可怕多了。
“李大人莫要絕望,小事,小事。”
一旁的唐莞拍了拍滿臉絕望的李寬後背,寬慰道:“千戶大人心地良善,不可能殺你全家,放心。”
一聽這話,李寬直接兩腿一蹬,眼一閉,昏迷了過去。而侯玨此時無比羨慕李寬,他也想像對方一樣直接暈倒在地,可此時正向他體內灌輸龍虎氣為他療傷的千戶時刻關注著他,生怕侯玨出了什麽事。
約莫十幾分鍾後,李寬這才幽幽醒了過來,很快,在郭凌蘊吃了蒼蠅的表情下,眾人才將誤會解除···
了嗎?
“我真不是你兒子,我爹叫侯德光我媽叫李苷,
我從小就在鞍山長大壓根沒見過您,千戶大人,您肯定是記錯了。” 在努力地解釋半天后,侯玨光榮地從“千戶失散多年的兒子”變成了“好友托付給自己的乾兒子”。在侯玨生無可戀的表情下,一切塵埃落定。
“理解一下吧。”
把侯玨拉到一旁,周離語重心長道:“千戶大人得了聖男病,過幾天應該就能好了,這段日子你先忍一忍,而且平白無故多了個千戶的乾爹也不是什麽壞事,伱說對吧?”
“啊,確實啊。”
侯玨細細一想,感覺周離說的還挺對,頓時樂了起來。但很快,他便發現這把自己拉過來的少年好像有點眼熟。他再看向一旁農民揣蹲在地上的唐莞,頓時,前幾日的記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周離兄弟!”
頓時,侯玨大喜,開口道:“沒想到能在北梁見到你?你怎也來北梁了?”
周離沉默了。
“不太清楚。”
周離歎了口氣,“可能是我想回家了。”
侯玨沉默了。
“對了, 侯玨兄弟,你來北梁是有什麽事嗎?”
這時,一旁的郭凌蘊右手搭在侯玨肩膀上,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尷尬。他看著面色蒼白的侯玨,溫和地問道:“上京給你陶片放逐了?”
“那不是外邦的法律嗎?”
侯玨嘟囔了一句,隨後在郭凌蘊溫和能殺人的注視下咳嗽了一聲,表情凝重地對周離等人說道:
“各位,我本來其實並非要來北梁,而是想前往北梁以北的天河城拜見故人。”
據侯玨所述,他在離開靈鷲山的當天便想要通過高馬前往天河城,可因腹瀉錯過了當天夜裡唯一的一輛高馬車。侯玨不想被困在上京,他便打聽到了距離上京不遠的一個小鎮也有高馬站,或許有通向北方的高馬車。
趁著夜色趕了十幾裡路後,侯玨便來到了那個叫做“樅木鎮”的鎮子。周離和唐莞一聽,便反應過來這是他們搭乘那輛有鬼僧人的高馬車的地點。
然後···
“樅木鎮已是一座死鎮。”
侯玨面色凝重,開口道:“在進入樅木鎮後,我便發現那七十余戶人家中沒有半分生氣,整個鎮子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當時心生警惕,摸出長刀緩慢前行。最後在鎮子的盡頭處,我發現一個身穿破洞僧袍,裸露的皮膚鐵青無比的男人蹲伏在地上,似乎在做些什麽。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
想到那副畫面,侯玨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恐。
“我看到了一張殘缺的臉,和裸露的大腦。”
“那是一個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