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營,大明精銳軍隊,本應該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無論何時都能保持強大的戰意,都能做出最正確的反應。可惟獨這一次,他們所有人的大腦都宕機了。
他們呆滯地看著高舉漢王金玉令,表情堅毅,像是車頂舉護照的戰狼一樣的周離,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哥們你誰啊?
你沒發現你才是最大的危險麽?
沉默來的快,去的也快。畢竟李左營好歹也是他們的長官,自家長官被人一腳外加一屁股坐了個生死不明,對方還掏出了一塊熠熠生輝的漢王令。
這種炸裂程度堪比八十歲老頭開輪椅創死壯漢然後在法庭上掏出一塊清朝的免死金牌一樣。
你有病啊?
“大家別急!別急!”
似乎看出了眾甲士不善的眼神,周離連忙伸出雙手,做出領導講話的姿勢:“危險已經解除了!大家不要害怕!妖怪已經被我們製服了!大家安全了。”
沉默,令人作嘔。
甲士們僵硬地扭過頭,看向屹立於大地之上屁事沒有的貞德。片刻後,他們視線齊齊轉移,落在了周離身邊昏厥的李左營身上。
你再說一遍誰被製服了?
“沒事沒事。”
帶著燦爛的笑容,周離雙手擺動,順手將李左營扛在肩上。他扭過頭,看向一旁震驚到表情扭曲的玄機大師,和善道:“這位頭髮稀少的道長,你能給這個運氣不好失足的將軍治療一下麽?”
好,現在知道這個僵屍的漢語是找誰學的了。
現在的情況很怪異,三千營的甲士確定那玩意是漢王金玉令,屬於漢王親信才能擁有的信物。而且周離的表現過於淡定,這讓他們搞不清楚這一腳一屁股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他們也搞不清楚這僵詭為何不攻擊周離,放任他上跳下竄。
玄機?
玄機就不一樣了,相較於那些懵逼的甲士,他無比清醒,甚至清醒的顫抖。
他認識周離。
不但認識,而且很熟。
因為他修煉的大乘佛法曾經有一位前輩,名為三葬法師,是他的前輩。
而就在前不久,作為三葬的唯一傳承者,玄機在夢中見了三葬法師一面。
然後,他就從三葬法師的“玄機”中看到了周離,看到了抽象鎧甲合體後的他,也看到了周離淦爛古神的恐怖場景。
所以,當某個不可名狀之物以一種難以言喻的姿態出現在這裡後,玄機就開始進入了大腦宕機的狀態。
這坨人他媽的是周離!
這一瞬間,相較於那些無知懵懂的甲士,知道更多的玄機反而更加痛苦。他明白周離肯定不是漢王的人,三千營和他也沒關系,但他必須昧著良心看著周離表演,還不能揭穿他。
為什麽不揭穿?
誰要是敢問他這個問題,玄機本人笑嘻了。
我佛慈悲,但不渡傻逼。
當然,玄機也明白,既然三葬法師在他的夢中告訴他周離是一個好人,那他肯定是普世意義的好人,至少物種是人。既然周離不是妖怪,而那些妖怪和僵詭似乎聽命於他,再加上玄機還不想死,因此他選擇了閉嘴。
靜觀其變吧。
玄機眉頭舒展,將人群護至身前。
沒了主心骨的三千營面面相覷,他們也不知道該不該拿下這個擊昏了他們首領的狂徒。但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高昂的馬鳴聲,一個英氣十足的女子出現在空地上,翻身下馬,原地站定。
“三千營何在?!”
朱淺雲佩戴著她的惡鬼面具,及肩的短發迎風微浮,腰間的長刀不顯鋒芒,但那鐫刻著數個法陣的刀鞘卻展現出她的實力不俗。她看著那怔神的三千營,聲音在面具下略顯渾厚:
“吾乃玉梨公主朱淺雲,為何不拜?!”
若只是漢王之女,三千營可以不敗,因為無需拜見。
可玉梨公主四個字是一個名號,是當年明成祖欽賜的皇家禦名,與正四品官員平起平坐。就算以後朱淺雲沒有繼承爵位,她僅憑借這玉梨公主四個字便可在朝中領取俸祿,見皇帝不敗,且可在任意道府之中挑選官位。
因此,朱淺雲在說出玉梨公主的名號後,這些甲士就必須拜見她,並且要暫時聽從她的命令。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一個前提。
李左營。
左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職位。這三十甲士都由李左營掌管,在沒有見到漢王的命令之前,只有李左營能命令的動這些甲士,這些甲士只會聽從李左營的命令。那怕朱淺雲是玉梨公主,還有漢王金玉令,她也無法繞過李左營直接指揮這些甲士。
但現在不一樣了。
李左營躺屍了。
周離的思維比較活絡,具體的表現就是他永遠都能在正確和錯誤兩個答案之中,精準的找到“看起來錯誤,但結果正確的抽象選擇”。而現在,他就做出了一個大膽到極致,但卻詭異的合理的計劃。
接收這三十甲士,假扮三千營的一營進入太營。
現在,李左營這個最大的變數被周離一屁股坐暈了。本來這些甲士應該將他以襲擊軍士的名義控制住,但一個漢王金玉令卻擋住了他們。就算他們選擇直接控制住周離,可突如其來的玉梨公主,卻讓一切都有了改變。
而且···
看著不遠處仙子一般清冷絕美的女子,這些甲士低著的頭更低了。
諸葛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龍虎山正一道老天師的親傳弟子,她若是和邪魔外道混在一起,龍虎山第一個不答應。這些甲士也不相信,這位嫉惡如仇,斬盡妖魔的龍虎山天師,會和一群妖怪同流合汙。
而且他們也注意到了,之前肯與他們共同赴死的玄機法師,在看到周離等人後也沒了聲音。他們認為,玄機法師這樣高尚的人是不會屈服於邪魔歪道,因此,周離大概是個好人。
“你們的長官現在昏厥,我有漢王金玉令,暫時由我來調配你們,如何?”
朱淺雲站在甲士面前,不卑不亢地問道。
甲士們面面相覷,不一會,一個伍長在眾人的眼神中站了出來。他先是接過了周離給他的漢王金玉令,又看向了朱淺雲,在短暫的沉默後,他開口道:
“得令!”(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