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心魔?
心魔的種類有很多,有些人會對過往的某件事念念不忘。有些人會對過去自己做過的錯事難以忘懷。有些人會因自己**的膨脹而羞愧,有些人會被心中的恐懼戰勝而變得懦弱。
當然,被心中色魔戰勝的人是比較少的,至少周離不算。
侯玨也會有他的心魔,雖然他自己表面上很是無所謂,但實際上,他父母的死亡對他而言始終是揮之不去的夢魘。而貞德也有她的心魔,畢竟被自己信賴的群眾綁在火刑架上反覆烤製金黃,這種事情一般人還是無法接受的。
那麽問題來了,千戶的心魔是什麽?
是他罪與惡的過往?還是良心爆棚後的愧疚?是無力挽回過去做過的錯事所帶來的無力,還是一個妖怪和人心的交織?
“金蛇夫人那天晚上到底有沒有上床啊?!!!!!!!!”
看著跪倒在血池之中,不斷毆打著自己胸口,仿佛入魔一般咆哮著同一句話的千戶,侯玨沉默了。
“這就沒有什麽必要去救了我覺得。”
侯玨看向一旁的貞德,委婉地說道:“他被自己心中的色魔戰勝了,我的建議是順從他。”
“不是。”
在仔細端詳片刻後,貞德凝重地搖了搖頭。
“那就是他戰勝了心中的色魔,那也不用救了,他能自救。”
侯玨虛假地笑著。
“不,不是這個。”
緊皺著眉頭,貞德輕聲道:“千戶大人好像是在他的腦袋裡進行人體實驗。”
“這是你們僵屍獨有的語言嗎?”
侯玨疑惑道。
“不不不,我很難跟你說清楚。”
貞德連忙解釋道,但她又覺得自己這句話太生硬了,改口道:“您的智力應該是聽不懂的。”
“祝福你笑口常開。”
侯玨不斷提醒著自己他不是這位重量級的對手,虛偽地笑著說了一句周離傳播的爛梗。
“千戶好像有著自己的意識,但他卻不想脫離自己的心魔。他的目的,應該是要尋找他腦海中的記憶。”
努力地組織著語言,貞德輕聲道:“他在尋找記憶。”
“尋找記憶···”
侯玨打量了一下四周,疑惑地問道:“用得著來這種鬼地方嗎?”
“千戶的記憶被封印了。”
貞德向前走了一步,不出她所料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斥力將她推離了數步遠的距離,讓她無法接近那最中心的池子。
“他想找到那些被封印的記憶,所以出此下策,在生與死的邊界中試圖尋找那些破碎的回憶。”
貞德說出了千戶此時的狀態。
“那怎整?”
侯玨茫然道:“我們能幫他嗎?”
“你能。”
貞德看向侯玨,堅定地說道:“只有你能。”
“不是,等一下。”
侯玨乾笑一聲,隨後開口道:“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和他的羈絆最為深厚,你和他應該經歷過很多刻骨銘心的事情,所以,他不會下意識地推開你,反而會接納伱。”
貞德如是說道。
“是,割包皮割一送一我下輩子轉世也忘不了。”
侯玨點點頭,他覺得貞德說的還挺對。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臉色蒼白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一個人去池子裡把裸體千戶給撈出來?”
“···”
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我真的可以嗎?”
侯玨的視線落在千戶身邊,肉眼可見的,一群肉塊凝聚的“怪厄”正在四周遊蕩。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貿然進入,這些肉塊會不會直接碾死自己。
“你可以的。”
貞德拍了拍侯玨的肩膀,鼓舞道:“你是送麻棍哥,不可能戰勝不了這點小挫折的。”
“你們怎麽總說這個稱呼?”
侯玨有些摸不著頭腦,可他又沒有立刻拒絕。他只是望向那血色的池子,眼裡閃過悵然。
真麻煩啊老登。
都已經沒有父子關系了,還要給我惹點麻煩。
“呼···”
侯玨輕輕吐出一口氣,伸出手,掏出了背後的長棍和短刀。他一手持棍,一手持刀,凝視著那片血色的池子,緩緩地說道:
“貞德姑娘,我要是死了,麻煩讓周公子幫我把繡春樓的帳單結一下,用郭凌蘊的名義。”
“啊!?”
貞德愣住了。
“沒事,當我隨口一說。”
侯玨握緊了手中的長棍,隨後毅然決然地走入了那片血霧之中。
血霧很濃稠,那些怪厄卻很乖巧。出乎侯玨意料的是,他的每一步都沒有什麽阻礙。踩在有些柔軟的地面上,侯玨的內心深處莫名傳來了平靜的情緒。
【走吧,走遠了就好了】
【閉上眼,不去想就結束了】
侯玨開始感到有些困倦,就像是他的母親回到了他的身邊一樣,一種久違的溫暖包裹著他,讓他暖洋洋的。
【放棄吧··】
【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放棄一定會快樂】
【你每日辛勤的工作都毫無意義,反正你也沒有家人,安安靜靜地過完自己的一生多好】
侯玨越走越感到平靜,他的內心開始像死了一樣,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一雙眼睛裡也開始失去了光澤,逐漸變得空洞。
【沒關系的,好好休息,休息了,就不會痛苦了】
【休息吧,孩子】
是啊,休息就好了。
侯玨開始變得昏昏欲睡,可在不遠處貞德的眼裡,卻是侯玨開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些肉塊的怪物,也開始向他靠攏。
【你已經很努力了,你只是沒有理解一切而已,離開錦衣衛不是你的錯誤,就算是,也無所謂了】
“不對!”
侯玨突然猛地睜開雙眼,似乎是被打開了某種開關一樣下意識地怒道:
“那他媽飛將軍就是吹勾八,我也沒說錯啊,那他打三次仗迷路三次,你把郭凌蘊牽過來找根繩子掛上去也不能迷路這麽多次啊?我有什麽問題?什麽叫離開錦衣衛我無所謂?來說話,你今天說不明白話我就沒收你可能不存在的木琴!”
侯玨的一番話語慷慨有力,且沒有半分的雜念。只有一個心懷正義的年輕人,對待世俗的不公發出強烈的吼叫。然而就是這一吼,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我還能說什麽呢?”
不知何時,千戶站在了侯玨的身後。他看著千戶,欣慰地說道:
“孩子,我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