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然看向張槐山:“江家的事,朕已調查清楚,你只需要告訴朕,江家的背後是誰在指使,整個江南道有多少大族參與其中即可。”
張槐山連連搖頭:“陛下,如此大事罪臣怎麽會知?罪臣隻接觸過江家江恆,還有幾位家族子弟,余下的從未見過。”
“那還是砍了吧。”秦懷道也沒那麽多耐心和這個家夥扯皮。
聽到砍字之時,張槐山被嚇得冷汗直流。
他開始後悔當初接受江家的提議。
當時說好了他隻負責處理銀錢一事,由江家負責保障他逃到江南道後不被抓捕,過上逍遙生活,沒想到他計劃中的逃亡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陛下,罪臣有次和江恆喝酒,他喝大了曾透露出極為重要的消息,說是大部分江南道的世家大族,都參與了他們的大事!”
大部分江南道的世家大族?
消息再出,各自震驚。
如果屬實,那就意味著江南道這塊富饒之地,已經完全成了叛軍滋生的要地。
“還算有點用。”秦懷道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了,於是讓羅武將他暫時關押,一起商討後面的事項。
按張槐山所說,江南道情況如此危急,恐怕再去已不合適。
不過秦懷道並不相信他江家能在整個江南道一手遮天,最多做得隱蔽一點,至於大漢下之他們是否真的真心實意跟著江家叛亂,還是委屈求權明裡配合,實則只有保身都另外一說。
既然他們還沒有爆發,說明江南道就不是鐵板一塊。
“走吧,既然有了江南道的消息,我們就追著這四十萬兩白銀,繼續出發。”
如此,藍田縣此間事了,秦懷道又從高高在上的人間帝王,回歸到眾人兄弟之間。
長安。
房玄齡正為代表國事部籌建一事忙得焦頭爛額,秦懷道提出的這一新舉措雖然利國利民,但需要數量龐大,如何找人,身份核查都是一大難題。
最終此事可能會回歸到各地舉薦之類的手法,不過各地舉薦的話又回到由各地地方官掌控的局面,對於國事部來說這是不想看到的。
隨機抽取的話,似乎也不太現實。
倒是薛仁貴提出了個不錯的主意。
歷年大唐徭役都有名單,若是從參與徭役中的人選拔,倒是可以作為首次征集的應對之策,至少可以保證他們的出身都是乾淨的。
美中不足的是,這批人的學識可能會相對低下。
在薛仁貴的提議下,房玄齡又做了補充,不僅要從徭役名單中選拔,國事不是民事,若無一定見解,根本無法做出這等重大決策,因此要從士農工商各個階層當中按比例選拔,地方百姓推舉為主,這樣才能代表各行各業立場來發表意見。
後續細節補充之後,國事部正式運作,不僅快速籌備組建代表國事部,也在每日的朝會當中起到代理皇帝進行國事決策的作用。
薛元超負責的長安日報,也對此事進行了報道。
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再加上工業城印刷業隊伍的日漸龐大,如今的長安日報,已經影響到周邊幾個州道,很多人對人人平等以及官員是人民的公仆逐漸理解,也由此產生了一批支持新思想的大漢國民。
他們對國事部的運作,
表示非常支持。 有商州商人歎道:“想不到國事部在短短幾天之內就能運作得如此熟絡,看來陛下決策之精準,朝政設計之精妙,遠超歷代皇帝啊,代表國事部?有點意思,既然陛下有心,我也去長安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
地裡田間。
幾位農人剛種完地回到村頭,手裡拿著一份長安日報討論著。
“李先生,你說我們幾個也不識字,你能不能再給我們講講這人人生而平等是什麽意思?”農人向村裡唯一的教書先生提問。
李先生曰:“人人生而平等,是為無論皇權貴族,官員幾品,抑或是商人走卒,作工農人,皆是平等的。”
農人們哈哈大笑起來:“李先生你開什麽玩笑,難道我們能和縣裡的官老爺平等嗎?難道我們能和陛下平等嗎?”
“陛下看到我們,也會給我們磕個響頭嗎?”
“小三兒你找死,陛下的威名豈是你可以隨便議論的?”有村民惱怒不已,這個名叫小三兒的對陛下出言不遜,要是在以前很有可能會給本村帶來殺身之禍。
李先生卻笑道:“大家放心, 這人人平等中有一條,說的便是人人言論自由平等,只要大家不挑事不罵人,皇帝能說的,大家也都能說,只要不違法犯罪,皇帝不能說的,我們也能說。”
聽過李先生解釋,這些農人無不驚奇。
“那我們罵幾句陛下,也沒問題?”
李先生道:“陛下說了,百姓罵皇帝,肯定是因為皇帝做得不好,既然做得不好,那就該罵,不僅如此,陛下還邀請無論是何出身的天下所有農人,可參選國事代表,加入代表國事部共同議政,權力不比那些一品大員小。”
“國事代表?我們也可以議論國家大事了?”有農人質疑。
李先生笑了起來,他輕輕說道:“不是議論,是做主,陛下說了,當今大漢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既然是百姓的天下,那就應該由百姓來當家做主。”
“你們是主人了。”
聽到這裡,這些農人心中無一不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雖然他們並不一定會做些什麽,但百姓當家做主的觀念,已經逐漸滲透到他們的每一個人心中。
社會的進步,社會結構的改變,都是由這些農人一點一滴的改變產生的。
有農人開始想得更遠,既然代表國事部需要每一個人的參與,那為何不能是自己?
於是,一場國事代表的選拔,在大漢境內轟轟烈烈展開。
國政劇變之時,秦懷道已經帶著羅武、房遺愛、程處默、羅章幾人悄悄離開藍田縣,繼續朝著江南道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