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頭傳授完畢之後,秦懷道仍不放心,代表國事部是整個國事議政改革最核心的部分,若是他們沒有辦法發揮作用,很有可能此策就不了了之。
因此在返回甘露殿後,他又重新書寫了一本手冊名為《代表國事部議事經略》,寫完交由長安日報那邊印刷成冊後,依次發放到各位代表手中,萬一有哪位代表不記得了,還能時常翻閱一番。
解決完這個問題,正打算休息的他,卻被羅武打擾。
見羅武臉色匆忙,他強撐著疲憊的身軀問道:“見你如此慌張,怎麽,是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羅武拱手回道:“陛下,王玄策回來了。”
“王玄策?”秦懷道眉毛一抬,心想王玄策此時應該在全國各地推行紙鈔之策,怎麽有空回長安?恐怕有事發生,想到這裡,他急忙說道:“速召入甘露殿。”
“諾。”
不到片刻,他便見王玄策匆忙入殿。
未等秦懷道賜座,這位大漢貨幣司尚書便主動開口:“陛下,黃河有事,河南府河工馮寄章上報,黃河近日流速增加數倍,泥沙增多,恐是上遊發生暴雨,有發生洪患的可能。”
“洪患?”
秦懷道聽到這兩個字,頓時精神了。
他常年忙碌於軍伍與民生政事當中,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古以來,黃河水患猛於虎。
在河南府段的河道上,馮寄章曾親自對他說過,貞觀年間黃河水患死的人,不比打仗死的人少,從這點便能看出黃河水患的可怕之處。
更為可怕的是,現在的黃河治理手段非常少,僅依靠平日不斷築堤壩提高河道水位來進行防患,可如此治水,越是下遊壓力便會越大,直到潰壩之刻,洪水滔天,便是河道下方百姓的末日。
“該死,我倒是忘記這事了。”秦懷道正懊惱此事,又有蘭州府之信傳來。
秦懷道拿到之後,神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信上消息並不樂觀。
王玄策見狀,問向秦懷道:“陛下,不知蘭州府尹的消息,是否與水患有關?”
秦懷道有些嚴肅地點了點頭:“蘭州府尹陳望上書,說蘭州別駕於黃河河道撿到一河童,擅水,能憑雙手感知河水流速與沙量,他建議提前疏散下遊百姓,否則恐有大禍。”
“這?”王玄策的擔心成真,他道:“多日之前我在河南府有隴右道人士前來換紙鈔,他曾提了一句說近日北方多陰雨,若現在派人去下遊疏散,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秦懷道歎道:“這位蘭州府尹倒也是個奇人,奏書上來之時,他便已經提前派人去下遊疏散了,說若是真發洪水,還請朕免他擅行之罪,若是未發洪水,他自當來長安領罪。”
王玄策點頭讚歎:“倒也果決。”
畢竟是黃河水患天大的事,秦懷道也不敢大意,他向王玄策下令:“王玄策聽令,你立即向工部傳令,準備應對黃河水患之策,而後帶人親自跑一趟黃河下遊,備一千萬兩紙鈔行百姓遷移之用。”
白銀換紙鈔之後最大的好處,就是不需要用現銀,若只是有紙鈔的話,對於朝廷來說,
可操作的空間就很多了。 若是銀錢不夠,他可先印出紙鈔花出去,待到有紙鈔回款之時再抵消也來得及。
至於無限印鈔之事,哪怕秦懷道再不懂金融,也知道無限印刷不可取,除了貨幣會泛濫之外,朝廷的信譽也很大大降低,在古代這種信息極不通暢的地方,信譽沒了,就再難建立。
當然,大災大難之前動點手段很有必要。
得到陛下之令,王玄策拜向秦懷道:“臣得令。”
正好之前帶出去的紙鈔還沒有完,倒也不用再重新印刷,只需帶人駕著馬車將這批紙鈔運至下遊各個官府進行傳令及發放即可。
收到命令的王玄策,快速離開皇宮。
黃河下遊,有一小村落。
村落裡的百姓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今日,有一老一少正向著田地裡走去,夏季的水稻正是生長的好時候,他帶著孫女前來鋤草,本來水稻的產量就不多,若是任由野草生長,那產量就會低得可憐,自己吃都不夠。
背著鋤頭的小蠻兒,邊哼著歌兒邊蹦蹦跳跳向著田野走去。
“爺爺, 你說今天我們會逮著野兔嗎?”
小蠻兒爺爺:“說什麽呢,爺爺長這麽大就沒逮著過野兔,你這小丫頭片子還想逮住野兔?爺爺是說你天真呢,還是無邪呢?”
小女孩輕輕跳在土墩兒上,扛著鋤頭氣勢十足地握著拳頭:“爺爺沒有逮住,說明爺爺不想抓,小蠻兒想抓的話,肯定能抓到的吧。”
“再者說,若是那野兔想不開,一頭撞上田邊的大樹上,那小蠻兒就可以撿現成的啦。”
聽到這話,爺爺不由露出慈祥的笑容。
“小蠻兒,天下沒有白撿的便宜,你若是整天想著守著大樹白撿兔子,那人生光陰可就要虛度了,知道嗎?”
“知道了。”
小蠻兒蹦蹦跳跳繼續前進,兩人很快就到達了農田邊上,今日從黃河引來的水特別黃,泥沙也比往日增加許多,爺爺皺著眉頭將田埂的口子堵住沒想太多,帶著小蠻兒在田裡拔草。
不遠處的黃河堤壩被流水不斷衝擊著,堤壩上的泥土被瘋狂衝刷,變得越來越薄,隨時會有潰壩的風險。
長安內。
秦懷道深知黃河一旦發生百年未遇之大患,不僅對於百姓來說是滅頂之災,對於整個大漢來說同樣嚴峻。
因此,他必須要做多手準備。
他通知秘書監擬旨,傳令下去所有各州道之軍做好一級戰備準備,隨時準備投入黃河沿段進行救災,之後又令房玄齡領頭的民部在最短時間內籌備糧食與物資用以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