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爽的夜風吹過荒野,吹進大營。
秦懷道在大營內靜坐不語,眼睛盯著攤放在地的地圖,心中滿是擔憂,傳令兵已經將蒲桃的情況傳來,秦懷道擔心到手的蒲桃再出亂子,更擔心羅通遇險,迅速派出程處默直奔蒲桃協助收編,讓羅章趕去典合。
真要是蒲桃降而複叛,或者羅通出事,都難以收場。
羅通能力是有,但膽子也太大了,說好了威懾,結果將整個部落拿下,還去冒險,就算回來也得好好敲打敲打,要是人人效彷,不遵軍令,起步亂套?
這一坐就到天亮。
外面傳來嘈雜聲和密集的馬蹄聲,秦懷道知道羅章回來了,趕緊起身走出大帳,就看到羅章興奮的打馬而來,不像有事的樣子,一顆心終於落下。
“阿叔!”
羅章衝上來,勒馬停下後繼續說道:“阿叔,蒲桃部落薩滿被典合亂建射殺,其他人被蒲桃少族長招降帶走,我爹沒事。”
“典合部族出手相助了?”秦懷道略有所思。
“是!”
“行啦,繼續整訓部隊去吧。”秦懷道擺擺手,鑽進氈房休息去了。
白擔心一晚上,總算是個好消息。
典合部族昨天下午無償交出五千奴隸以示誠意,這五千人被分配給了羅章、程處默、李義協、房遺愛和程處亮、每人一千,提高各自隊伍中唐人比例,免得突厥人太多出亂子。
蒲桃拿下,局勢大定。
秦懷道放心地睡了一覺,醒來後投入部隊整訓中。
隊伍越來越多,隱患也隨著增加,秦懷道論功行賞,將一大半殺敵五首的突厥人免除奴籍,恢復自由,享受士卒同等待遇,也就是有軍餉,可以累功升遷做軍官,孩子可以免費入學。
這對於突厥降軍而言,宛如注入雞血,看到希望。
兩天后,羅通帶著脫脫耶過來,秦懷道熱情接見,好生勉勵一番,蒲桃部族是投誠,並非投降,不能打成奴籍,也不好將人拆散,怕脫脫耶有芥蒂,便將蒲桃的人遷移到七屯,修建城池,羅通升為七屯城守備軍軍長。
一座樓蘭城,加一座七屯城,就算有了兩個據點。
但建城非同兒戲,蒲桃人放牧還行,建城完全不懂,秦懷道不得不親自出馬指點,燒磚太慢,也不現實,直接用黏土混合枯草,再加上糯米熬成漿摻雜在一起,壘成土牆築城,修建土房。
軍隊也趁機整訓,提高戰鬥力。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五天,秦懷道見大家基本掌握土牆築城和建房之法後,重心再次放到戰鬥上,要不是怕軍心不穩,突厥人複叛,秦懷道一刻都不想耽擱,恨不能馬上救出荷兒。
沒辦法,路得一步步走。
大帳內,秦懷道盯著地圖的目光慢慢往南移動,停留在且末城上。
李德謇等兄弟接到命令紛紛過來,大家圍坐成一團,小聲交談著,氣氛融洽,眼神卻時不時瞥一眼思索的秦懷道,估摸著有大動作,很是激動。
片刻後,秦懷道忽然抬頭說道:“諸位兄弟,我準備帶兵南下且末城。”
“好,總算等到這一刻,我打頭陣。”程處默興奮地說道。
“先鋒必須是我。”羅通不滿地說道。
房遺愛不服氣地接過話:“你都軍長了,而且還是七屯城守備軍軍長,得留下守備七屯安全,
機會讓我我們吧。” “就是!”其他人紛紛附和。
羅通一聽不樂意了:“那我跟你們誰換一下,反正先鋒必須是我。”
“行啦,都別爭,聽秦兄弟的。”李德謇打斷道。
大家停止爭論,紛紛看向秦懷道。
內部良心競爭是好事,秦懷道環視一圈,笑道:“一旦大軍南下,典合惦記我方糧食暫時不會出手,弩支未必,必須留下一支軍隊駐守七屯,盯死弩支部族,只要弩支步兵,就攻打起部族,人少了不行,羅兄最合適。”
“啊……”
羅通一聽鬱悶的不行,早知如此就不該做軍長,轉念一想,要是找個機會拿下弩支,豈不更爽?有脫脫耶這個本地人協助,沒機會完全可以創造機會嘛。
想到這兒,羅通邪魅一笑,滿口答應道:“行,聽你的。”
秦懷道本能地感覺到羅通不對勁,答應得太快,但身邊沒人比羅通更合適,沒有細想,繼續說道:“其他人隨我南下,明天一早出發,去做準備吧。”
“遵令!”眾人轟然應諾,紛紛離開。
“李德謇!”秦懷道喊道。
李德謇停下,看向秦懷道。
秦懷道繼續說道:“帶上足夠的糧草,女軍留下訓練,不參加行動。”
“遵令!”李德謇答應一聲,匆匆去了。
典合部的五千人,加上蒲桃部族也有五千奴隸,一下多了一萬唐人,加上之前的兵力,羅通除外,各部都有近六千戰兵,合計三萬余人,眾人也被提前晉升為師長,方便統領,指揮。
經過五天改編,嚴格整訓,戰鬥力提升不少。
第二天上午,大軍離開,一路南下。
程處默拿到先鋒,率軍先行,房遺愛在左,羅章在右,李義協和羅英率軍居中,程處亮帶著輜重殿後。
三萬大軍滾滾而下,萬馬奔騰,如洪流洶湧。
距離最近的典合部得到消息,迅速撤出散布在四周的斥候,以免發生誤會,大軍繼續南下,途經弩支部族時發現許多斥候,弩支敵友不分,秦懷道不想主動挑起戰火,責令開道的程處默不得出手,任憑斥候偵查。
順利通過弩支部族勢力范圍,大軍沿著且末河繼續南下。
三天后,大軍來到且末城外,有斥候上來盤查,程處默親自帶人攔截,斬殺,封鎖消息,掩蓋大軍行蹤。
黃昏時分,大軍來到城外五裡,尋了個地勢較高的山坡駐扎,斥候四處,偵緝各方,特戰團在必經之路布下鋼絲做絆馬索,以防萬一,大軍則安營扎寨,燒火做飯,並不急於進攻。
山坡一處製高點上。
秦懷道駐足遠眺,前方是一座土城,扼守且末河,城外平坦,無險可守,但城池土牆高大,堅固,只需封鎖城門,就固若金湯,沒有雲梯攻不上去。
四周都是荒漠,野草妻妻,沒有樹木可砍伐造雲梯。
“這座城不好打!”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秦懷道心中有些窩火,缺乏攻城器械,身邊又不過三萬兵馬,而且末城內守軍五萬以上,必要時可以征集青壯,臨時增兵一萬,也就是六萬,甚至更多,這仗難度太大。
“秦兄弟,這座城池不好打,除非拿命填,但我們缺兵。”旁邊,李德謇眉頭緊蹙,忽然開口,話語中透著擔憂。
“未必,我帶人衝上去,只需拿下城牆,打開城門,剩下不足為慮,城內不適合跑馬,步戰,我軍的三三製更有優勢。”程處默提出反對意見。
房遺愛讚同道:“你我同時攻打兩座城門,分散他們兵力,把握更大。”
兩人都是好戰分子,聞戰則喜。
秦懷道沒有接話,看著城池暗自思忖,強攻不行,缺乏弩失、羽箭和攻城器械,損失太大,不到最後一刻不可取,火攻不行,沒有草木易燃物,倒是可以挖地道,就是太耗費時間。
“難道水攻?”
不由得,秦懷道目光落在且末河上,河面開闊,水流並不大,而且且末城地勢高,就算攔截上遊築壩蓄水,等挖開水壩,水流亂竄,不會傷到城池,除非人工挖水渠讓河流改道,引水入城。
辦法可行,但難度更大,且末守軍不是軟柿子,會出擊阻攔。
“怎麽打?”
一時間,秦懷道也有些為難,可惜沒帶炸藥包,否則輕松炸毀土城牆。
“報——”
一名斥候打馬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