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她說依照拾香的性格怎不在原處等她,而是四處亂跑沒個人影,原來是被這麽一群人給纏上了!
堂而皇之地就在這裡動手打人,看來這些人可真是野蠻慣了,她今日倒要看看,她們都有什麽本事,敢這麽橫行霸道。
此刻拾香真的害怕極了,卻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有單手捂著發疼的臉頰,弓著身子瑟瑟發抖。
“現在知道害怕了?瞧瞧你那樣子,當上一等製茶師的弟子就了不起了?你以為你師傅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啊,那還不是我們不願意要才讓給你的!”
“就是,當時如果不是我們執意不肯去西攀院,輪得到你?”
“也就你這個傻子肯過去了,你難不成真的以為去了西攀院我們就不敢動你了,啊?”
齊玉鳳伸手戳了戳拾香的頭,冷笑著說道:“看清自己的身份!”
“冒昧問一句,諸位都是什麽了不得的身份?”
“管你什麽事情!”羅秋萍皺眉回過頭去,見是落銀,臉上的神情忽然一凝。
“……”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個葉落銀,雖然跟胡師傅不合,但一等製茶師的身份是擺在那裡的,今天胡琴被掛名的事情像是提醒了眾人——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不是誰想欺負就欺負的。
“方才我的話,你們沒有聽到嗎?”
“我,我們都是共茶院裡的茶徒……”齊玉鳳還算冷靜。挺直了胸膛。
落銀嗤笑了一聲,點點頭,“那你們的身份倒也真的挺了不得的,失敬了。”
眾人哪裡聽不出她話裡的嘲諷。即刻都漲紅了臉,既羞又怒。
落銀走近,望向拾香凌亂的髻發和紅腫的臉龐,目光漸漸有些發沉,她將拾香扯過來站在身旁,這才看向幾人。問道:“我想知道是誰動手打的她?”
羅秋萍冷笑了一聲,眼裡含著不以為然,
“她弄髒了我的鞋子,又不肯道歉,我便動手了,不行嗎?”
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師傅,我沒有……”拾香這才開口說話,卻是濃濃的哽咽聲。
“你沒有,你沒有那我的鞋子怎麽髒了,你還不想承認了啊?”羅秋萍聽拾香說話。朝著她吼道。
幾人也紛紛附和,全是說拾香弄髒了羅秋萍的鞋子。
落銀的目光掃像她腳上,見是一雙普通的淡藍色繡鞋,上頭繡著臘梅,左邊一隻腳上確實沾了些灰塵。
但怎麽來的,落銀就不知道了。
可拾香不會撒謊。她既然說沒有那肯定就是被冤枉的。
“你這雙鞋不過幾十文錢吧,我這有一兩銀子,算是為我這徒弟莽撞弄髒了你的鞋作為賠禮。”落銀從荷包裡取出一兩銀子,說道。
什麽?
眾人都愣了一愣。
羅秋萍率先反應過來,拿得意的目光掃視了一遍圍觀的眾人,像是在說:看吧,這一等製茶師也不過爾爾,到頭來不還是給她賠禮道歉嗎?
“既然葉師傅這麽說,那我便收下了。”羅秋萍將銀子接過來,漫不經心地道:“那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吧。咱們都回去吧。”
“我有說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嗎?”落銀伸出一隻手臂,擋住她的去路。
眾人覺得越發搞不懂這位大茶師怎麽想的了。
但見她方才所為,又不算是個硬氣的,試問哪個茶師眼見自己的徒弟被人如此奚落,且還動了手。而她還拿銀子出來送人的?
這叫什麽,這就叫軟蛋。
“葉師傅還有話說?”羅秋萍一挑眉,對落銀是一點點懼怕都沒有了。
落銀笑意不及眼底,上前一步,道:“我徒弟弄髒了你的鞋子,我們賠錢了事這乃是知禮數懂人情。而你聚集他人在此鬧事,以多欺少,不僅壞了茶莊的規矩,品行更是有失。我作為徐家茶莊的一等製茶師,教一教你規矩還是使得的吧?”
羅秋萍不屑地笑了兩聲,剛想開口說話,卻見眼前的人揚起了手來。
啪!
一聲脆響回蕩在四周,圍觀的人頓時都看呆了。
“你既收了我銀子,那鞋子的事情就已經了卻,所以,這一巴掌是替拾香還回來的——”
原來是……這樣!
眾人不禁心驚,原來她事先賠銀子,是為了不落下話柄!
“你,你……”羅秋萍被這一巴掌打的有些發懵,手中還攥著落銀剛才賠給她的那錠銀子,似乎在提醒她……別人這是先拿錢堵了她的嘴,再來扇她耳光!
啪!
她失神之際,另一邊的臉上又穩穩地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教訓你不知自重,出言不遜,言行不檢。”
羅秋萍朝著落銀撲打了過來,耳邊掉落了幾縷青絲,配合著這副猙獰的表情,乍一看跟瘋子一般。
然而她還沒近得落銀的身,就覺得就挨了一巴掌,而且這一巴掌空前的響亮。
眾人無不是驚呆——這,這葉落銀竟然懂功夫嗎?他們都沒有看到她是什麽時候出的手!
這一下,羅秋萍被打得幾近站不穩,嘴角也溢出了鮮血來。
“這一巴掌不必我說你也該知道為什麽打你吧?”落銀拿手帕擦了擦手,道:“你一個身份卑賤的茶徒,也有資格對一等製茶師動手嗎?我打你也是為了你好,若你真的碰了我,只怕你在徐家茶莊裡是呆不下去了。”
這話雖然說的惱人,但也是事實,一個茶徒動手打了一等製茶師,勿論什麽原因,都是要被逐出茶莊的。
羅秋萍心中驚怒交加。卻不敢有所動作了。
而那些跟她一起欺凌拾香的人,從頭到尾眼睜睜看著她被打被辱,竟然沒有一人出來阻攔或幫腔的。
她們倒是會看形勢!
“希望你們記得一點,拾香她現在是我的徒弟。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但日後我在這茶莊一日,你們最好收一收之前的心思,若再有下次,我會將你們親自送到柳管事那裡,按照茶莊規矩處置。”
落銀冷冽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口氣雖然不重。卻自帶一種難言的威壓,讓人幾乎不敢看她。
這真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該有的氣勢嗎?
顏安站在不遠處靜靜地觀望著,他本來想上前幫忙來的,但方才見她一個巴掌摑下去,明顯是要幫那小可憐出氣,外帶警戒她們一番,便沒有再上前,而是在一旁看著,想著等場面她控制不了他再上前幫忙。
可很遺憾……他顯然是沒有等到這個機會。
想起那日午後,倚靠在門邊桂樹旁的女子。因他的突然到來而備受驚訝的那個回眸,正如不慎跌入塵世的精靈一般,再望著眼前這個氣勢凌冽的背影,顏安無聲地笑了笑,轉身離去了。
“我的話,你們記住了嗎?”落銀目光定在眾人身上。
“記住了……”
“記住了。”
眾人垂首應答。參差不齊的,神色也是各異,有的憤憤不已,有的膽戰心驚,更多的則是慶幸——慶幸被當靶子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羅秋萍……
落銀將她們的表情看在眼中,繼而道:“那便回去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是……”
眾人如獲大赦一般,紛紛離去,卻沒人敢上前去扶狼狽的羅秋萍一把。
落銀看也沒再多看她一眼,替拾香撩了撩凌亂的頭髮。
拾香卻是一抖。下意識的便要躲。
真的是怕的不行了吧……
落銀在心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隨我回去吧。”
拾香點點頭,像是連發聲的能力都喪失了,拖著單薄而又狼藉的身子垂頭跟在落銀身後,一一走過眾人身邊。
一路上。卻無人敢側目討論。
雖然雙腿還有些輕顫,雖然臉上的疼痛仍舊沒有消去,雖然明知此刻自己的模樣該有多狼狽,但拾香卻頭一次覺得,不再畏懼眾人的目光。
只因為她前面多了那道背影,同樣單薄卻不容任何人置疑的背影。
拾香忽覺鼻子發酸的厲害,連帶著一顆心都跟著酸澀了起來,眼前朦朦朧朧的,幾乎要看不清路了。
她哭過好多次,可她知道,這一次跟往常都不一樣,她不是因為害怕才哭的。
……
徐折清聽著茶莊裡的心腹將事情前後轉述了一遍,唇邊現出一個清淺的笑來。
“懲戒她們一番也是應該,她們確實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轉告我姑姑一聲,讓她日後對羅秋萍幾人嚴加管制,若再犯這種錯誤,決不可輕饒。”
來稟之人聞言有些意外,但還是規規矩矩地應了下來,而後退下了。
徐折清起身將窗打開, 便有金燦的陽光灑入進來。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忽然輕笑了一聲,繼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此時,卻聽剛合上的書房門再次被人叩響了。
徐盛的聲音在外頭響起,說道:“少爺,夏大人府中來人了,說讓少爺過去一趟,有急事。”
夏大人自然就是夏子南,也就是徐折清的舅舅了,他自幼喪母,跟父親不親近,爺爺走了之後,便多是舅舅和舅母對他噓寒問暖的,情感非同一般的深厚。
聽聞是有急事,徐折清不敢耽誤,略微收拾了一番,便命人備了馬車朝著夏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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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突然發現女生網的圖標換了,一個起字上面一朵花兒,創意是有了,但猛一看覺得有點怪怪的,還是覺得以前的那個優雅好看……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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