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折清點點頭,“這麽多人同一時間發病,絕非偶然……徐盛,你去仁春堂請薛大夫過來一趟。”
薛大夫是城中最有名望的大夫,在某些頑疾的診治方面,是宮中的禦醫也無法相比的。
徐盛當即應下,領命而去。
“東家,若此事真是有人故意為之,我認為或許是跟那在禦茶中投毒一事同為一人所為啊!”柳共喜發揮了他在推理方面的天分。
徐折清微微頷首。
這麽快就耐不住性子,想要再次動手了嗎……
很快,整個茶莊裡上下都得了緊急風寒的消息傳到了各處,而此時此刻,最招眼的莫過於南拂院了。
因為,南拂院裡是整個茶莊裡唯一一處沒有出現這種狀況的地方。
胡琴和杏兒都好好的,完全沒有任何要染風寒的跡象。
據查實,白芷的東臨院是第一個出現狀況的,其次便是落銀的西攀院,再就是共茶院了。
為什麽單單只有南拂院得以幸免,這難免叫眾人深思。
同樣是明日要參加晉茶會,為什麽葉師傅染上了,獨獨胡師傅還好好的……
幾乎是一瞬間,眾人都想起了平日裡胡琴對落銀的種種刁難,和不曾掩飾過的憎惡。
再聯想到前日裡西攀院中禦茶被投毒一事,眾人不禁都覺得後背發冷,雖然誰都不敢明言,但心裡的想法幾乎都達到了一致。
半個時辰後,議事園。
三位大茶師以及說得上話的以顏安為首的幾位二等製茶師,還有柳共喜等人都聚集在了大廳中。
胡琴戰戰兢兢。
一來,她怕自己被傳染。二來。她怕自己這麽的醒目而招來懷疑。
薛大夫不愧是最有名的大夫,望聞問切一番過後,直接斷言道:“此病症絕非普通的風寒。但其症狀與風寒別無二致,會使人打嚏、流清涕、並且嚴重者會頭暈目眩。未痊愈前更可導致嗅覺失靈,味覺遲鈍等現象的滋生。”
“那請問薛大夫,此症最快可幾日徹底痊愈?”徐折清暫時沒有當著眾人的面去詢問病的來由,而是道出了當務之急。
薛大夫略一沉吟,道:“最快也需三到五日。”
什麽……三到五日!
眾人聽在耳中,心驚不已。不自覺地就將目光投放到了落銀身上去,其他人或許還沒什麽。等幾日就痊愈了,可她明日還是要參加晉茶會的,沒了味覺和嗅覺,那豈不是……
徐折清也憂心忡忡地看著落銀。又跟那薛大夫問道:“真的沒有治療的捷徑,可使此病在一日內痊愈嗎?”
薛大夫搖頭,“喝薑湯等民間偏方,也可促使快速痊愈,但也絕非是一日之內可以好清的。”
眾人聞聽。心中有了計較。
只怕有心人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就已經算計好一切了,上一次禦茶投毒的事情也隨之變得明朗起來。
這一切,只怕都是為了阻止葉落銀參加晉茶會……
利用眾人的輿論想將她參加晉茶會的名額取消不成,便又想出了這麽惡毒的法子。縱然人去了,也絕無能過第一關的可能。
誰不知道,晉茶會的比試是有多麽的嚴苛,又焉有僥幸一說。
“既然如此,葉師傅不如早些回去歇息的好,吃完藥睡上一覺說不準會好很多。”白芷歎了口氣,面色有些蒼白,這次發病屬她最嚴重。
落銀面色有些為難,但還是跟白芷道了句謝,“多謝白師傅關心,白師傅也請盡早回去調養的好。”
“勞煩薛大夫您開個方子吧。”徐折清轉頭對薛大夫說道,又跟眾人講道:“待會兒徐盛出去抓了藥,你們各自領了回去,今日便提早放工,回去都好生歇著。”
眾人聞聽,都有些動容。徐折清做事向來仁厚,此次更是顯得人情味十足,接二連三地跟東家訴了謝意,三三兩兩地離去了,心中,卻都是疑竇叢生。
一時間,廳中除了柳共喜徐盛還有薛大夫之外,就只剩下三位大茶師了。
三人臉色各異,白芷面容虛弱蒼白,落銀皺眉深思,胡琴則是面色起伏著眼神亦是有些慌亂。
“薛大夫可以明言這發病的因由了。”徐折清皺眉道。
“是。”薛大夫先是看了一眼白芷和落銀,才徐徐地道:“依照老夫多年行醫的經驗來看,這病的確並非傷寒之症,而是由於誤食了一種叫做‘傷明草’的藥物所致。多年前我也曾遇見過有患者出現過這種症狀,亦是誤食了這種巨寒之物。”
“傷明草?”柳共喜忍不住出了聲,遂看向面色大變的胡琴道:“據我所知,胡師傅院中正在種有此草吧!”
他很有印象,自從胡琴來到茶莊開始,便在南拂院中種下了此草,先前他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只見會綻開橙黃色的大花朵,十分地嬌豔,後來問了杏兒才知道這東西叫做傷明草。
幾人聞言,紛紛轉頭看向胡琴。
“我,我種傷明草只不過是因為它開的花漂亮罷了!又豈會拿它來害人!”胡琴厲聲辯解道。
薛大夫看向她,皺眉問道:“據老夫所知,這傷明草在祈陽並不常見,多數人都不曾耳聞。冒昧地問一句,胡師傅是從何處得來的種子?”
“我家鄉乃是平侖!在平侖,幾乎家家都種有此草,不過是為了賞心悅目罷了!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薛大夫以為這件事情是我所為?薛大夫可不要血口噴人!”胡琴因為情緒激動,臉色漲的通紅。
薛大夫不過是出於謹慎這麽一問,結果就得來這麽一通吼,他身為祈陽城最有身份地位的大夫,就算是達官貴人請他問診,那也是敬他三分的,還從沒被誰這麽吼過。一時間,臉色不由地就變得十分難看。
徐折清見狀對胡琴投去了一個不悅的眼神,又對薛大夫抱歉道:“胡師傅情緒不穩出言不遜。得罪之處還請薛大夫海涵。”
薛大夫聞言臉色稍霽,他是一個有身份的人。可不會真的跟這種潑辣的女人計較,搖了頭,便徑直請辭道:“若無其它事情,老夫便先行告辭了,仁春堂中還有不少病患在等著。”
若非不是徐折清之於他有些恩德,他是不會這麽隨隨便便就拋下一乾患者來出診的。
徐折清深知這些,道了句麻煩了。讓徐盛奉上診金之後,便親自將人送出了議事園。
徐盛也隨著薛大夫一起出了莊子,按照薛大夫寫的藥方抓藥去了。
此刻議事廳中的氣氛很有些奇妙。
柳共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胡琴,很具有審視性。白芷亦是微微蹙眉,不曉得在想些什麽。
落銀一語不發地站起身。
胡琴則是還沉浸在自己被徐折清聲稱‘出言不遜’而心有不甘,再加上這次事情的湊巧,更是令她本就不怎麽精明的腦袋攪成了一團漿糊。
此刻,她倒是希望她能陪大家一起染上這急病……倒也不用背負這麽多的懷疑了!
徐折清從外頭回來。見落銀站了起來,便道:“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養好精神準備明日的晉茶會。”
落銀頓了一頓,道:“不管結果怎麽樣,我都會盡力而為。”
徐折清在心底歎了口氣。點著頭。
白芷和胡琴也跟著站起了身來,胡琴看向徐折清,幾經猶豫還是說道:“東家,這件事情真的非我所為!”
徐折清不置可否,“現在說什麽都沒有證據,胡師傅專心準備明日的晉茶會便是了。這件事情,等晉茶會過後我會徹查。”
“我……”胡琴眉頭緊皺,是也心知,徐折清還肯讓她參加晉茶會,不過是出於茶莊的利益考慮罷了,跟是否相信她實在沾不上邊兒。
胡琴懷著滿心的沉重出了議事廳。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徐折清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出了議事園,落銀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臉看向胡琴。
胡琴猶如被火燎了一般,警惕地道:“你看我作何,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情它跟我無關!”
落銀冷笑了一記,道:“胡師傅這麽說倒是顯得心虛了吧?不過話說回來,胡師傅因為跟我之間的死人恩怨就對整個茶莊下此狠手,難道不擔心事情敗露被逐出茶莊去嗎?而且,這種行徑可是違法亂紀的。”
“你胡說!”胡琴跳腳,伸手指著落銀的鼻子道:“你少血口噴人,你自己倒霉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就將事情往我身上推!”
落銀又是一聲冷笑,冷冷瞥了胡琴一眼,轉身欲走。
白芷在一旁, 見她這種認定了就是胡琴所為的模樣,眼神幾度閃爍。
胡琴哪裡肯讓落銀走,上前幾步一把抓住落銀的衣角,道:“你給我說清楚再走!”
落銀拂開她的手,眼中含著嘲諷,聲音因傷寒的緣故有些朦朧,卻仍然十分地冰冷:“還有什麽好說的,到時你若沒辦法替徐家拿到今年的魁首,後果你自己來擔負吧!”
胡琴聞聽臉色更是大變,落銀竟然將她患有傷寒而無法全力赴賽造成的後果全推到她身上來,給她施加這麽大的壓力!
惱怒之下,胡琴竟然朝落銀伸出了手掌來。
白芷快她一步將她的手腕攥住,皺眉喝道:“在這議事園,你也敢鬧事嗎!這件事情自有東家來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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