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上中天的時分,很多中神洲的修士都在忘我的修行之中。
靈氣在不斷的均勻擴散。
對於靈氣稀薄的區域,靈氣是在增多的,但對於中神洲而言,靈氣卻是急劇的在變得稀少。
所以越是如此,所有的宗門都是在儘可能的收斂靈氣。
所有宗門的聚靈法陣,以及各種吸納天地靈氣的法器可以說是火力全開,所以就連從空中灑落的月光,都因為無數宗門的聚靈法陣的牽扯,而在整個中神洲上空產生了各種各樣的弧光。
這個時候中神洲發生了輕微的地震。
地面微微的震動,有些高山上的小石子悄然的從山坡上滾動下來。
這種地震很輕微,很多修士都猜測恐怕是某個宗門的大型法陣因為缺乏足夠的靈氣支撐而產生了崩塌。
越是強大的宗門,有些設計就越是巧奪天工,比如有些宗門之中的山峰和樓閣都是懸浮在雲朵之中,但若是某些平衡被打破,那這些山峰和樓閣都會和隕石一樣墜落。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修士開始發現這場地震雖然輕微,但持續的時間有些不太尋常,而等到他們開始感知地震的來源時,他們便開始陷入了震驚之中,開始知道今夜必定有不尋常的事情在發生。
震動的來源反而是來自中神洲的最高處。
中神洲的最高處,只有三個宗門的山門。
震動的來源,在於無因聖宗。
當三聖和須彌之戰發生,無因聖尊隕落之後,整個無因聖宗保持著絕對的靜默,沒有任何的修士外出,這些時日,也並沒有任何的變化,但今夜裏,整個無因聖宗的地面都在震顫。
無因聖宗的山門之中,匯聚著大量靈氣的乳白色霧霾從低處不斷朝著高處蔓延,就像是平靜的雪山融水在往高處倒流。
許多細小的石子從高處滾落,漸漸被這些霧氣承托,奇特的懸浮起來,就像是一條條的星塵。
無數道已經存在上萬年,但之前從未顯現過的符紋就像是樹葉的經絡一樣,在殿宇間,在山石中,在水潭裏不斷鋪散開來,就連絕壁間飄著的白雲之中也不斷呈現出一些玄妙的圖案,散發出神聖的氣息。
最為玄妙的是無數的法器都像是接受某種感召一般,在空中不斷的移動,它們不斷的發光,散發出靈氣,就像是自盡一般將自己體內的靈核之中積蓄和凝聚著的靈力都散發出來,然後不斷的碎裂。
誰也不知道整個無因聖宗有多少強大的法陣,而此刻所有的強**陣都有動作。
所有的這些法陣在無因聖宗諸多的修士的激發和導引之下,也是在緩慢而平靜的釋放著自己的靈氣,就像是巨人割裂了自己所有的血管,讓鮮血不斷的安靜流淌出來。
諸多強大的陣意在慢慢消散,匯聚的靈韻和靈氣在不斷的隨著霧霾朝著無因聖宗的頂端匯聚。
法器、法陣、然後是許多無因聖宗強大的修士。
這些修士也開始散功一般逼迫出自己道基之中最精純的靈氣本源,不斷朝著頂端匯聚。
頂端的一方平台周圍,懸浮著一顆顆巨大的靈源。
這些靈源每一塊都有桌面大小,十分的潔凈。
它們吸收著月光,每一塊內裡都像是有一輪皎潔的圓月。
數十顆異源的源氣組成了一朵七彩的雲霞,七彩的雲霞之中,是江南客。
跟隨了王離和呂神靚很多年的「吞金獸」,此時就在他的衣袖之中伸出一個頭。
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白色霧霾,在靈源和異源的源氣洗滌之中,不斷化為甘霖,落入它的口中。
江南客並不知道無因聖尊為什麼會將他送到這裏,他和無因聖尊也只不過是真正的萍水相逢。
但無因聖宗這些修士也並沒有問無因聖尊為什麼會將他送到這裏,當聽取了他和無因聖尊交談的所有細節之後,這些無因聖宗的修士也並未過問他的想法,便開始了準備。
而讓江南客震驚的是,他們準備的結果,竟然是要將無因聖宗的所有底蘊投入到餵養這頭「吞金獸」之中。
「值得嗎?」
他忍不住數次問經過他身邊的無因聖宗修士。
但所有這些無因聖宗的修士的答案都是一致。「既然他這樣安排,就是值得。」
「他什麼時候安排你們做這樣的事情了?」江南客很迷茫,他回憶著無因聖尊和自己對話的每一個細節,他確定無因聖尊並沒有交待自己到無因聖宗,也沒有交待無因聖宗要將這頭星獸餵養大。
……
「你該走了。」
黎明時分,一名無因聖宗的修士出現在他的面前。
「走?去哪裏?」
江南客茫然的看著這名無因聖宗的修士,他看著衣袖裏的那頭吞金獸,道:「帶著它,還是留它在這裏?」
「帶著它。」這名無因聖宗的修士微微猶豫了一下,道:「去西邊。」
「去西邊?」江南客看出對方也是怕自己不配合才給出一些解釋,他忍不住問道,「要去做什麼?」
「不知道。」無因聖宗的這名修士搖了搖頭,道:「我們沒有人知道。」
「沒有人知道?」江南客呆住了,但旋即他想到一個可能,呼吸忍不住急促起來,「難道是無因聖尊的安排?」
「是的。」這名修士點了點頭。
當他點頭之後,一條半透明的晶船落在了江南客的身前。
這條半透明的晶船足以讓中神洲所有的坊市感到自己的見知淺薄。
這條晶船竟然是一塊渾然天成的異源。
江南客不再多問。
他登上了這條晶船。
晶船以驚人的速度朝著西方飛行。
當它脫離無因聖宗山門的剎那,許多雲氣之中的符紋自然收縮,落在它的船身上。
它開始以更恐怖的速度加速。
在西方的某塊陸地上,一片青色的山丘之中,有一輛馬車在奔行著。
這輛馬車通體是青銅的,連拖曳馬車的兩匹馬也是青銅的。
馬車的內裡,坐著一名金髮男子。
他是羅斯。
他換了一身絲綢的衣衫,但頭髮縫隙裡,卻還有晶瑩的沙礫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