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叟欲言又止,但他後方有一名身穿紫色法衣的中年男修憤憤不平,大聲的呵斥,「你這說了簡直和沒說一樣,既然都被困鎖在此,陸道友你要是聰明的話,不是應該提供更多的訊息,好讓我們一起應對麽?」
「願不願問那是你們的事情。」王離哈哈一笑,道:「至於說我聰明不聰明,我陸鶴羽要是聰明的話,又怎麼可能到處惹事生非,連準道子之位都被我那不成器的師兄奪了去。」
「.….!」何靈秀等人越發無語。
這演戲還真的入戲了,演上癮了的感覺。
這陸鶴羽的人設都搞上了,感覺好像真的有這麼個人似的。
王離如此入戲,那四十幾名修士卻是沒有一個人懷疑,他們之前也聽說有關不少「陸鶴羽」的傳聞,所以此時聽到王離這麼說,他們心中浮起的念頭,都是此人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真的是個喜歡多事的狂徒。
「莫要以為你是餐霞古宗的真傳弟子就不知輕重。」那名身穿紫色法衣的中年男修沉著臉,寒聲喝道:「你也不問我們都是什麼宗門的修士?」
「不問。」王離回答得異常乾脆,「都是在外探寶,問了出處到時候萬一翻臉起來反而畏手畏腳,更何況我怕你們問我收異源。」
「我…..!」這名中年男修直接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做派的年輕人。
「很好。」
白衣老叟突然笑了起來,他側轉頭說了幾句,有一名看上去五十餘歲面容的女修明顯不悅的點出了一顆異源,這顆異源有著一些天然如金花般的石皮,石皮點綴在通紅的異源上,散射出來的光芒顯得十分珠光寶氣。
這顆異源漂浮在了這名女修身前兩尺之地。
「可以問兩個問題,你們問吧。」王離馬上笑容可掬。
「你們到底見到了這座法殿如何的異變?」白衣老叟出聲問道。
這個時候實在不是敲竹杠的時候,原本這一個問題,王離說不定都能拆分幾次回答,但自身都陷落在這樣的法域之中,王離還是不敢太過浪費時間。
他便很利索的回答道:「初時看到這座石殿時,它披著石皮,但我們在遠處,它的石皮就脫落了,然後我們看到石皮下是無數的法衣,但法衣被壓平,連著屍皮。好像是很多修士被吸附到了這座大殿上,然後被擠壓成了一張薄薄的石皮。接著這些法衣和屍皮全部掉落,也風化成粉,接著便露出這冥玉殿。看見這座大殿竟然通體是用冥玉祭煉而成,不像是給活人用的,我們便直接想離開,但沒有想到卻被這種法域困鎖在此,無法動彈。」
「屍皮…」
王離才剛說完,四十餘名修士全部色變,有人當下便怒罵出聲,「你們都已經見到如此恐怖景象,為何我們趕來時你們還不出聲示警?」
王離呵呵一笑,道:「我們當然示警了,只是這法域好像聲音都傳不出去,你看我生怕我手掌小,我連鏟子都拿出來了,拿出來擺著叫你們不要進不要進,我們都被困住了,你們進來個鏟鏟啊。結果你們還是直接一頭撞進來了。」
這四十餘名修士全部無語。
「那你們來這片浮洲,在見到這座法殿之前,這浮洲可有什麼異相,你們可有什麼特別的發現?」白衣老叟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他沒有懷疑王離的話語,那種法衣和屍皮的描述,也讓他感到了極度的危險。
「你們又要付異源了。」王離擺了擺手中的鏟子,說道。
「不是半顆異源一個問題?我不是還能問一個問題麽?」這名白衣老叟頓時一怔。
王離笑道:「我方才已經回答了他們一個問題,他們不是問我,為何你們趕來時,我們不給你們示警?」
「這也算問題?」那名紫衣修士頓時又忍不住了,怒罵出聲。
「這不算問題麽?」王離看著白衣老叟,道:「我也沒有辦法,前輩你要是不能約束他們多嘴,可能就要平白支付更多的異源。」
這些修士自然更怒,但白衣老叟一聲怒喝,其餘所有修士便都偃旗息鼓,一時都沒有人再敢亂說話。
接著那名紫衣修士倒是萬般不情願的伸手一點,一顆湛藍色的異源從他手中飛出,落在身前。
這顆湛藍色的異源的源氣在內裡不斷晃動,真像是一片海水在激蕩。
「可以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了麽?」白衣老叟出聲。
王離點了點頭,道:「之前我們發現有奇異的鐘鳴聲響起,每次伴隨著鐘鳴,都有一些好像鬼物一般的東西襲擊我們,這鐘鳴聲一共響了九次,最後一次引起了沙塵暴,威能駭人。」
「喪鐘九鳴!」
這名白衣老叟的臉色徹底變了,他原本顯得十分威嚴,但此時嘴角都微微抽搐,他直接驚駭的出聲。
那其餘修士原本都不敢出聲,但此時也是驚聲四起,一副炸了鍋的模樣,有些人駭得和萬夜河一樣毛髮直豎。
「你還欠我一個問題的答案。」白衣老叟深吸了一口氣,他強自鎮定心神,「你們怎麼會這麼快到達這裡?」
「是忘憂山的陳忘初告訴我們的。他告訴我們這隱山會提前開啟,他給我們傳書,說和我們結個善緣,要送我們一場驚天大際遇。」王離毫不猶豫就將事情推到了陳忘憂的身上,現在雖然能不能逃出生天還不一定,但他覺得這陳忘憂和陸鶴軒一樣,不是什麼好人。反正都逃不出去就算了,逃得出去的話,好歹也要讓這陳忘初出名。
「忘憂山陳忘初?」這名白衣老叟眼中異芒閃動。
顏嫣仔細看著這些人的神色變化,她看出這些人之所以能夠到達此處,似乎和陳忘初無關。
「不錯,我們原先還以為陳忘初氣概不凡,真的要送我們見面禮,但現在看來,他恐怕是想坑我們,除去一批他將來的競爭對手。」王離演技精湛,他鬱悶的叫道:「恐怕他早就知道此處有這樣詭異的冥玉殿,想要令我們來送死。」
「恐怕還不止於此。」
白衣老叟面色變得極為難看,「若是你沒有妄言,那這座冥玉殿之中還不知藏著什麼古怪,說不定不只是借這冥玉殿殺人,甚至有可能是想要血祭這冥玉殿。」
「難道他還想通過我們血祭冥玉殿,再獲得內裡的什麼好處麽?」王離叫了起來,他也看得出這些人似乎和陳忘初沒有什麼關係,但他還是故意叫道:「你們該不是也被陳忘初給坑了?」
「我們….」白衣老叟欲言又止。
那名身穿紫色法衣的中年男修忍不住就想說,「你要問我們問題,我們也需收取半顆異源。」
但此情此景,他卻沒有閑情和王離一樣乘機勒索。
他和身周的那些修士目光落在冥玉殿上,越看越是覺得可怖,就像是冥玉殿隨時會變成一頭巨大的鬼物,將他們一口吃成一張皮。
「我們為何能這麼快到此處,也不緊要了。」
此時白衣老叟終於下定了主意,出聲道:「但此時最為關鍵的便是如何能夠逃出這樣的法域。實不相瞞,我們分別為三個宗門的修士。月華古宗、苦海宗、八景古宗。」
「竟然來自三個宗門?」
顏嫣等人全部皺起了眉頭。
若是這三個宗門全部來自同一洲也就算了,但這三個宗門卻分別來自不同的洲域,月華古宗來自東方七部洲的盤山洲,苦海宗來自中部十三洲的落塵洲,而八景古宗則來自中部十三洲之中的景雲洲。
尤其按顏嫣的所知,這三個宗門似乎之前也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而且這三個宗門除了苦海宗之外,其餘兩個宗門都不弱,那這三個宗門若是來此處就是為了聯手探寶,這本身便有些詭異了。
不過她此時也很清楚,這名白衣老叟之所以願意自報家門,也是因為此處的布置太過險惡,只能看看互相有沒有可以仰仗的手段,共渡此厄。
這名白衣老叟這才報出三個宗門的名字,就在這片懸洲的東北角,卻是又有數道遁光亮起。
遠遠看去,似是數名靈韻驚人的年輕修士駕著遁光掠來。
一看到這幾名年輕修士的面目,萬夜河的面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他扯了扯王離的衣角,道:「大…大哥…」
「怎麼?」
王離瞬間就反應過來,「這幾人你認識?」
萬夜河苦笑起來,道:「大哥你還記得我是如何竊取了兩道古符,然後其中一道古符用來和三鹿古宗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王離看著他的臉色就已經徹底明白了,「難道現在出現的這些人,便是你說的雲林書院的顧屈山,天外雅閣的宋雲煙,還有密言古宗的準道子齊清泉?」
「大哥你果然厲害,一猜就猜出來了。」萬夜河馬上拍了一記馬屁,道:「還有一個好像是清凈古宗的準道子君莫癡。」
「這個人也和你有過節?」王離看著他此時眼中閃爍的目光,就又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