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食難下咽,今天就吃了大半碗飯。”靖海侯說,“你媳婦開解得不錯。”
謝玄英:“……”
“你是我兒子,真當你爹瞎?”靖海侯嘲笑,“當年被你糊弄過去了,畢竟程氏確不出挑,現在想想,你想娶的不就是她?”
謝玄英吞下飯菜,平靜道:“兒子惶恐,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得很。”靖海侯抖抖袖子,仔細攏好,又往炭盆裡扔了兩片香料,“算你眼光好,你爹很少看走眼,這算一次。”
謝玄英:“兒子真的不明白。”
靖海侯瞥他眼,哂笑一聲,走了。
謝玄英繼續用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泉邊種出來的菜蔬有一股硫磺味。
他忽然就知道父親為什麽丟香料了。
再一想,這似乎是他們父子間第一次“閑聊”。
登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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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又跪了一天,今天的新聞是午膳時,皇貴妃賜給老郡主、安國夫人等老婦人幾道菜,裡頭有乳製品和蛋,其他命婦則得了杏仁茶。
命婦立即滿口誇讚,稱讚皇貴妃的賢德,連安國夫人都說皇貴妃賢良,有母儀天下之姿。
恭妃爭氣,程丹若也省力不少,提前下班了。
謝玄英依舊是二更左右悄悄溜回家,先說了登極儀的事,然後“隨口”地提起了靖海侯誇她的話。
程丹若:“……”他好傻。
老狐狸是見皇帝死了,和你修複父子之情呢。
但她看破不說破,笑道:“是嗎?能得父親一句誇讚可不容易。”
“你聽聽就算了,可不能盡信。”謝玄英卻反過來叮囑,“你看他當初對二嫂讚不絕口,如今也沒替她設想,還是準了二哥的外室進家門。”
程丹若吃驚:“什麽外室?”
“安哥兒身子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他道,“二哥回蘇州時收了人,還生了個庶子,今年五六歲算立住了,才被族裡送過來認親。”
程丹若意外又不怎麽意外。
謝二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爵位,安哥兒病懨懨的,榮二奶奶也三十多歲了,不宜再生養,搞出個備胎不稀奇。而這個孩子在姑蘇老家,怕也沒少受謝二太太一房的照拂。
“二嫂不同意,可外室是謝家表親家的孩子,也是良家女,不好打發。”謝玄英道,“她便求了父親,但父親說她一貫賢良淑德,庶女也教得很好,想來庶子也不會例外,還是同意將孩子記上族譜。”
他正色道:“我父親的為人你也清楚,他誇你你就受著,但別信他。”
程丹若忍住笑:“好,我聽你的。”
他彎彎唇角,遞給她兩頁紙:“這是登極儀的流程,你拿好,讓殿下早做準備。”
她接過來掃了眼,被裡頭繁瑣的流程逼退。
“明天再看吧,哭臨結束後,我去一趟永安宮,看看殿下學得怎麽樣了。”
命婦哭臨三日,明天就能結束了,當然,喪儀還早,之後還有發喪出殯,完事後的幾個月,還需要在家朝夕祭奠皇帝。
“何時發喪定了嗎?”她問。
謝玄英道:“冬天放得住,還是打算停靈四十九日再發喪。”
“也行。”
兩人一邊洗漱,一邊說兩句閑話,十一點左右睡下。
第三日,重複前兩日的流程。
程丹若到了武英殿,熟稔地掏出沾辣椒水的手帕,眼圈瞬間紅了。
她看看周圍,發現其他人也差不多,第一天靠感情,第二天靠技巧,第三天都哭不出來,得靠秘密武器。
眾人就一邊掉淚,一邊小聲聊天。
程丹若挪到柳氏身邊:“怎麽不見二嫂?”
“她報了病,照看安哥兒。”柳氏與她低聲抱怨,“安哥兒才多大,身邊就有婢女勾著學壞,非說是老四唆使的。”
程丹若:“啊。”
她還以為隨著謝玄英搬出侯府,家裡的大戲會停歇,沒想到還在持續,並且延伸到了下一代。
果然,哪裡有人,哪裡就有恩怨,就有鬥爭。
柳氏歎口氣,別有深意道:“兄弟雖是骨肉至親,可古來鬩牆之事從不罕見,還是要防范於未然才好。”
“您說得是。”程丹若點點頭,謝過她提點,“我心裡有數。”
和柳氏聯絡完感情,就是午飯時間。
今天不是賜膳了,皇貴妃召見了柳氏、昌平侯夫人、永春侯夫人、安陸侯夫人等勳戚命婦。
程丹若不奪她風頭,請假去承華宮。
皇次子不太好,他的頭臉出現濕疹,孩子覺得不舒服,不停抓撓哭鬧,怎麽哄都哄不好。
程丹若立馬檢查奶娘的飲食、衣物和被褥。
奶娘吃的東西與之前無甚區別:“皇貴妃娘娘說,為了齊王殿下的身子,咱們不必忌口。”
衣物更沒有什麽問題,都是每日更換的。
她檢查來檢查去,最後懷疑是香灰導致的過敏。皇帝駕崩,到處都是哀祭,香燭飄滿,人來人往的難免沾染。
“以後進出都更換外衣,窗戶蒙好紗,看準風向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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