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劍就在琳琅手邊,琳琅因小時候被兵器誤傷過,那時候她性子嬌氣,從此再不敢碰這些東西,連匕首都沒怎麽拿過。這會兒卻突然有了興趣,躬身將那把劍握在手裡,劍柄被徐湘握了許久也沒見發熱,可見其材質。
她的力氣並不大,劍握在手的時候有點沉,琳琅興致一起,也學著徐湘的樣子舉劍。奈何她根本沒徐湘那股子內藏的強勁,胳膊沒力氣,身子又柔軟,舉劍時都讓人覺得軟綿綿的。
不遠處碰巧經過的人不由駐足,忍不住微笑。
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陽光下,背後一樹春花開得絢爛,她的衣衫上也有彩蝶飛舞,遠看時蹁躚欲動、栩栩如生,讓人覺得那姑娘身上必然帶著香氣。絲綢發帶隨風揚起,一支銀翅蝶簪下垂著軟軟流蘇,末梢兩粒渾圓的珍珠,在耳邊微微晃動。
這樣的姑娘,哪裡適合拿劍呢?
不由自主的走過去,琳琅還在跟那把劍較勁,怎麽拿都覺得不對。忽然聽見腳步聲靠近,她尚未來得及回頭,就已有人站在她身後,躬身握住她的手,道:“劍是這樣拿的,我教你。”他的手掌強勁有力,叫她繃直了手腕不亂動,而後揮劍畫個圓圈,低聲道:“如何?”
“要把力量聚起來?”
“劍是兵器,你若軟綿綿的拿著,自然不會有氣韻,何況——”他忽然一笑,劍尖觸著地面,劍柄就在琳琅腰身以上,“你還沒比劍高多少。”
不就是笑話她不好好長個子麽!琳琅氣哼哼的回身,這才發現兩人的姿勢竟是意料之外的曖昧。徐朗躬身相就,右手握著她的右臂,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竟是完全將她圈在懷裡的姿勢!
琳琅不知怎麽的就臉上一紅,忙往旁邊避了避,卻是沒動聲色,隻將那劍放回原處,“看來我還是不適合用這東西。”
“六妹妹還是適合握筆。”徐朗就近坐在旁邊的石墩上,問道:“你猜今天結果會怎樣?”他指的是什麽,兩人心知肚明。琳琅想起那日白鶴樓上秦氏和賀文湛驚訝的樣子,便道:“恐怕會讓徐二哥失望。”
徐朗站起身來瞧著她,居高臨下,“你好像很高興?”
琳琅樂呵呵的一笑,“我難道該不高興?”
她這樣透著頑皮的笑容更顯得靈動姣好,徐朗心思一動,忍不住就湊近了些,“我們打個賭?”
“賭什麽?”
“你若輸了,等我去漠北後每月給我寫封信,不拘內容。”
琳琅一聽扭身就走,“我閑得沒事做了才打賭。”徐朗卻仿佛很有把握的樣子,徐徐道:“你就不問問若我輸了會如何?”琳琅道:“如何?”
“北方有名硯曰洮河硯,六妹妹想必很清楚。”他頓了一頓道:“其實漠北也有奇石,只是不好開采,又沒有好的製硯匠人,所以產硯寥寥可數。我若輸了,就采一方這樣的石頭,請名匠為你製硯,如何?”
“你是說濤石?”琳琅轉身,眼裡已經有了熱烈的光芒,不假思索的道:“一言為定!”
濤石的名聲琳琅聽說過,書中記載它細密晶瑩、石紋如絲,如同雲濤滾滾,用它製出的硯台是難得的珍品。只是濤石多在懸崖峭壁之間,又極難尋覓,現今世間流傳的也不超過十方。似琳琅這等無名小卒,自是無緣得見的。徐朗以其為誘餌,一擊必中。
琳琅卻無猶疑,今日的事結果未知,哪怕她輸了,也不過動動筆的事情,實在抵不過濤石的巨大誘惑。她抱著微妙的希冀爽快答應,徐朗便笑道:“那我們拭目以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