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白白的聽出了對方的挑釁和譏誚,莊嫣敢怒不敢言。雖然莊元晉已然從軍,但莊府既然被抄,自然是定了罪名的,這時候又沒有多少戰事能讓莊元晉立功,短時間內也只能是個默默無聞的士兵,跟韓荀是沒法比的,莊嫣自然無所倚仗。
裴明嵐呵呵笑了笑,“哦是我忘了,現在哪裡還有你告狀的份呢,就算是進宮向皇后求情,也該是我家明溪才有這資格呀。”
莊嫣怒極,冷笑道:“你得意什麽,狐假虎威而已!”說著將眼角余光掃向裴明溪,眼中的不屑毫不掩飾——雖然身份驟變,但在骨子裡,她對裴明溪的出身依舊十分蔑視。
裴明溪明明白白的看見了那份輕蔑,也看見了莊嫣眼中的淚花。
她原本是在和隋遠道低頭說話的,因此也沒瞧見剛才裴明嵐是不是真的撞了莊嫣,故而一直沒有出聲。這時候瞧著莊嫣通紅的雙眼,驀然生出不忍之心——是在何時,她也曾被人這樣奚落嘲笑。
經歷過那樣的難堪,自然也曉得其中的痛楚。裴明溪雖然因莊嫣曾對琳琅做的事而心懷芥蒂,但她能順利進入畫院,畢竟也是莊嫣推薦之故,當下噓了口氣,上前道:“莊姑娘身上帶的銀錢怕是不夠,我幫她賠了吧。”
“明溪!”裴明嵐有點不滿,她這裡奚落得正起勁呢。
裴明溪對這位姐姐並沒什麽好感,只是礙著裴禦史的面子,又是裴明嵐主動熱情來城外接她,故未推辭。這會兒明白是裴明嵐故意刁難落魄的莊嫣,心中便聲厭惡,也不去理她,仿若未聞,自囊中取了銀子遞給小二,又淡聲道:“姐姐不是要選瓷壺嗎,再耽擱下去就遲了。”
裴明嵐未料妹妹的胳膊肘竟然會往外拐,不過她如今也對裴明溪存了幾分忌憚,到底不敢太張揚,便笑著瞧了莊嫣一眼,“我家明溪心地善良才會不計較,不過莊姑娘,好心奉勸一句,往後出門啊,先看看黃歷。”
莊嫣冷哼,她如今已沒有丫鬟傍身,這一番窩火之後更沒心思挑東西了,低頭走到裴明溪身邊,努力找回了一點場面,“今日謝裴姑娘出手相助,就當我借了你的,改日必定奉還。”
裴明溪便“嗯”了一聲,和隋遠道一同往裡走。裴明嵐卻沒動身,瞧著莊嫣落魄裡去的背影,意猶未盡。
這頭莊嫣強忍著出了鋪子,拐到街巷無人之處,才敢放聲大哭,最後通紅著眼睛回家去了。
這一番風波後來被知情人傳開,經徐湘之口傳到了琳琅耳中,琳琅聽罷只是一笑,“惡人自有惡人磨罷了。”
彼時裴明溪已然重歸畫院,正在皇宮的一處涼亭中作畫。琳琅親近的姐妹裡,徐湘是公主可以隨時見面,賀璿璣進宮是要特意召見的,反不如從畫院裡找裴明溪來得方便,所以時常找裴明溪說說話,倒也自在。
徐湘頗為感慨,“當年裴明溪剛上京,似乎也就你一個人跟她來往,要好得很。我記得那時候碰見,裴明嵐在她跟前那麽驕傲,誰知如今卻反要借她的面子來欺壓人,真真好笑。”
“幸好明溪性子清靜,不喜這些紛爭。前些天我聽她說是不會再去裴家了,恐怕也是因裴明嵐之故。”
“那個裴明嵐啊……後來被我瞧見,也收拾了一番。”徐湘湊在琳琅耳邊,嘻嘻笑道:“莊嫣又不曾得罪過她,這般欺壓也是可惡。要說報仇嗎,她那樣算計過你,也該你來才是。”
“我才懶得理她。”琳琅舀一杓冰鎮的酥酪入口,甜膩清涼,實為解暑佳品,“這兩天宮裡要裁人,忙得焦頭爛額呢。”
“要裁人啊……”徐湘眨了眨眼,“按照規矩,良家女子自可放出宮去,罪人之女卻是不能輕易出去的,說起來,你猜我今天進宮後碰見了誰?”
“難道是魏嫆?”
“……就不能多猜幾次?”徐湘不滿。
琳琅微微一笑。這宮裡她倆都認識的人並不多,徐湘這般表現,顯然是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並不難猜,不過還是得照顧徐湘的心情,便好奇追問,“難道是你發現了什麽?”
“算是吧。去禦花園的時候正巧看見,她和侍衛鬼鬼祟祟的在一起說話兒,不知是有什麽事。”
“和侍衛說話……”琳琅沉吟,宮裡的內監和宮女往來並不奇怪,但是和侍衛……難道從一介千金淪為婢女,魏嫆的性子還沒改掉?想了想還是覺得蹊蹺,便吩咐錦繡,“看看魏嫆如今在哪裡當差,再派個人悄悄盯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