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一個人的時候可能是無敵的。
但是呢,加上雲音之後下場就很難說了。
張掖的羌人,以及逃難過來的大月氏人每年在初夏之時都會聚會在焉支山唱歌。
其實呢,唱歌不是主流,讓羌人男女趁機結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羌人部族裡的男女基本上不允許通婚,每年春夏之交的時候,部族長老就會帶著族中的成年男女去焉支山,參加這場熱鬧的聚會。
休屠王一族的姓是虛連提氏,渾邪王一族的姓氏是義渠氏,這兩族天生就是匈奴人中的王者。
金日磾是休屠王一脈,這家夥之所以能長得這麽英俊,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休屠王一脈在張掖羌人開這種大會的時候可以提前挑選美女。
休屠王一脈的基因被美人基因改造了幾百年,金日磾想要變得難看都很難。
這些事情,雲琅跟霍光講過,這種聚會對羌人來說非常的重要,關系到種族延續,阻攔這樣的聚會只會讓羌人痛恨漢人,不可能有別的結果。
這樣的聚會,雲琅自然是要派人去監視的,也很可能會派人參與其中。
可是派軍隊是很沒有必要的一件事。
人類任何跟繁衍有關的聚會都是比較喜慶的,弄得血淋淋的毫無必要。
霍光知道這些前因後果,這時候卻提出必須派兵,那麽,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準備跑回武威去。
這家夥在這件事情上嚴肅的厲害,且沒有給師傅任何通融的可能。
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只要師傅拒絕,他就會自己跑路回武威。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他跑回去都比雲音跑來敦煌要安全的多。
“弟子準備騎兩匹汗血馬回去,一路上換乘,兩千裡地,三五天就能回去了。”
霍光的語氣非常的堅定,強硬,幾乎是在撒潑。
這幾乎是這個孩子最大限度的表示跟師傅親昵的方式了。
“問題是你騎上汗血馬,被人怎麽可能跟得上你?”
“弟子不要護衛!”
“胡說八道,不準你騎汗血馬,既然一定要回去,那就挑選最快的馬,帶上十六個護衛,你自己也必須全副武裝。”
霍光喉嚨裡發出延續時間很長的低音。
然後,下午吃飯的時候,雲琅就找不到霍光了,他居然在兩人談話之後,就帶著十六個家將走了。
第一名詹的傷勢很嚴重,左耳朵被霍去病一腳踢飛了,肋骨更是斷裂了四根。
主要用來格擋攻擊的右手,基本上算是廢掉了,無根手指如同爛蓮花一般無力地垂向各個方向。
“冠軍侯英雄本色,一旦出手毫不容情,第一名算是領教了,以後再也不敢放肆了。”
被人毆打成這個樣子,第一名詹臉上依舊帶著笑容,似乎身體上遭受的那些重傷跟他沒有關系。
“你們來意不善啊,這讓我很為難。”
雲琅示意第一名詹不用勉強站起來。
第一名詹躺在病床上朝雲琅拱手道:“我等哪來的多余心思,被陛下從山東一紙詔令就遷徙來到了涼州,心中不敢有絲毫的怨恨。
只是家族太大,好多事情總要提前打點一下,不能悶頭就來道涼州,如果有變,全家將死無葬身之地。”
雲琅點點頭道:“漢人來到了涼州,不管以前持何種立場,在這片滿是胡人的地方,總是更加親切一些。”
第一名詹用唯一能用的左手擦拭一般眼角的淚水道:“只求君侯能夠對我等一般視之,不敢奢求照拂。”
雲琅淡淡的道:“等你們族長,或者是族中真正能夠說話算數的人來了,我們再詳談,在我麾下,我不介意你們的過往,我只看重眼下。”
第一名詹連連點頭道:“君侯說的再對沒有了。”
雲琅揮揮手道:“你的禮物我會幫你要回來,在涼州只要遵紀守法,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來日方長,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打交道。”
雲琅把話說完,就走了,第一名詹像是所有力氣都耗盡了,重重的將勉強抬起來的腦袋丟在枕頭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雲琅從來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這一點在大漢國內是出了名的。
他的交往圈子似乎很小,除過霍曹衛李這四家之外,就隻跟長門宮關系很好。
他的溫情也似乎都給了這些人家,其余想要佔他便宜的人,一般都死的很慘。
將活動圈子固定死,這可能就是雲琅的求生之道。
田氏其實也很想加入這個圈子,從霍去病跟曹襄兩人蠻不講理的態度上,第一名詹就已經知道想要搭上雲氏這輛馬車,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
沒有被霍去病一腳踢死,第一名詹也就是田詹已經感到很意外了。
他第一個來試探雲琅,還能活著回去,這是田詹不敢想的事情,在來敦煌之前,他已經交代好了後事。
田氏沒有皇帝想的那麽倔強,在大局面跟前,田氏弱小的不堪一擊。
田詹甚至相信,正是田氏的弱小,沒落,才讓漢家的開國皇帝向他的家族舉起了屠刀。
自從田氏被一分為九之後,田氏在山東已經待不下去了,權力的空白永遠會有人去填充。
大漢開國已經將近百年,在這段時間裡,田氏失去了大量的土地,也被山東人嘲笑他們的古怪姓氏。
一個家族沒有了土地,自然隻好經商,於是,多年下來,很多田氏族人,以及第一到第八這些姓氏的人又極大的填充了漢家仆從軍的隊伍。
經歷了以無為治理天下的文景皇帝之後,田氏終於再一次成了山東望族。
眼看著田氏就要重新崛起,第一名到第八名這八個姓氏的人準備一起發力重歸田氏。
為此付出了極大的心力,財力。
可惜,為田氏呼籲的奏折送上去之後……
卻遭遇了來自皇帝的第二次打擊。
太祖高皇帝的決定是正確無誤的,劉徹用更加無情的處置方法肯定了這一點。
“涼州啊……”
田詹透過軍醫營簡陋的窗戶看到了遠處的白雪皚皚的山頭。
雲琅也在看地平線上的雪山。
曹襄用牙簽剔著牙,隨著雲琅的視線看了很久什麽都沒發現就笑道:“想什麽呢?”
雲琅歎口氣道:“這個第一名詹居然把自己的妹子都拿來當禮物送過來了,你覺得田氏的處境還好嗎?”
曹襄無所謂的笑道:“把自己妹子當禮物到處亂送的人很多啊,又不是只有田氏一家。
問題是他妹子的容貌不錯,可是年紀太小,今年只有十二歲,讓老子下不去手啊。”
雲琅驚詫的看著曹襄道:“當利嫁給你的時候我記得也僅僅十三歲吧?”
“胡說,十四歲了!而且當利長得很大,不像第一名詹送來的這些閨女,一個個跟少年男子沒什麽區別,還年齡小。”
“送回去吧,沒必要幫他們養閨女。”
“送來的那一批青銅禮器呢?”
“自然要收好,從周公時期傳下來的銅器不多了。”
“我家用的禮器是從武丁時期傳下來的……”
雲琅很願意跟曹襄商討家世,每次只要提起這事,都是曹襄最得意的時候。
他祖宗跟著太祖高皇帝一路打進了秦國的國都……什麽好東西沒有?
“這個田氏沾不得, 我很擔心田氏是陛下派來試探我們的人。
不過還好,田氏想要進入我們的圈子,沒有十年驅使,沒有任何可能。
看來,陛下對我們的施行的長久監視的政策。
從今天起,我可以好好睡覺了。
阿琅,有機會送我回長安吧,待在涼州,我快要發霉了。
去病也要回長安了,估計他會有別的任用,從今往後,涼州,真的就是你一個人的涼州了。”
聽曹襄這樣說,雲琅特意看了一下他腳上的鞋子。
很好,這一次是穿了鞋子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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