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襄壽誕的前一日家裡遭了雷擊。
司天監的人過來看了之後,就打個哈哈離開了,他們沒有法子解釋這件事,尤其是冬天裡打雷,這件事非常的嚴重。
曹襄似乎對這種鬼神之事一點都不在意,沒事人一樣的大宴賓客。
今年壽誕與往年不同,前來赴宴的人少了很多,六百多勳貴被皇帝從長安踢了出去,曹襄也只能哀歎一聲,今年收到的禮物會被以前少三成以上。
長平跟衛青也來了,算是這裡最尊貴的人,不過,外邊的勳貴沒資格見到這兩人。
他們在內宅另外開了一桌席面,在座的人,只有長平夫婦,雲哲,曹信,霍三跟李禹。
衛青自從回到長安之後,就告病在家,如果不是因為曹襄是他假子,他不會來到長安。
匈奴人跑了,大漢國的朝堂就要發生一些新的變化,這種變化比起以往的變化應該更加的猛烈。
衛青之所以留在家裡不出門,就是在給皇帝時間,等塵埃落定之後再看皇帝對他的安排。
說起來這是非常被動的一種做法,卻也是目前最合適的做法。
長平把手從霍三的手上拿開,霍三的腦門上熱氣騰騰,不過,這家夥吭都沒有吭一聲,堅持的時間最長。
“跟他父親一樣都是傻子。”
長平笑吟吟的對衛青道。
衛青笑了,摸摸雲哲的腦袋道:“這就是一個不吃虧的。”
雲哲放下嘴邊的雞腿憨厚的笑道:“我怕痛,還是霍三哥哥勇敢。”
長平搖搖頭。
“跟你父親一模一樣,他就不願意吃虧,也不願意強撐著,有時候我才抓住他,他叫大喊大叫,毫無武人的氣節。”
衛青笑道:“這才是人啊,武人的氣節並不包括忍受痛苦死撐,痛苦是你施加給他們的,有時候簡直毫無意義,完全是因為你心中不忿,在拿他們撒氣。
難道非要死撐著讓你心滿意足了才叫氣節?”
雲哲指指霍三道:“霍三哥哥前兩天把自己埋在冰雪中,想要打造不壞之身。”
衛青瞅瞅憤怒的霍三,繼續摸摸雲哲的腦袋道:“他就是一個傻子!”
長平見霍三的眼圈紅紅的,就探手將霍三拉進自己的懷裡,撫摸著他的臉蛋道:“家裡打雷是怎麽回事?”
霍三趴在長平溫暖的懷裡,正在平複被衛青鄙視後受傷的心,聽長平溫柔地跟他說話,立刻張嘴道:“火藥炸的。”
聽霍三這麽說,雲哲立刻就把整支雞腿塞嘴裡,忙著吃東西,曹信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就連一向愚笨的李禹也吃驚的看著霍三。
長平繼續撫摸著霍三的後腦杓輕笑道:“真是乖孩子,能不能讓阿祖也見識一下火藥?”
霍三立刻指著曹信道:“他有!也會配,我不會配!”
曹信氣的雙手發抖,筷子都從手上跌落,咬著牙對霍三道:“以前你被二師兄欺負的很慘,心中還覺得不忍心。
現在我才發現,你這樣的人不被人欺負才是天理不容。”
長平推開懷裡的霍三,笑嘻嘻的朝曹信攤開手。
曹信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懷裡掏出一截竹管遞給了長平。
長平在手裡把玩了良久,遞給衛青道:“這東西就能把地弄出一個大坑來?”
衛青翻來覆去的瞅著火藥,讚歎道:“看起來不起眼,李敢卻能用這東西不耗費一兵一卒,就弄死了兩個匈奴部族,我就說嘛,為什麽如此大功,卻見不到斬首報功,原來,那些匈奴人都被炸碎了,或者沾染了火藥,不好拿出來顯擺。
曹信,這東西怎麽用?”
自從坐在爐子邊上的衛青拿到火藥,雲哲就迅速的出現在長平身邊。
他耶耶告訴過他,如果他敢在沒成年的時候碰火藥,會把他的腿打折。
李禹也是見識過火藥爆炸威力的,也不由自主的端著飯盤向外挪挪屁股,不敢靠近衛青。
長平笑道:“你看看這幾個小崽子,他們害怕的厲害,這說明這東西的威力十足。
幾家人就靠這東西活命呢,我們知道就成了,不用弄得滿城風雨。”
衛青理所當然的將半截竹管塞進懷裡,對長平道:“要不,我們回去吧,看看這東西是不是有用。”
長平臉上浮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並沒有離開的意思,拍著大腿道:“我等會還要看看我那個孝順的兒子呢。”
衛青笑道:“你是長平侯府的女主人,就莫要再管平陽侯府的事情。
年紀大了,重在修心養性,你這樣怒火中燒的樣子,可不是長壽之道。”
長平怒道:“什麽長壽不長壽的,先活痛快再說,被自己親兒子蒙在鼓裡的感覺能讓我少活十年。”
見長平發怒,懵懂的霍三這時候才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情。
拿指頭捅捅雲哲道:“哪裡不對?”
雲哲從嘴裡抽出雞骨頭,塞進霍三的嘴巴,然後一巴掌拍在霍三腦袋上道:“哪裡都不對頭,你放心挨揍就是了。”
長平摸著剛剛被雲哲敲過的霍三腦袋,沒好氣的對雲哲道:“你們一家子都是狐狸,你要是拿出一分對待藍田的心思對待你阿祖,你阿祖也不會這麽生氣。
等你耶耶回來,我倒要問問他,他的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雲哲一頭撲進長平的懷裡,抱著長平的脖子噴吐著滿是雞腿味道的口氣對長平道:“火藥秘方就阿信知道,耶耶不準我們問,更不準我們碰。
阿祖怪我耶耶好沒道理!”
長平被雲哲的一番話給氣笑了,在雲哲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這麽說,我只能怪你曹伯伯,不該怪你耶耶?”
雲哲笑的有些羞澀。
曹信在一邊甕聲甕氣道:“我耶耶也不知曉火藥配方。”
長平愣了一下,瞅著曹信道:“你說你耶耶也不知道?”
曹信挺起胸膛道:“化學是一門最精確地學問,差之一毫,謬之千裡。我耶耶吟詩作賦常人難以企及,但是,論到化學,我耶耶學不會。”
衛青楞了一下問道:“什麽是化學?”
霍三撇撇嘴道:“就是煉丹術。”
曹信像是受到了侮辱,瞪著眼睛大叫道:“你上化學課的時候淨睡覺了,作業也是那個匈奴人給你做,三娘領著我們做實驗的時候,你那一次用心了?
還敢說化學就是那些裝神弄鬼的人搗鼓的煉丹術, 被師傅聽到,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長平,衛青對視一眼,然後就聽長平道:“說說,化學,阿祖覺得有趣。”
霍三不滿意的道:“我會用石灰生成氧氣!”
曹信鄙視的看了霍三一眼,跪坐在桌子邊上,雙手扶著大腿對長平道:“阿祖,化學若是能用三兩句話說清楚,它就不是我西北理工的鎮山之寶。”
長平當然不懂什麽叫做化學,聽曹信吹噓的厲害,就再次跟衛青對一下眼,然後就笑眯眯的道:“正好,你阿祖這些天閑的無聊,等你耶耶壽誕過後,我們就一起去雲氏,你給阿祖好好分說一下這個化學。”
雲哲笑嘻嘻的道:“耶耶說化學太枯燥,非有大毅力之人不能通曉。
阿祖其實應該學一些《政治經濟學》,這可是富國強兵的大道,我二師兄非常的擅長。“
長平瞪了雲哲一眼。
“閉上你的狐狸嘴,阿祖就是喜歡化學,就是不喜歡什麽狗屁的《政治經濟學》你能奈我何?”
曹信笑嘻嘻的道:“既然阿祖喜歡,孫兒一定傾囊相授,只是……”
長平冷笑道:“你在雲家學成狐狸精了是不是?少拿化學這東西來要挾你阿祖。
你阿母是曹氏的平妻,公主才是正妻,就她的身世以及你耶耶對她的心思而言,半點都不曾委屈她。
是她自己要求太多。
你若是想讓你母親高興,那就努力成材,母以子貴的話你應該不是第一次聽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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