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了一個如此猥瑣的家夥居然動用了五百騎兵,跑了六百裡地,殺了兩百個馬賊?”
雲琅靠在椅子上瞅著匍匐在腳下的一個漢人,又看看來找他喝酒的霍去病,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要炸開了。
霍去病伸出腿挑了一下,就把那個猥瑣的漢商給踢出了屋子。
然後撐開腿靠在椅子上摸著臉上的虯須道:“閑著也是閑著,走一遭還能散散心。”
“然後你就散心到了武威郡?”
霍去病攤攤手道:“這年月找一個可以痛快喝酒的人很難,滿涼州只有你跟李敢,李敢這家夥最近喜歡上了一個羌人女子,準備在涼州留一族苗裔,整天在屋子裡忙碌,不好打擾他,隻好找你來了。”
“這麽說,你徹底的放棄跟劉陵合擊塞人的想法了?”
霍去病搖搖頭道:“劉陵已經走得很遠了,這個女人真是有決斷啊,居然放棄了大月氏人的領地,領著匈奴人越過了蔥嶺全部進入了身毒人的領地。”
雲琅由衷的讚歎道:“看樣子,她已經擊敗了塞人。”
霍去病躺在椅子上,眼睛瞅著天花板道:“我以前聽說塞人很厲害,騎兵著皮甲,步卒著鐵甲,還聽說他們的騎兵多的像是地上的牛羊,一旦出動便是鋪天蓋地。
很想與他們一戰啊。
只可惜,現在,那些塞人被匈奴人像驅趕牛羊一般的進入了身毒領地深處。
劉陵甚為擔憂的其余塞人國居然在劉陵正面擊敗塞人之後,全部選擇了依附匈奴人,現在成了匈奴人的先驅為劉陵所用,追殺那些不肯降服匈奴的同族人。
所以啊,我一下子就沒有了跟那些雜碎作戰的興趣。
至於那個漢商,我倒是很賞識,三五個人就敢組成商隊去西域做生意。
盡管這家夥在出事之後很沒出息的投降了,卻暗中派了一個人來陽關求援。
還說,西域馬賊那裡的金銀滿谷,然後我就去了,結果,隻救援了幾個混蛋,那些馬賊窮的厲害,飯都吃不飽,哪來的金銀啊。”
看著霍去病落寞的樣子,雲琅笑了一下,對霍光道:“傳令出去,就說驃騎大將軍有言在先——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霍光笑嘻嘻的出去傳令去了,霍去病懶洋洋的道:“這算什麽?我沒說這句話。”
雲琅給霍去病的杯子添滿茶水道:“你把事情做出來了,以後要著為永例。”
霍去病喝一口熱茶道:“聽著挺提氣的。”
兩人正在說話的功夫,雲音從外邊走了進來,見到霍去病似乎有些羞澀,想要離開,被雲琅喊住了。
“見了長輩怎麽也不見禮?”
雲音羞答答的衝著霍去病施禮,喊了一聲“伯伯。”
霍去病從懷裡掏出一塊暖玉遞給雲音道:“來的匆忙,沒什麽準備,這塊玉不錯,冬暖夏涼,多少有點意思嗎,送你了。”
雲音羞答答的接過暖玉就離開了。
霍去病抽抽鼻子對雲琅道:“這一聲伯伯估計讓孩子為難了,要不要先給他們文定下來?”
雲琅撇撇嘴道:“孩子年紀還小,性子根本就沒有定下來,現在文定太早了,怎麽也要等他們成年再說。”
“年紀小?你多大有的雲音你心裡沒數?”
“那就是一場謬誤。”
“謬誤?也是啊,男人都這樣說,至少是提起褲子之後都會這樣說的。”
雲琅很不願意跟霍去病,曹襄,李敢這些人談論男女之事,在他們眼中,女人除過有傳宗接代的作用之外,就是玩物。
尤其是霍去病,這家夥對長輩孝順,對兄弟義氣,對部下憐憫,說到老婆……就很難解釋的清楚。
“你要回京了是嗎?”雲琅輕聲問道。
霍去病點點頭道:“我不走,李廣利就不敢進關。”
雲琅喟歎一聲道:“我們兄弟現在已經被人不待見到了這種地步。”
霍去病笑了,等我回到長安,應該就到了春暖花開的日子了,多年征戰,沒有好好地休憩過,這一次,我要徹底的休息了。”
雲琅從霍去病的話語中聽到了濃濃的落寞之意,這個時候,除過喝酒,實在是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話來安慰這個一心想要戰鬥的人。
天下平安——就是武將的原罪。
喝了一整天的酒,不但沒有把人喝醉,反而越來越清醒,霍去病看著頭頂上燦爛的星空道:“很想去天上去看看。”
雲琅丟掉酒杯道:“這有何難?”
霍去病一骨碌坐起來,大大的眼睛在閃閃發光。
“你真的是神仙?能飛的那種?”
雲琅抽抽鼻子不屑的道:“誰告訴你人就不能飛了?”
霍去病圍著雲琅轉了一圈,還特意捏捏他的肩胛骨,撓著腦袋道:“沒見你長翅膀啊。”
雲琅幻想一下最肋生雙翅在九天翱翔的模樣,搖搖頭把那個奇怪的想法甩出腦袋,拉著霍去病就去了後花園。
家將們手舉著火把將後花園照耀的宛如白晝。
霍去病看著眼前的一堆綢布跟一個籃筐不解的道:“這是什麽?”
雲琅笑道:“可以把你送上天的東西。”
“怎麽送?”
“點火。”
“哦,確實是送人上天的好東西。”
“我是說真的把人送上天。”
“廢話,燒成灰之後他不想上天都不成。”
雲琅瞪著霍去病看了許久之後突然歎口氣道:“我發現,你的三個孩子中,可能只有霍三是你真正的孩子。”
“你是說我的兩個侍妾都在偷人?我不這麽認為,她們不敢!”
“我是說你的兒子霍三跟你一模一樣,都是我想打死的目標。”
“你這些年都沒有辦成的事情,你以為現在就能做到?”
霍去病說著話,就抓著後花園裡的一棵雞蛋粗細的花樹,生生的給拗斷了。
“點火!”
雲琅決定不跟霍去病廢話。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尋找治愈霍去病憂傷的良藥,熱氣球就是其中的一種。
大漢時代的生活對雲琅來說枯燥的幾乎無以複加。
看美人兒跳舞,看來看去總是那幾個甩袖子扭屁股的動作,要不然就是帶著鬼怪神靈的面具,隨著暴烈的鑼鼓聲謔謔的大叫。
歌女唱歌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個調子,因為大漢樂府已經把制度訂死了。
賽馬,是有錢的遊戲,角鬥是婦人們尋找快感跟興奮地源泉,投壺?雲琅對此毫無興趣。
一個毫無趣味的曲水流觴就把大漢的勳貴們激動地夜夜不能寐。
只有麻將才能讓雲琅尋找到一點舊時的回憶。
霍去病最大的愛好就是作戰,除過作戰之外,就是雲琅弄出來的各種美食,剩下的時間他都用來練武了。
失去了作戰的興趣之後,雲琅就覺得該給霍去病找一點新奇的娛樂方式。
在霍去病驚愕的眼神中,熱氣球逐漸被熱風吹得鼓脹起來,拖拽著籃筐的繩子也慢慢的繃緊了。
霍去病吃驚的看著眼前那一摞子綢緞逐漸變成了一個大球,這一幕超出了他對世界的認知,見籃筐裡有兩個座位,就指著座位道:“這東西真的能飛起來?”
雲琅輕蔑的看了土包子一般的霍去病一眼。
“上去試試。”
如果是曹襄,他一定會拉著雲琅跟他一起上去,霍去病這裡根本就沒有這樣的麻煩,抬腿就跨進籃筐裡。
雲琅也跟著上了籃筐,調大了火焰,就示意下面的家將解開繩索, 隻留下一條控制熱氣球的安全繩。
匆匆趕來的霍光,把一些酒菜送了上去。
然後就親自指揮著家將們緩緩地用絞盤送熱氣球上天。
霍去病盤腿坐在椅子上,感受著熱氣球緩緩上升,眼珠子四處亂轉,登高遠望這種事情他向來喜歡,只是,這一次的體驗非常的奇怪。
眼看著下面的人群逐漸消失了,周圍一片黑暗,霍去病喝了一大口酒道:”能飛多高?“
“理論上可以飛升三千丈。”
“神仙住哪裡?”
“不知道,我沒見過神仙,可能跟神仙有過一次近距離的接觸。”
“什麽感覺?”
“一瞬兩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