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誰都不幫!”
曹襄回答的簡單明了。
這是一個很負責任的回答,雲琅很滿意。
曹氏是一個非常大的家族,堪稱門生故吏遍天下,這樣的家族在奪嫡一事上早早站隊,純屬自己找不自在。
即便是劉據這個太子,曹襄都表現的不冷不熱的,遑論昌邑王。
將來,不管是誰登上了皇位,曹氏都能活的風生水起。
雲琅知道了曹氏的態度之後,以後在做事的時候就會考慮曹氏的立場,不會輕易地破壞人家的立身之本。
“去病也是誰都不幫,說實話,也沒有幫的必要,劉據雖然是太子,可是呢,昌邑王有長門宮這個龐然大物在後面支撐,很難說誰佔到了先機。
陛下春秋鼎盛,我們就不要多說話了。
你當了昌邑王師傅也是如此,職位是陛下壓給你的,不是你自己要求的,當好昌邑王師傅,沒有錯。
你也不要太擔心。”
雲琅輕笑一聲,看著曹襄道:“昌邑王有八成的可能登基你信不信?”
曹襄無所謂的道:“等他登基了我再向他效忠不遲,我其實很不明白,你為何如此不看好劉據?”
雲琅沒有接曹襄的問題,問道:“你跟長平侯府已經做了切割?”
曹襄道:“因為我母親的緣故,平陽侯府看似跟長平侯府是一家,在我執掌家業之後,自然是要分割的清清楚楚的,現在,母親已經完全不理會平陽侯府的事情了。
我亞父也同意母親這樣做,我還發現,司馬大將軍也在切割他們跟太子劉據的關系。
只不過,他自己還是在支持劉據,親族關系讓他避無可避,劉據能把自己弄到眾叛親離的地步,我實在是感到吃驚。”
“這是劉據自己的事情,沒人能明白,我以前覺得這個少年人還不算太差,現在再看,他好像沒有乾對過一件事情。
陛下現在又開始煎迫他的太子,我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麽事情。”
“馬上就要封禪泰山了,陛下遠行,重臣跟隨,留太子監國,但願他不要胡作非為。”
兩人絮絮叨叨的說著閑話的功夫,霍去病坐在輪椅上過來了。
熱氣球出事故了,他傷了一條腿跟兩根肋骨。
在雲琅的記憶中,這似乎是這個家夥第一次受這麽重的傷。
霍去病見雲琅的目光落在他包裹著石膏的腿上,大氣的揮揮手道:“不妨事。”
雲琅皺眉道:“熱氣球撞到樹上都沒有弄死你,我覺得下一次你可以試試懸崖。”
霍去病毫不在意的道:“就是在華山上出的事情,山澗裡的氣流很亂,控制不住,才撞樹上的。”
“華山沒有神仙!”
雲琅斬釘截鐵的對霍去病道。
“你怎麽知道,你去過?”
“我當然去過,不僅僅去過,還遊覽了華山所有的高峰,甚至在東峰看了日出,山頂上冷得厲害,我穿著厚厚的衣服差點被凍死。
山上買水的老漢還訛詐了我很多錢,賣吃食的老婆子更是黑的厲害,兩道菜要了我兩百個錢……不過,太陽從雲海裡跳出來的時候蔚為壯觀,讓人有一種想跳下懸崖的感覺……”
曹襄點點頭道:“確實如此,某家上去的時候吃不慣山上粗糲的食物,帶了廚子跟歌姬,山上清冷,某家一夜禦女三十,方才覺得暖和……日出之時,某家一邊吐納,一邊敦倫,人間仙境莫過於此……”
雲琅,霍去病一起憤怒的瞅著曹襄,曹襄訕訕的指著自己的胯下嘿嘿笑道:“把耶耶都給說興奮了。
”霍去病皺眉問雲琅:“你真的上去過?”
雲琅認真的點頭道:“上去過,還路過了大魚石,莎蘿坪,百尺崖,千尺憧,翻越了蒼龍嶺,過了老君犁溝……堪稱一路艱險,困難重重……”
霍去病點點頭道:“好,等我的傷勢好了,我們從泰山歸來之後就去華山,你領路,我們再爬一次。”
曹襄連忙插話道:“我也可以領路!”
“滾!”
雲琅,霍去病一起怒吼。
曹襄極為不服氣的道:“阿琅說他去過你就信,我說同樣的話你為何不信?”
霍去病皺眉想了片刻道:“不知為何,某家明知道阿琅說的也非常不靠譜,可是,我總覺得他說的是真話!”
曹襄怒道:“難道我說的就是謊言?”
雲琅起身擦幹了身體穿上了衣衫,推著霍去病徑直去了前院,曹襄跳出來想要追過去,發現自己一絲不掛,衣衫又被雲氏仆役拿走了,就怒吼一聲喚來仆役給他準備衣衫。
雲氏的家主回來了,莊園裡立刻就有了生機,無數仆婦在院子裡來回穿梭忙碌,今日,雲氏要宴請的人很多,沒有什麽閑人。
“以後再用熱氣球的時候還要配備一個叫做降落傘的東西,背上這東西之後,就算從千尺高空落下,也沒有性命之憂。
不過呢,這東西沒有試驗過,等我弄清楚其中原理了,再拿給試試看。”
“哦?降落傘?什麽樣的東西可以如此神奇?”
雲琅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用細繩子栓了四角,在底下綁了一塊石頭,就把手帕丟上空中,只見手帕在半空中舒展開來,帶著那塊石頭在空中晃晃悠悠的緩緩落下,最終落在地上。
霍去病搖著輪椅來到手帕跟前,撿起手帕,一揚手再次把手帕丟向了半空。
指著手帕下面的那塊石頭道:“我就是那塊石頭,可以從高空跳落而不至受傷?”
“霍光應該告訴你降落傘的事情,你為何表現的如此無知?”
霍去病搖頭道:“這個小崽子就沒說,看樣子他是害怕我摔死。”
雲琅四處看看,沒發現霍光,此時,雲氏莊園裡到處都是賓客。
看得人生厭。
招待賓客這種事情還用不到雲琅出面,很多時候由雲氏家臣出面就能很好地解決。
見雲琅推著他去後山,霍去病指指那些賓客道:“你不打算出面招待了?”
雲琅搖搖頭道:“辦這樣的宴會,只是為了應景,告訴人家雲氏三年來沒有招待賓客是因為我在外邊。
如今回來了,也是給所有人一個交代,我必須表現的跟一個普通勳貴一樣,如果太高傲了反而不美。
至於我出面與否不重要,重要的賓客也不會在今天這個時候來。
走吧,我們三個難得清靜,就乾脆不理會了。”
霍去病笑道:“你變得越來越普通了,昔日特立獨行的模樣已經從你身上消失了。
你不再驕傲,不再拒絕跟蠢貨打交道。”
“因為我發現,是蠢貨在掌控這個世界。
你別看陛下英明神武,也別看朝中那些兢兢業業的臣子,他們只能制定前進的方向,至於該怎麽走,如何走,其實都是由數量龐大的蠢貨們來決定的。”
“你是指百姓們都是蠢貨?”
“不是啊,百姓更多的是無知,我說的蠢貨指的是地方豪族。
他們隻想獲取,從來都沒有想到付出,我們要教會他們有得必有失這個道理。
我們必須告訴他們,窮人越來越窮對他們來說並非好事。”
“富人就是依靠搜刮窮人來致富的,窮人要是變的不窮了,就沒人願意被富人壓榨,富人的好日子就沒了。
阿琅,現在有奴隸來代替窮人接受壓榨,不過呢,這個時間不會太長,我曹氏已經開始著手經營大漢域外,你難道還要守著漢人的這塊田地繼續下去?”
曹襄不知什麽時候追上來了,見雲琅跟霍去病在討論貧富問題,就隨便說了一兩句。
雲琅停下腳步,瞅著曹襄道:“你跟劉陵合作了?”
曹襄搖搖頭道:“是陛下跟劉陵合作了,我大漢公主將在明年遠嫁匈奴太子,從此之後,大漢與匈奴將會互通有無,往來不絕。”
雲琅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按照你剛才的說法,這條路不僅僅是絲綢之路,恐怕也是一條奴隸之路吧?”
曹襄點點頭道:“最受益的依舊是你涼州。”